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宇宙一起掉SAN(105)
阿瑟对他笑了笑:“我想从你这里买走一幅画。”
“……什么?”
少年自来熟地凑上前去,尼克松僵着脸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阿瑟从他的衣兜翻到裤兜,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露出一个略显失望的表情,又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你的钱包在什么地方?”
“前胸口袋。”尼克松听见自己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道。
“谢谢!”阿瑟从他兜里翻出钱包,找到夹层里折叠成巴掌大小的纸片,展开看了一眼,又原封不动地叠好。最后他拍拍尼克松的肩膀,满怀遗憾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维持理性的?”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尼克松咬了口自己的舌尖借助疼痛保持清醒。
“你明明知道。”阿瑟说,“人类就是喜欢耍没用的小心机。算了,这就当作我取走你的画的报酬吧。不过没有下次了,撒谎的孩子会受到惩罚~”
他没管尼克松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祂的一切内容,否则我会联系那个叫做伊戈尔·苏利文的人类过来给你收尸。”
半个小时后。
他们长时间的对话已经引起了其他工作人员的注意。不少人看着在工作时间和外人见面的尼克松,都想要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一种莫名的心理压力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余光往这个只有两人的小角落瞥上一眼。
“好吧,看来祂爱屋及乌的程度还是有限度的。”阿瑟说,“我以为祂那么偏爱那个人类,会将和他有关系的一切牢牢看护在自己的羽翼中,就像过去——唔。不过事物总是会变化的,神明也是。”
“不过也说不定祂没有看上去那么喜欢苏利文。”
他在尼克松愤怒的眼神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亲切地说道:“别将我们的对话告诉任何人,你知道后果。”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来拿这幅画,顺便试一试祂的态度。”阿瑟毫不遮掩,“你看,祂既然没那么在乎人类,那么我想要让他换几个眷顾对象也是很正常的吧?”
“你在做梦。”尼克松低声说道,“这不可能。”
“究竟是谁在做梦?”阿瑟哼起了歌,“是我,是你,还是从未睁开眼睛过的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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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砰——”
三次沉重的响声。
三颗子弹命中靶心。
伊戈尔将加西亚友情提供的那把枪放下,走到昏昏欲睡的阿撒托斯身边问道:“我真的不需要去看一眼吗?”
阿撒托斯像沾了水的猫一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半是困倦半是疑惑地说道:“有什么可看的。”
“我觉得雨果未必会动手。”伊戈尔斟酌着说道。
阿撒托斯点点头:“三百岁的谎话精。”
人类被这个比喻逗笑了,笑容转瞬即逝:“但是尤里他未必能停手。”
“啊……你是这么想的吗?”
“他给我的感觉是,已经和真实世界隔绝太久了。”伊戈尔说道,“雨果喜欢用电影或电视剧的情节做比方,但尤里会当真。”
“你知道吗?”阿撒托斯慢慢说道,“当初在荒星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你晚一步回答,我真的会杀了你。”
伊戈尔挑眉:“但是您也没动手,都怪我反应太快了?”
阿撒托斯哼了一声:“我说的是真的,别以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就算有那也是对食物的感觉。”
“不是很好吗?”灰发男人握住阿撒托斯的手,微微俯身凑过来,“您喜欢什么味道的?如果尝不出味道的话,偏好的气味也行。”
阿撒托斯毫不客气地伸出两只手捏住伊戈尔的脸:“闭嘴。我想说的是尤里,不理解身体上承受的痛苦、又对精神上的磨难体会过太多,这很容易让他产生一种,剥夺他人生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的错觉。”
“他和里(您)唔(不)是啊(一)回喝(事)。”
伊戈尔也不挣扎,含糊地回道。
“不要在意细节。”人类语八级选手的邪神有点恼羞成怒,“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只要越过多年以来道德的束缚,他可以很轻易下杀手,因为无法对他人临死前的疼痛和恐惧感同身受。”
他松开手,伊戈尔坐直揉了揉自己的面颊,从容接道:“直到他意识到生命的宝贵之处,就像您认识我以后。”
“这个比喻很垃圾。”
“是您先这么说的。”
理直气壮的双标神阿撒托斯转移了话题,唏嘘道:“希望雨果别嘴硬到非要我出去救场的时候,那场面就太难看了。”
——邪神出面阻止信徒杀人,教廷真的应该给他发热心市民奖状。
在这条想法上,他应该可以和格雷沙姆互相握一下手:真诚希望尴尬的时刻可以永远不会到来。
**
安妮从红线军团总部跑了出去。
没有任何人发现。
小姑娘揉了揉自己毛绒绒的脑袋,有些愤慨,又有点难过,就像个背着父母从家里逃出来的小孩,一方面为了重获自由欢欣鼓舞,另一方面又因为父母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视自而心怀忐忑。
她给艾丽卡发了两条通讯请求,没有任何结果,洪宪军条早就控制住了那台移动终端,任何外来讯息都不可能在得到准许之前被目标接收到。
正午的首都一派祥和的气息。
秋日的阳光热烈但不刺眼,私人飞船在既定的轨道上向前行驶,悬浮车一辆接着一辆、带着幽蓝色的尾焰划过天际,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从一个树梢跳到另一个树梢,对忙碌着前进的人类们视而不见。
安妮深吸一口气,向最近的公交车站点走过去。
在这种时候,她特别想要亲眼见到艾丽卡。
不管是谁欺骗了谁、谁又隐瞒了谁,在最终结果到来之前,那都是安妮唯一的朋友。
第86章
安妮以前不知道艾丽卡的住址,虽然朋友之间互相拜访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安妮身份特殊很少独自外出,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也没觉得艾丽卡从来不透漏某些个人信息有什么不对。
不过不管怎么想,艾丽卡不是和她的监护人住在一起都很奇怪吧?
听说艾丽卡在亚尔普莱港有真正的父母,转变监护人也只是为了学籍……如果她有其他亲人住在首都的话,那么住在亲戚家而不是养父家也说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首都的户口监管部门会不会对这种故意更改户籍的行为进行管理……
脑海中转着有的没的的念头,安妮按照福特·希尔之前给红线军团提供的住址坐上公交车。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她终于在复杂的交通管制和无数条限行中顺利抵达目的地,有点担心格雷沙姆和伯蒂已经赶到了。
不过眼前这栋公寓附近看上去依旧祥和,普普通通地伫立在街角处,花园和阳台郁郁葱葱,一个小小的露天泳池被建设在围墙下方经过细致的打理,似乎近几日才刚使用过。
红发女孩带着几分忐忑上前一步,刚想按住门铃,最外侧的镂空铁门却自动打开了。紧接着,一个棕色卷发、深棕色眼眸、穿着简单朴素的青年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不管是眼袋下的黑眼圈还是泛着红血丝的眼白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困倦气息。
他看到安妮的时候微微一愣,主动问道:“你找谁?”
“呃。”安妮后退一步,又看了一眼门牌号,“艾丽卡住在这里吗?”
Alpha男人上下打量她,身上的压迫感顿时变得明显:“她住在这。”话虽如此,他却没有让开位置,“你是谁?”
安妮觉得有点不舒服,警惕道:“……我是艾丽卡的朋友,您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