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夫夫在线求生(65)
景昭满脸疑惑,“所以他不仅知道我们的主宅,还知道暗道。”
雨烈点头,“只是他发现了我,自然不会放任我在宫里继续为所欲为,我就答应他出宫了。”
“出宫?”随即景昭转念一想,处在南青的角度这么安排已经很仁慈了,“还算留了个人情,幸亏他没伤你……不然我哭都没地方哭,阁领估计做鬼也要缠上他。”
雨烈敲了一下景昭的额头,“那你跟我走吗?我回来收拾东西的。”
景昭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都这时候了,我还会不跟吗!”
雨烈的眼里总算有了一丝笑意,自己身体里曾经被义父灌过魔气的事情他没跟景昭说,眼下已经够乱了,这事就不用再拿出来烦心了。
更主要的是,他当初亲口对义父说过,自己会原谅他。
“好了,我们走吧,卸甲归田。”雨烈捏了把景昭的脸蛋,又环上了他的腰,虽说景昭长高了不少,但这个身板和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还是很瘦,大概是骨架小的原因。
“噗——卸甲归田?你咋不说告老还乡呢。”景昭笑了一下,他到这时才放下心来,轻松地笑了。
两人走在去军机处的路上,景昭见雨烈恢复了常态,问他:“阁领的后事……”
雨烈沉默了一会,说道:“简单处理了,回去之后你陪我去祭拜吧。”
“嗯,一定。”景昭重重点了点头。
眼看军机处就在跟前了,景昭问道:“你想好怎么说了吗?还有跟时毅哥,他好不同意提拔了我们,我们就这么走了。”
“就……我旧疾发作,难当大任了。”雨烈道。
景昭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又转回去看雨烈:“那我该用什么理由呢?”
“随便想点理由吧,你小子鬼点子多的是,还用我帮你费脑筋吗?”
这一次出宫虽然来得突然,但暗地里正中两人下怀,稍一商量便有了答案。
请辞之后当夜,两人便收拾了所有必须物品,将其他有的没的送给了同僚,而后又特意去找了宫里其他几个暗线告知情况。
次日清晨,南青也宣布薨世,确实他离开了这片地界,去往了高处所谓仙境。太上皇和皇太后肉身合葬,入土为安。
一切仿佛又归于平静和谐,一种浮于表面的、暂时的安详。
南霁阳多日来日夜盼父皇母后归来,可谁知,盼来了半条命已去的母后,和半脚已经踏入飞升的父皇。两人这回与他永别,他又何尝不恨,恨那个杀了他母亲的人。
虽说父皇已经去寻了仇,可只杀了一人,远不解恨。以他看来,不诛九族,血祭亡人,他誓不罢休。
雨烈和景昭回了主宅,直接睡了一觉,刘之语在第二日清晨顶着黑眼圈过来,拍响了他们的房门。
景昭在床上呼呼大睡,雨烈睡得不沉,刘之语一叫就醒了,他过去开门,“十长老?哦不对,你已经是副阁领了,你没休息好吗?”
“是啊。”刘之语苦笑一声,“既然你回来了,我有样东西替你义父给你。”
雨烈手一撑,把门全打开了,“昨日清晨我回来的时候你怎么没给我?”
“哎,那时不方便。”
刘之语提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小玉瓶,将它递给了雨烈,“务必收好它,这是木枢灵脉的精髓药液。”
“这……”雨烈看看瓶子,又看向刘之语,“为何义父不亲自给我?”
“他怕你拿着这个会用在他身上,白白浪费,这也是昨日我没拿出它的原因。”刘之语捏了捏眉心,脸色疲倦,“不过它不能令人起死回生,最多只对境界突破起一点作用。总之你自己留着,日后再用。”
“我知道了。”
“嗯。”刘之语温和地说道,“你也在皇宫呆了三年了,突然回来不适应吧?”
雨烈刚回来一晚上,还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侍卫的生活朴实却充实,但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我到哪不一样啊,还不都是破风的人。”
刘之语扯起嘴角笑了笑,“那你先好好休息几天,整顿整顿。”
“好,你也注意身体。”雨烈看出他昨晚应该没睡,前天夜里又是义父死的时候,他更是守到了天亮自己回来。
“嗯,回去接着睡吧,我也必须睡一觉了。”刘之语替雨烈拉了门,转身离去。
雨烈重新上了床,静静看着身侧的景昭,那模样十分可爱。他偷摸着过去亲了一口,不小心把人给亲醒了。
从软乎乎的大床里醒来的景昭有些犯懵,他撑着沉重的眼皮辨认了一番,这才知道自己在哪里,伸出双手去抱雨烈。
雨烈靠着床头,揽过他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嗯……”景昭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雨烈睡不着,这两日发生的变故太大,让他的精神到现在都没有放松下来。
景昭撅嘴吹了口气,他就算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也能猜到雨烈在想什么。
“你这是睡着还是醒着?”雨烈低头去看他,环着他的手摸到他脸上揉了揉,软坨坨的很舒服。
景昭啪地一爪子拍在他手上,拉着他手掂到了自己脸下,压着。
“景昭,你信命吗?”
