刺客夫夫在线求生(19)
“景昭……”
景昭听着他虚弱的低吟,嘴唇都颤抖了起来,“……你怎么样?箭上都是剧毒……怎么那么笨啊……”
雨烈强迫自己清醒一点,松开拥抱撑起来看景昭,景昭脸颊上染了点血,眼睛溢满泪水,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不想看景昭担心自己的模样,怪可怜的,“我不会死,把你这副表情收起来。”
景昭有些委屈地拿手背蹭蹭眼睛,看着雨烈,神情放松了一点。
很快马车到了主宅,雨烈被七手八脚架了进去,撑到床上的一瞬间,便闭眼昏死过去。
景昭体内药效也没有全解,身上又有新伤,很快也软倒在了一旁。
刘之语作为破风医术最高的大夫,这回忙坏了他。为了方便照顾两人,也将景昭放在雨烈屋内一同救治。
雨烈伤势很重,刘之语焦头烂额地忙了一个通宵,才从他的住处撤出。
第21章 劫后余生
满目鲜血……
景昭站在柜台边,头顶刚及柜台平面。他浑身上下瘦得捏不出一点肉来,一双白白细细的手无力垂着,攥着柄尖刀。
脚边歪斜躺着几具尸体,景昭眼神空洞地望着他们,这是他平生最恨的几个人。
打骂,折磨,欺辱……
景昭突觉喘不上气,倏得坐了起来。
房中大亮,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渐渐恢复意识。
自己这是在雨烈房里。
景昭被安置在一张床榻上,就在雨烈的大床边。他扭头看去,雨烈依旧昏迷,嘴唇干燥发白,估计施救过程中又留了很多血。
景昭掀开毯子下床,身上顿时传来一股无力感,他扶了一下床,站稳了。
“……这劲够大。”景昭嘟囔着,挪到雨烈身边。
什么都不做,就想看着他。
雨烈身上的伤都被包扎妥善,毯子虚虚盖着,露出了肩膀上的伤。
景昭看了一会,脑子里不由闪过昨夜两人拥抱的场景。
他舔了舔嘴唇,嗓子有点发干。
直到深夜,雨烈才苏醒过来,全身各处感官也随之清醒,传来阵阵抽痛。
雨烈费劲地转着脑袋扫视了一圈屋内,看到床边卧榻上睡着一个人,有些惊讶。
他几乎不用仔细辨认就知道是景昭,就凭那不羁的睡姿,半个脑袋都悬在床沿外,头发柔顺地垂到了地上,毯子也没盖好,鼻息间发出轻缓的呼吸声。
他还记得刺杀那夜自己杀红了眼,景昭是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景昭动了一下,好像是想调整一下睡姿。
他习惯性地往雨烈这边看了一眼,冷不丁见雨烈睁着一双眼睛盯着他,景昭蹭地踢开毯子站了起来,“吓死我了!你醒了啊!你终于醒了!”
雨烈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日,你真会睡。”景昭起身把灯点上,又给雨烈倒了杯水。
他本想一直守到雨烈醒来的,结果入夜后到底是没撑住,眼皮子罢工,贴在一起睡过去了。
景昭坐到床头,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伸过去扶雨烈,结果因为用力不稳,不小心扯到了他的肩膀。
“嘶。”
景昭讪讪说道:“对不住,你忍忍吧?”
雨烈看着景昭脸上的内疚,道:“逗你的,我不疼。”
景昭咬牙,“……你又耍我。”
喂完水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景昭才开口:“你的伤还疼吗,我给你换个药?”
“刚刚才疼过。”雨烈道,“你会换药?”
“我怎么不会,我还是十长老手把手教出来的呢。放心,我看他给你换过,我会弄。”景昭走到一边去拿药了。
雨烈右手摸摸自己左肩的伤,看着景昭走过去又走回来。
“来吧。”景昭坐了下来,伸手解开雨烈身上的绷带,轻轻揭开。
伤口在近处看更加可怕,景昭抬头看看雨烈,把嘴凑上去吹了吹。
雨烈斜睨他一眼,“这也是十长老教你的?”
