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吾儿愚且鲁(14)
他的澜儿干净得像是还未落在地上的初雪,他绝不能容许任何人将之玷染。
哪怕是他自己都不行。
正在尽心尽力地服侍皇帝的小内侍不知道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只是遵循着先前受过的教导,从容地应对,放松了喉部的肌肉,更加深地吞裹着**。
李言轻轻地呻吟出声。
欢愉卸去了他的气力和莫名的羞恼,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斥着一种饱足的温暖,脑子里的念头也为之一空,只是按着手底那截脖颈,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欲望。
这一切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在皇帝鼻音厚重的一声闷哼里结束,小太监遵循着大总管先前的吩咐,一言不发地从皇帝腿间退出来,膝行到了殿门前,方才站起来,无声地打开了殿门就要出去。
却被门口站着的人吓得退了一步。
李言尚自沉浸在那种餍足的昏沉里,一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乐意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谁时,却是惊得几乎叫出声来。
早该歇下了的六殿下李澜只穿了一身寝衣,赤着白玉也似的双足,怔怔地站在殿门外。
而乐然正哭着一张脸跪在李澜脚边,几乎要哭出来了的模样。
第四十二章
小内侍一嘴的龙子龙孙还没来得及全咽下去,就看见六殿下站在门口直直地看着他,俊美非凡的小皇子有一双黑白极分明的眼睛,看人的眼神从无半点礼节性的避忌,此时殿内尚还燃着幽幽的烛火,殿外已经是漆黑的了,殿内那两点灯火就映进了李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竟是叫人心慌。
小内侍才站起来就吓得腿软,当下又跪了回去,深深地把头埋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
李澜的目光随着他伏低身子,便也落下去,愣愣地看着小内侍颤抖的脊梁骨。
李言已经缓了过来,顾不上高潮过后的轻微晕眩,匆匆地整理了衣袍就走到殿门前。
皇帝看也没看刚才服侍过自己的小内侍,反而一脚把乐然踹了四脚朝天:“怎么服侍的?怎么连鞋也不知道要给澜儿穿,要是着了凉,你这狗奴才就该千刀万剐!”
乐然一咕噜爬起来,磕头如捣蒜,却是半句不敢给自己辩解:“奴才该死,奴才没照看好殿下,奴才罪该万死!”
李澜终于收回了落在那单薄的脊梁上的目光,也不说话,径自上前去,伸手环住了他父皇的腰身,把脸埋在了他爹的衣襟里。
软软糯糯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委屈,被厚重的绸缎捂着,比撒娇还更缠绵:“澜儿睡不着,要父皇。”
李言才意识到他的澜儿已经长得很高了,抱着他的时候,脸已经能埋在他胸口,将来想必会是个颀长俊秀的好儿郎,只是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这样想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澜的后颈,却摸到了一手冰凉。
李言一惊,俯身想把李澜抱起来,只是李澜五岁的时候他要抱起儿子已经很费劲了,如今当年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抽条成了翩翩少年,他抱也抱不动,只得牵着李澜就往榻上走,一面厉声呵斥乐然:“还不快滚去把澜儿的鞋拿来!”
乐然赶紧连滚带爬地下去了,李澜乖乖地被他的父皇牵着走到榻上坐下,李言抬起他的腿,把一只冰凉的小脚捂在手里:“怎么这样就出来?”
李澜咬了咬嘴唇,委委屈屈地道:“澜儿想找父皇,父皇不在,澜儿就找过来……乐然不许澜儿进来,父皇罚他。”
李言又好气又好笑地搓着他冰凉的脚掌:“好,罚他。不过澜儿下次不许这样任性,知不知道?你这样要是病了可怎么办,要好起来,父皇才能陪澜儿睡呢,知不知道?”
李澜乖乖地嗯了一声,收回了脚就往他父皇怀里蹭:“澜儿已经好了,澜儿想父皇。”
李言只觉得一颗心里都被这个小儿子甜的发软发胀,好似揉了桂花又在笼上蒸发了的松糕,忍不住把爱子抱得紧了些:“你好不好,你说了可不算,朕说了也不算,黎平说了算。”
顿了顿又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要是一直这样夜里赤着脚乱跑,怕是好不了的,只凭这个,今晚也要罚你不能和父皇睡,知道了吗?”
李澜委屈极了,一个劲儿地往他父皇怀里拱:“父皇是不是不要澜儿了?”
说着回过身,指着那个哆哆嗦嗦跪在殿门前的小内侍,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父皇是不是因为有了他,就不要澜儿了?”
李言一愣,连忙安抚:“怎么会呢,父皇怎么会为了这么个东西,就不要我的澜儿呢?”
说着冲乐意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道:“还不快把他拖下去。不要叫他在宫里做事了,打发去龙兴府守皇陵罢。”
李澜在他怀里满意地蹭了蹭。
第四十三章
李澜到底在皇帝跟前长大,被他爹调养得底子极佳,从小山珍海味的养着,因着他父皇怕他胖,向来又不曾短过锻炼,个子要比他四哥还要高些,一时风寒,倒是好得极快。
黎平一面给他诊脉一面看他眼巴巴得恨不得摇尾巴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十分可爱,要不是皇帝就在小六儿床前坐着,怕是要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的头的。
可皇帝的眼风实在太冷锐,黎平终于招架不住败下了阵来,松开了搭在李澜腕上的手指,不待李言询问就道:“好了,好了,全好了。且放心罢,六哥儿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能有什么大碍,倘若陛下您能有他一半康健,臣白头发都可少生几根。”
李言微微眯起眼,睨着他:“你为太医院掌院,朕躬不豫,你还有脸抱怨么?”
