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43)
桃灼抓着顾煙的手腕,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略有些粗糙的手背上,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
“将军,我是不该和你回来的。”
顾煙脸色一变,皱起眉头正要问桃灼是何意,只听桃灼泣声说着,“我这样的身份一定是让将军为难了,想来老夫人叫将军过去也是为这事吧。我倒是无妨,可我不想旁人在背后对将军指指点点的。虽说,当初我是被郡主逼迫着送进凤鸣轩,可……。”
“你说什么?”顾煙眼神骤然犀利,难以置信的盯着桃灼,“是郡主把你送到凤鸣轩?”
桃灼眨着泪汪汪的杏眼,点了点头,“当初郡主把我赶出府,然后有个府中的家奴说是要送我出盛京,我便上了马车。谁料竟是被带到了凤鸣轩。后来,我死活不从,凌少主就放了我离开,不想郡主得知了,到处派人抓我。”
虽是把话说的可怜,但倒也都是事实,尤其想到沈枫坠楼那日,桃灼更是哭的伤心。
“那天,我看着师傅从望江楼跃下,可是人那么多,我根本就挤不过去。也就是那天我被府里的侍卫抓住,差点被他们活活打死。幸而是凌少主救了我,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我无路可走只能再回凤鸣轩。”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桃灼看着顾煙,“师傅发生那样的事,我就知道了什么叫人言可畏。莫说旁人,就连府里的奴仆都会说三道四。将军,我知道一定是给你带来了困扰。可,可我,真的害怕失去将军。”
桃灼扑进顾煙怀中,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哭的全身都跟着颤抖。
这样的桃灼令顾煙愈发心疼也更加愧疚,他性子冷一向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一遍遍抚摸着桃灼的发丝,柔声说着,“你放心,外面的人我管不了,但府中之人胆敢多嘴多舌,我一定不会轻饶。”
过了一会儿,顾煙突然问着,“送你去凤鸣轩的家奴和打你的侍卫,你可还能认得?”
“嗯。”从顾煙怀中离开,桃灼点头说道,“若是见了,就认得。”
“你先睡吧,我去琼花阁。”顾煙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桃灼急忙拽住顾煙的衣袖,“别,别去。别因为我和郡主生气,那样郡主就更容不下我了。”
俯下身,顾煙轻抚桃灼光洁的额头,“别担心,我只是找她问个清楚,当初说好了只是把你赶出将军府,却为何把你送进那肮脏的地方。”
起身走到门口之时,顾煙忽又停下脚步,转头对蓝朵儿说道,“你以后不必来听风楼侍候了,让管家找个年纪小的不怕弄乱床铺的过来。”
“将军。”蓝朵儿心底一惊,还想为自己求情,顾煙却已转身离去。
床上,桃灼伸出纤细的手指揩去眼角的泪珠,见蓝朵儿的目光落过来,桃灼扬起唇角对着她露出一抹单纯又无辜的笑意。
第61章
雪停未出月,如天地初开的混沌,将夜色裹成一片昏浊。
琼花阁的灯火映亮了院子里的枯树在寒风中张牙舞爪的摆动着,忽而传出一声尖叫划破了将军府的夜空。
平南郡主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宽松的素色亵衣衬着她狰狞的神情更似来自地狱的厉鬼。
捧起桌子上的琉璃花樽,平南郡主用尽全力的朝着顾煙砸去。顾煙偏头闪开,琉璃花樽撞到后面的墙壁,“哗啦”的成了一堆碎片,惊的那只白猫顺着门缝溜走消失在夜色中。
“顾煙。”平南郡主凄厉的喊叫着,“你竟然敢为了那个贱人休我?我可是奉旨嫁给你的,你休我就是抗旨就是大不敬。你今日敢提笔,我就撞死在你们将军府。”
即便她哭的凄惨,可顾煙却无视,那目光冷的如寒冰不化。
彩珠跪在顾煙脚边不断哭着叩头,“将军息怒将军息怒,那件事与郡主无关,是我看不惯桃灼,才让姜三给他卖到青楼去。将军要打要杀的只管冲着奴婢来,千万别说什么休妻的话,伤了夫妻感情。且咱们郡主还怀着孕呢,将军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能刺激郡主啊。”
听闻“孩子”,顾煙眼中微有动容的将目光落在郡主高高隆起的腹部。
“有你这样的母亲,只怕孩子将来也是难成气候。待孩子生下后,我送你回平南王府。”
他心冷,决绝之时半点不留情。或许也只有那已故之人,占尽了他所有的柔。
看着那墨色身影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中,平南郡主撕心裂肺的喊着,“顾煙,顾煙,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回答她的只有同样凄惨的回音,在耳边不断回荡。
“贱人。”细长的护甲划过鎏金雕花的红木桌,平南郡主满眼怨恨的愤声,“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
桌面被划出几道长长的划痕。
桃灼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床榻微微一动,身边传来一丝凉气夹杂着淡淡的兰花香。
虽是困倦,但桃灼还是吃力的睁开双眼,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顾煙那如玉雕般的精致侧颜。
桃灼慢慢的伸手将顾煙沁着凉意的双手握进手心,捧到唇边轻轻呵着热气。
“怎么还没睡?”顾煙侧过头,两人相隔一尺的距离彼此凝望,虽是昏暗,彼此的容颜却是清晰。
“本来是睡了的。”桃灼嘟起嫣红水嫩的双唇假意娇嗔着,“是被你吵醒了。”
顾煙怔怔的看着此刻的桃灼,几乎找不到半点陌子秩的影子,可顾煙还是觉得有点喜欢,这喜欢仿佛超越了心中那道阻隔。
见顾煙一言不语的看着自己,桃灼脸色微红,贝齿轻咬着下唇低喃着,“看着我做什么?不会又胖了吧。”
顾煙低笑出声,抽出手覆上桃灼白皙的脸颊,继而叹了口气,“是瘦了。”
烛光摇曳,好似将顾煙眼中的那点自责与愧疚打碎,点点落入桃灼心里此生无憾。
桃灼一点都不贪,他从不奢求顾煙全部的爱,只要有个小小的角落就好,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供桃灼容身,为桃灼遮风挡雨。
似一条小蛇,桃灼扭蹭着贴到顾煙怀里,安慰般的,“瘦了没事儿,反正也能吃回来。倒是胖了不好,冬日里裹的跟个小雪球似的。”
“桃灼。”顾煙轻抚着他额间的发丝,迟疑的问着,“你,是不是,也恨过我?”