“不是,这是我自创的。”景昭拿起手边的药给他细细敷了起来。
雨烈闭上眼睛,却一直听着身边的动静。虽然景昭的手法已经克制得很轻了,但伤口仍然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受过的伤不少,但都没有这次这么严重,连动都动不了。想想就知道那支箭的头部设计得有多凶残,涂得毒汁有多厉害了。
又一阵剧痛,他忍住了想让景昭再给吹吹的冲动,可景昭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恰到好处地给他吹风,丝丝柔柔得很舒服。
“十长老说,其他地方的伤口不是很重,一天换一回药就成。肩膀上这里要处理得勤快点,不然回宫之后会有诸多不便。”景昭看到雨烈皱眉,尽力宽慰他。
“嗯。”雨烈轻声说道。
景昭不再说话,全神贯注地上药。
换完了药,雨烈有些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景昭没动,就这么坐着看雨烈的睡颜。他悄悄拉上了雨烈的手,另一只手按在臂膀处轻轻揉捏,想尽力疏通上面的血脉,不至于让雨烈感到冰凉麻痹。
末了他又搓热双手,捂在伤口周围,停顿两秒,搓热再捂。
他就这么一寸寸移动着位置,最终手停在了雨烈的胸膛上,指尖传来规律的跳动。
景昭情不自禁就停在了那,手都已经不热了,还是没松开。这时雨烈忽然发出梦呓声,他一惊,缩回了手,把毯子掖好,起身收拾床头杂物。
景昭吹灭了屋里的灯,又重新躺回自己那个小床榻,全然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次日,三日年中假的最后一日,景昭完全好了,没了前日病怏怏的虚弱感,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他们本来约好上街买点东西带回宫,但雨烈身上的箭伤还未愈合,而且剧毒刚解,免不了几天的反复。
景昭只好自己拿着雨烈的钱上街闲逛,他刚走,刑魄和刘之语便进来了。
雨烈半坐在床头,刘之语照旧给他查看伤口,刑魄也走了过来。雨烈想起上次见义父的样子,心中还有些异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干得不错。”刑魄说道,“这段时间你好好调养,宫里的情报也可以停一停,不是有个景昭吗,让他暂时接手情报的事。”
“多谢义父。”雨烈低头说道。
刘之语把雨烈身体上上下下都查看了一遍,道:“景昭给你换过药了?”
“嗯,他出门前换的,换对了吧。”
“换对了,手法不错,学得挺好。”刘之语拉上毯子给他盖好腿,“你都不知道对不对,就敢让一个新手给你上药?”
雨烈不在意地欠欠身子,道:“这不是对了吗。”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景昭带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他看到好玩好吃的就全部买下来,十分豪气,被他光顾的那些店家个个笑出了后槽牙。
雨烈接过钱袋打开一看,又扔了回去:“空的?自己留着吧。”
“我可没乱花你钱啊,十长老说我的工钱归你管,这算是我的工钱。”景昭把钱袋塞进怀里,然后走到一旁捣鼓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你起得来吗?下午就回宫了。”
雨烈撑着床沿下了地,两条胳膊垂着,上半身僵硬地走到景昭身边,看他买的东西。
景昭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悠着点儿,一会扯到伤口又该疼了。”
“我走路不用肩膀。”雨烈用右手拿起景昭买的点心吃了起来。
“好吃吗?”景昭问道,又拿出另外几盒全部打开,“出门前忘记问你爱吃什么,我就找做点心最好吃的那家,每样买了两份,全在这了。”
雨烈吞下口中的小酥块,“不错。”
景昭听言自己吃了另外一份,脸上绽放出笑意。
“诶诶诶,怎么吃上了!可以吃饭了。”刘之语刚走进门,看见两个人埋头吃着东西,立刻出言阻止。
景昭连忙放下,“这就来!”
“不省心的,还当自己是小孩呢?”刘之语不禁笑他俩,“雨烈你也越活越回去了啊,都吃上这种东西了。”
雨烈嚼着点心,微笑说道:“自然是好吃我才吃的,过来,你也尝尝。”
“不去。”刘之语倚着门拒绝。
景昭捏着一块点心塞到了刘之语手里,“十长老,看把你懒的。雨烈他半身不遂,你还懒得动脚,非得我做中间人……”
雨烈和刘之语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一个按住景昭,一个往他嘴里狂塞糕点。
“小兔崽子,”雨烈最后摸了一把他的头,“半身不遂照样弄死你。”
进宫前景昭细心地把雨烈要用的药全包了起来,随身带着。
又从自己买的东西里挑了几样作为礼物,从外面拖了辆小车,要连同雨烈一起拉回皇宫。
雨烈颇嫌弃地看着板车,这东西不是驮货物的吗。“我真要坐这个?”
“对啊,”景昭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怕你摔了。”
“……”
就算他两条胳膊都废了,也比景昭走得稳。
景昭冲雨烈眨巴眨巴眼睛,“躺着进,还能请几天病假休息休息,多好。”
——雨烈最终坐上了板车。
回去后景昭声称雨烈不小心从山坡摔下,肩膀被树枝插中,宫门侍卫便放他们连人带车地进去了。
……
重臣横死家中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案发已过两日,案情却依旧毫无进展。南青正在接见负责追查案件的钟戚。
“据府中下人们的供述,当夜只有两个人闯入府内,他们分别带着一黑一白的面具,无人探得真容。其中一人中了散力粉,另一人被射中剧毒箭,最终还是被他们逃脱。此二人修为或已臻至金铉境四阶大成,领悟了排毒护体的功法。加之门外有接应他们之人,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你说的白面具,可有画像?”
“有。”钟戚展开手中的画纸呈了上去。
画像很清晰,面具的一些特征细节都被画了出来,南青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这个案子不用查了。”
钟戚错愕:“陛下可否明示?”
“这是收钱办事的江湖刺客,查幕后之人谈何容易。”南青的眼里带了点怒气,“辛苦了,退下吧。”
钟戚虽是疑虑重重,可还是退了出去,得了口谕,也可结案了。
南青起身在殿内踱步,良久,他一甩袖子,只身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