“……你信吗?”景昭仍然闭着眼。
“我以前问过自己,那时候的我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命就摆在那,我看得清清楚楚。”
“……算命先生啊。”
雨烈一笑,“不是,我先前就是有那样没来由的自信。”
景昭终于睁开了眼睛,努力仰着脑袋看他,“那现在不信了?”
雨烈沉吟了一会,“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等我想好了就第一个告诉你。”
“嗯,好。”景昭凑上去亲了一下雨烈,“那我到时候一定第一个支持你。”
第74章 步步紧逼
日上三竿,夏日里的太阳晒得人面泛红光。雨烈和景昭各背了一个小箩筐,往适遥山上走去。
适遥山是个好地方,刘之语说这里可以俯瞰风卿城的样貌,把刑魄葬在这儿,看看风景也好。
吊慈和他娘也是葬在了这里,景昭想到。
“雨烈,走慢点儿,你不累吗。”他气喘吁吁,“我菜都要洒了!”
景昭仰着头看他,喘匀了气,手一伸拍在了他手上,“不用,我要你牵着我。”
“嘻嘻,”景昭指向山头的方向,“走!”
俩人也不嫌热,手攥着手,分都分不开,没一会便到了刑魄的小坟前,小而简单,没有过多的布置,谁看了都不会想到墓主人生前是那样的一个人。
雨烈放开了握住景昭的手,把两人箩筐平稳放到地上,摆好了祭拜用的东西。
“怎么样义父?下面安静吧?”雨烈跪了下来,跟墓碑说话,“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跟你打架?”
景昭偷笑了一下,在他身边跪着,“你说啥呢……”
“景昭,你说义父在底下碰到的仇人会不会很多啊。”雨烈斜睨了一眼刑魄的墓碑,像刑魄还在时候那样调侃他。
“碰到了也打不过咱爹!”景昭笑得眼睛弯弯的,雨烈对他的称呼诧异了一瞬,不过欣然接受了。
他摸摸景昭的头,“没错,你说得对。”
摸完了头,雨烈转过去抿唇笑了一下,还没过门呢,就喊爹了。
他心情不错,接着说:“义父你放心,我也好好地在为自己打算了,我要重新开始。”
“嗯!”景昭点头,虽然不知道雨烈具体指什么。
“我打算……”雨烈偏头看了一眼他,“解散了破风。”
???
景昭顿时傻了眼,这个想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当下愣在了原地。
雨烈对他笑了,这事当初和义父说的时候更多的还只是一个想法,现在他打算付诸实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义父当年误入魔道,一路犯下无数错误,甚至自己也差点沦为杀人傀儡。而在南青向他揭示了一切真相之后,雨烈终于认清了事实,他忽然发现当初‘士为知己者死’的抱负已经没有意义了。
义父从来就不是知己者,至多只是一位带着私心的施恩者。雨烈曾经的抱负和信念没有了,连刺客都对他失去了意义。整个刺客生涯里让他义无反顾甚至从没真正反抗过的义父,到头来用自己的一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
既然错了,他便不会带着景昭一直走下去,雨烈忽然想起景昭曾经说他是头倔牛,只知道一往直前。
以前他没得选,但这一次,为了好好地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他要重新做一次选择,杜绝一切会给两人带来危害的事。
就算过程如剜肉刮骨,也是值得的。
景昭懵懵地说道:“这就是早晨你跟我说的事?那……决定好了?”
“是啊。”雨烈轻松地回答,有了这个目标,就好像生活都有了奔头。
他转头给义父上酒,点香,跪拜。景昭就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替他考虑着解散的这个决定。
“我支持你,真心支持你。”景昭郑重地说道。
两个人祭拜完,雨烈牵过景昭下山,边走边说:“我知道你本就不想干刺客,虽说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大可以不再接任务。可以后的事不好说,从皇宫出来以后,多的是江湖纷争,明争暗斗的事。觊觎我们地位的人不在少数,内部外部都有……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景昭点点头,“我也想过简单安稳的日子。”
“但我不能一撒手,带着你直接远走高飞。”雨烈看着景昭,对方安静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十分懂事。“我在主位一天,就得对他们负责。”
“你没错,”景昭用笃定的眼神鼓励他,“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一切都安定了,咱就收拾收拾,游山玩水去。”
雨烈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这一天早点到来。
“义父还在世时,我天天看着你就想破风应该好好整顿整顿了,你和吊慈那样的刺客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我想让义父同意我统一做个甄别,放无辜被骗的人一条生路,把背地里搞勾当的人抓出来洗一洗……”
景昭晃了晃两人相握的手,说道:“我早就忘了那段经历了,要不是进了破风,又怎么会遇到你。这叫因祸得福。”
“这能一样吗,有缘分的两个人,总会想见的。”雨烈不满,“我倒是希望你一生都福福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