桃灼一下子坐起身,片刻后低头贴近顾煙的双眸,几乎睫毛都碰撞纠缠。
“是怨过,但不是恨过。”桃灼杏眸里浮出一层淡淡的水雾,而后侧脸贴着顾煙,令自己眼中的泪痕滑进顾煙的眼角。
“爱你很苦,但恨你会很痛。我不想恨你,如果所有的爱都化成恨,那曾经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珍惜你带给我的回忆,我也珍惜你对我的好,我不想让所有的回忆所有的过去都变得没有意义。”
桃灼抽了抽鼻子,忍了忍眼角的酸涩,“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是你给了我一切。我怨过你骗我,可我不恨你所做的一切。其实我很执着的,我爱你,那就是一辈子。”
虽然学会了巧言令色,可此刻桃灼的每一个字都是心里所想,心中所念。他爱顾煙,爱的单纯爱的卑微,爱的小心翼翼,也爱的刻骨铭心。
放在桃灼头上的手指发出一下轻颤,顾煙心中紧闭的那扇门不知何时被撬开了一条缝,桃灼就好像突然出现的阳光,一点点融化着被冰封的心门。
按着桃灼的后脑,顾煙用力吻住他的双唇。桃灼怔愣的瞪大双眼,这好像还是顾煙第一次主动亲吻。
心中的激动令桃灼化被动为主动,翻身骑坐在顾煙身上,双手顺着衣摆滑入,揉捏着他每一寸肌肤。
顾煙眼神一暗,捉住桃灼不安分的小手,“你要干什么?”
“洞房花烛。”桃灼歪头一笑,笑中又带了媚。
好似火与冰的碰撞,顾煙终究是要柔成水的。他猛然翻身将桃灼压在身下,在桃灼耳边轻喃着,“会有那么一天的。”
细碎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桃灼在情爱的沉醉中也没想明白顾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脚踩在天堂,一脚坠入地狱。身体被贯穿的疼痛是真实的,被推向浪尖的欢愉也是真实的。
这一夜,烛火未灭,桃灼几次哭泣着哑了嗓音。
翌日,阳光晃眼,桃灼皱着眉头将被子拽到头顶上遮去光线。
“公子,该起床了。”
桃灼被惊了一身冷汗猛然扯下被子,看着眼前个头不高的小丫头,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这小丫头,声音脆生生的好像云烟小筑的那个雪玲珑,桃灼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又回了那里呢。
如此又想起了凌少主,桃灼难免有些失落,总觉得凌少主是不愿再见到自己了。
“公子,我叫沫儿,以后就负责在房中侍候。将军说了,要把公子当成将军那般敬着。”
小丫头看着不大,却是挺伶俐。
说完就上前准备为桃灼更衣,结果刚拉开一点被子就瞧见桃灼脖颈处好些个牙齿印。
“呀,公子,你被谁咬了?等将军回来可得和他说,不能放过咬你的人。”
小姑娘年纪太小,一看就是情事不懂的。桃灼脸颊微烫,有种带坏无知少女的罪恶感。
“那个,我没事。”桃灼将被子又往上扯,遮住那些刺眼的吻痕也遮住自己赤裸的全身。
“你先去给我准备洗漱的热水吧,衣服我自己换就成。”
沫儿点了点头,“好,我顺带着让厨房送吃的过来。将军上朝之前特意吩咐了,说不用管吃饭的时间,公子醒了就送吃食,以免饿着公子。”
桃灼垂眸一笑心里泛起甜蜜,只是穿衣服时牵扯出的疼痛又令桃灼腹诽着,顾婵那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蛋。
珍珠翡翠莲叶羹味道鲜美入口丝滑,桃灼一人坐在红木桌旁喝了整整一碗,然后夹起水晶冬瓜饺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