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好像失忆了(3)
我丹田周围被暴虐灵力摧残的经脉尚未修复,结丹失败的气血紊乱之状也没有消失。
师尊越探,面色便越难看。
最后师尊满眼失望地看着我,叹了口气:“本座待你有多差劲?让你被人暗算了……都不愿告诉我这个师尊来替你出头?”
我缄默了会儿,张口欲言又忍了回去。
我下意识觉得这事还是不解释的好。
否则被问到为何遮掩伤势时,难道我还要说……因为疑心伤我的人是你才如此试探?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之言。
师尊久等不到我开口,自嘲地站起身来:“本座不知以前发生了什么,那日从闭关中醒来前尘尽忘。我若以前做了些什么你无法原谅的……怕是弥补不过来。”
我从未见过师尊这般灰心气馁的样子,一时脑海中浮现出对方往日淡然自若的绰约风姿。
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我所做之事狠狠伤了师尊的心。
我猛地拽住师尊衣角,连连摇头:“不!不是的,师尊您切莫如此!都是弟子的错!”
师尊剑眉紧锁地低头看我,目光沉沉。
我见瞒不过去,只得一一讲了发生的事情,然后试图用“不想让师尊担心”这样的蹩脚借口搪塞过去。
师尊不置可否地听完,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怎么都没到眼底。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轻轻重复了一遍:“……不想让我担心?”
旋即伸手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游离的视线对上他乌沉的眼眸:“那为什么还要刻意来见我?不是为了确认是不是本座伤的你?”
我哑口无言。
那一瞬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师尊答案。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紧了紧,双眸紧紧闭上,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心头怒意。
然而那种夹杂着痛心与愤怒的情绪似乎再也压不住。
师尊猛地睁眼,我来不及反应便被暴走的灵气狠狠推倒在地上,磕得后脑极疼。他单手撑在我的脸颊旁,依旧是单膝跪着的姿势俯下身,目光深沉无比,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这个姿势靠得太近。
虽然师尊并未真的压上来,但是那种慑人的压迫感没有少了半分。
一种强烈的、被上位者盯住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我试探着用手,一点点撑着身体朝后退去。
忽的,脚踝被一把攥住,随后整个人被慢慢拖了回去。
师尊声音沙哑:“本座很失望。”
我本想辩解几句,然而在此刻完全释放的大乘期的威压下……
却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
“你为何觉得我会真的害你?”师尊叹息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
我满心愧疚,只想回溯时空敲死那个胡思乱想的自己,然而下一秒,这种愧疚就化为了满心愕然——
冰冷而柔软的唇瓣就这么撞了上来。
我惊讶无比地看着师尊近在咫尺的面容,大脑彻底空白。
下意识紧闭的牙关被师尊用力一捏,便疼得松开了。
对方的舌侵略意味十足地长驱直入。
我被死死扣着下巴无法躲闪,只能被动接受着对方堪称凶狠的侵犯。
每一处角落都被对方用力地舔舐了一番,敏感的上颚更是被反复欺凌到让我浑身酥麻、眼尾泛红才作罢。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被亲得都不知如何换气,好在筑基后可通过身体关窍汲取灵息才不至于昏过去。
一吻结束后,师尊垂眸看着我收起了威压,抬手用力抹去我唇边水渍。
“现在,知道了吗?”
我虽还没缓过神来,仍下意识点头,随即觉得这话莫名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师尊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后又有些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样子。
他将灵力缠在指尖,揉了揉我后脑刚刚磕到的地方:“……还疼吗?”
我正欲答话——
“小师弟!嗯……师尊?”师兄逆着光站在洞府入口,仍维持着伸手推开门的姿势。
师尊面色不改地继续揉了几下,待到消肿才站起身伸手将我拉了起来,又递给我一瓶药:“明日一早随我去剑冢。”
我满心懵逼地将药抱在怀里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师尊能这么熟练地维持淡然自若啊?
师尊面无表情地走了。
师兄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也离开了。
我伸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内心翻起一阵莫名的酸涩烦躁。
我对师尊当真只是抱着孺慕之情吗?
为什么刚才有一种奇怪的熟稔……
而且除了最初的惊愕过后,我竟完全没有生出反抗的心思。
被视若长辈的人亲吻,我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师尊又为什么会失忆?