黎平缩了缩脖子,一副不想和他争辩的样子,抬手指了指如蒙大赦,已经亲热地蹭进了李言怀里要叫皇帝顺毛的小皇子道:“这剂心药开的这样好,陛下还未赏我呢,怎的要问我罪?”
李言眉头一挑,李澜已经搂住了他撒娇:“父皇,父皇,澜儿今晚要同父皇一起睡!”
否认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只得伸手爱抚着爱子的后颈,笑着应道:“好。”
黎平笑得得意,倒也不在这里继续讨嫌,径自起身告辞。
李澜抱着他父皇起腻了一会儿,眼看着天色晚了,便双双用了膳,各自沐浴过后,李澜便搬回了乾元宫的天子寝殿之中。
李言这几日其实睡得都不算好。久惯身边有人,猝然空了衾枕,也失了热源,夜里便难免又被恶魇纠缠,常常惊醒。
这件事皇帝不欲让人知道,连黎平也不曾告诉。但夜间睡得不稳,难免的面色不好看,眼下的青晕也瞒不过人,李言以为黎平多半是知道了的,只是不曾多嘴多舌地揭穿罢了——想来是觉得只要李澜病好了往皇帝身边一躺就会好的,故而也不在意罢。
六殿下同皇帝睡在一起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内侍宫女们伺候好了便各自退下,李言摸了摸爱子的头,亲昵地将他向怀中揽了揽,便觉得十分倦怠,只觉得眼困,便轻声道:“澜儿睡吧,父皇乏了。”
李澜也不应声,自枕上滑了下去,李言以为他想要窝进被子里,便不曾阻止,自顾自地向黑甜乡沉下去。
可李澜不止钻进了被子里,更往下蹭,钻到了他腰那处,小手沿着他只穿着轻薄亵裤的大腿就摸了上去。
李言一个激灵就惊醒了过来,身体的反应更过激,几乎是一脚就踹了过去,然后挣扎着坐起身又向后退了些,直到后背抵住床栏才缓过来,看着那一团被子,只觉得荒谬无比。
李澜被他踹得一懵,跌在床上正不知所措,头上还蒙着绸被,愣愣地坐着的时候,头上的绸被就被掀开了。
只见他父皇拧着眉,厉声喝问道:“你做什么!”
李澜还没见他爹向他发脾气的样子——上次险些被扼死的时候,他爹都是冷笑着的,不曾怒意上面——吓得更愣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睁着,一派纯良,又像是被吓得不敢说话。
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值夜的内侍和宫女们当然都被惊动了,连忙掌灯过来,乐意在帐外恭敬地问道:“陛下?”
李言尚有三分惊魂未定,和着七分惊怒不已,也不答话,只是拧着眉头看着李澜。
李澜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澜儿……父皇喜欢这个……呜……澜儿也能做……澜儿想讨父皇喜欢……”
“父皇只要、只要有澜儿就够了啊……!”
第四十四章
李言总算是弄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又好气又好笑,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下来,向帐外的内侍们摆了摆手:“没事,你们都先下去吧。”
乐意小心翼翼地抬眼向帐内忘了一眼,重叠的锦缎和烟罗将龙床上的内情掩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窥不见。
他犹疑了一瞬,也仅仅是一瞬,便恭敬地向龙床行礼道:“奴才遵旨。”
李言把手掌按在心口,感受到那过分激烈的搏动正在慢慢地趋于平缓,才抬了眼看向坐在床尾无措地抽泣的李澜。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硬的了,但自从有了李澜,心软也不过是寻常事。
皇帝的声音轻而温柔:“不许哭了。”
李澜听话得不得了,立刻忍住了哭,朦胧着泪眼望过去,只是刚才抽噎得厉害,仓促间停不住,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李言噗嗤笑了出来,又觉得这样的事是一定要同他说清楚的,于是招了招手对他说:“过来。”
李澜打着哭嗝,乖乖地蹭了过去,就要把脸埋进他爹怀里。
李言却破天荒的不让他埋,细长微凉的手指抵住了爱子的额角,还屈指弹了一下。
李澜更委屈了,抬手捂着额角跪在他父皇面前,连打了三个哭嗝,却还是乖乖地不敢哭出声。
李言看他这样乖巧的模样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无奈极了,可实在没法不觉得好笑。忍不住又屈指在李澜额上弹了一下,绷着脸道:“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他以为李澜会茫然迟疑,但他最喜欢的小儿子只是打了个哭嗝,很快地小声应道:“做……父皇喜欢的事。”
李言又想弹他脑崩儿了——还喜欢的事,当他是什么荒淫无度纵情声色的昏庸君主么?
但他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和自己的傻儿子计较,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无奈和笑意,十分正经地叮嘱:“这是卑贱事,你不当做。”
李澜又打了个哭嗝,委委屈屈又无比诚挚地说:“只要父皇喜欢,澜儿都肯做。”
李言心软的都要酥了。
不过孩子再孝顺孺慕也该有个限度,李澜和寻常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打从开蒙学的就是礼义廉耻,李澜长到十岁还没有正经上过学念过书不说,礼义廉耻更是听都不曾听过,李言知道,在他眼里只有父皇,父皇就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