刚刚的举动是喜欢我吗?可是师尊失忆后也才不过几日啊,剑修者大多一心求道,能觅得道侣的都是少数,要出现凡俗话本上才有的一见钟情?概率真是太低了。
还有,我垂眸攥紧了手指,那瓶丹药被我捏得粉碎……
那句话,可能不太对劲。
我抬头环顾四周,只觉得背后窜上一阵冷意。
第3章
剑冢,位于整个宗门的最南面。
两侧灵山绵延起伏高耸入云,也不知是天地的鬼斧神工还是哪位前辈大能所为,竟在这群山叠嶂间凿出了万丈长而只有一丈宽的一线天来。
人行其中,只得见一线蓝天,若非子午,不见日月。
“寻有缘之剑,拔出便是你的。”师尊将我带到入口后停下脚步,侧过身示意我过去,“虽说剑冢一生可入两次,一次取剑,一次葬剑。但实际上第二次的葬剑并不算真正入了剑冢,而是飞升之时融会天道法则,直接将剑留下。所以真正走入此处寻剑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且珍惜。”
我点了点头,在剑冢入口庄重地向那满山的剑魂拜了拜,这才满怀敬意地一步步走了进去。
一入剑冢,所见的景象便昏暗了起来。
目之所及……尽是没入陡峭山壁或脚下泥土的各式长剑。
剑魂幽幽,隐有悲怆之感。
我小心地绕开一柄柄剑,思考着自建宗以来便定下的规矩究竟让多少名剑沉寂于此。
行至过半,心中仍旧毫无波澜。
我思及师尊来时路上讲的,大道从无定数,剑之一道亦随剑者心意变幻万千。
这方剑冢里的剑实际上并无实体,而是一个个可随意塑形的灵体,心意相通后便会化作最适合剑者的剑形。
只要千百年一直与灵体心神契合,又持续用自身灵力温养便有机会唤醒剑灵。
而苏醒了剑灵的剑,便是一个剑修最忠诚而值得骄傲的同伴。
如若得道飞升,剑灵亦会随着主人离去,留下新的灵体坠入此方剑冢。这类灵体沾染了天道法则之力,如果恰巧获得灵体承认而所悟剑道又与飞升大能契合,那就会如那些法修们所说的“天生道体”一般了。
我走了近三个时辰,眼看离剑冢出口不远了却还是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焦虑。
我再一次放慢了脚步,又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最终还是只能不甘不愿地挪到了剑冢出口。
一路上我分明感到不少剑对我有亲近之意,但每当我停下脚步仔细探查,那些释放的善意便一眨眼消失干净。
……我甚至还隐隐觉得那些剑在莫名地瑟瑟发抖。
我极度失落地走出了剑冢,师尊正站在外边等着我,他背上湛蓝的霜寒剑看得我心痒手也痒。
这人见我空手出来,目光淡然,似乎毫不意外。
我垂着头觉得无颜面对师尊,声音细若蚊吟:“没有剑愿意跟我……”
作为一个剑修,被剑冢里所有的剑嫌弃……
这算不算最丢人的一件事了?
师尊叹了口气,解下霜寒剑递给我:“它同意让你摸几下。”
我眼神一亮,迅速双手接过霜寒剑,出鞘三分之一后贪婪地轻抚着剑身:“师尊为何这般?”
师尊面无表情:“霜寒说可怜你。”
我冷漠无比地啧了一声,将剑奉还给师尊,继续维持幽怨哀伤的气场。
师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我拉到了怀里,一手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轻拍了几下我的背:“你……不要太难过。”
我不忍心说出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甚至还有些被吓了一跳的事实。
一抬头,对上师尊寒泉般冷然却清澈明亮的目光。
忽然觉得师尊好像比想象中温柔。
不过我的内心还是非常不忿,我的剑啊……
“师尊,为何会没有剑随我……”我闷闷地开口,再度垂下头去,虽然觉得丢人但还是想弄清缘由。
师尊一边顺毛,一边轻声道:“唯一的理由便是——你已有了剑。”
我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可师尊你之前说只能入一次!且修我宗心法者只能从剑冢获得剑!而且若我之前进入过剑冢,为何这次还能进去?”
那双乌沉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我:“你所言,皆非虚。”
这不是……互相矛盾吗!
我忽心生惶恐,挣开师尊的怀抱接连倒退数步,下意识摇头否认着这超乎逻辑的事实。
分明是晴空万里,却再次响起了惊雷声。
师尊再一次望天,神色虽依旧冷然至极,却没了上次的那种深深忌惮,而是流露着几分森然,似乎是有了什么把握。
“你的剑在哪里?”师尊忽然盯着我问道。
我头痛欲裂,天边雷声隆隆作响,更是搅得我思绪一团乱麻。
“不要再问了!”我捂着头崩溃地低声哀求着,然而师尊一步跨上来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得更近,反复逼问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