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宇宙一起掉SAN(8)
“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我们帮助你们是出于‘好心’。”她意有所指,丝毫不为自己将钱货两讫的交易说成做慈善而羞耻,“你们的行动不要超出限度,让我觉得我一时的善良是种错误。”
那样的话,她也不介意真的如船员们所说,将这群人杀死之后抛尸荒野。
宇宙如此辽阔,就算是再实力雄厚的家族面对自己作死最后失踪的子弟,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伊戈尔似乎是被威胁住了,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瓦勒莉并不在乎他的回应,有点好奇地抬头向敞开的机甲驾驶室内望过去——伊戈尔的外表如此出色,能让他视若珍宝拼命维护的小情人,至少也应该是个倾国倾城的beta吧?
但是她只看到了一片浓重的黑暗。控制室的探照灯旋转着走远了,帘幕一样深厚的夜晚,只有定位器在执着地闪烁着红色的光,每闪一次就隐隐约约照亮那个矗立在黑暗中雕塑一样的身影,让人不由得怀疑那究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体,还是某种类似人形的器物。
盯着驾驶舱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瓦勒莉忽然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恶心欲呕的眩晕感。她从不晕船,这会儿却觉得自己像在风浪里颠簸,面对着不可战胜的自然本身,有种模糊混沌的惊恐和虚弱。
她身体晃了晃,被身后的大副搀扶住:“您没事吧?”
“没事。”肩膀被触碰到的那一刻,瓦勒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的警醒让她再不敢向着机甲内部仔细观察,勉强挤出镇定的微笑对伊戈尔说道,“让他们去客舱休息吧,你的机甲我们会派人塞在货舱里运输到目的地。”
她在属下的搀扶下走远,快要进到飞船的驾驶室时,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大副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瓦勒莉心不在焉地说。远处披着黑斗篷的阿撒托斯正在和伊戈尔低声交谈,探照灯又旋转回来,惨白的灯光照亮视野,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走,让底下的人老实一些,现在出发。”船长下令说道。
她忽略了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觉,并在心中例行向神明祈祷:希望这次也可以顺利地到达联邦边境战区,要是能收到小少爷的报酬再多赚一笔钱财就更好了。
第7章
“他一个什么都不懂就出来玩的大少爷,你干嘛和他计较?”船员艾迪将被打断鼻梁骨、现在正躺在床上养伤的柯克身边的盆栽挪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是不是因为伊戈尔·苏利文?我记得元帅还在位的时候你就看他不顺眼。”
“别瞎说。”柯克瓮声瓮气道,“我单纯觉得那小子是个傻-逼。机甲里面是什么人?他小情人儿和私生子?”
“他说是朋友,但是我也觉得应该是背着人偷偷找的对象。要不然为什么流落荒星都不敢和家里求救?怕是见光死。”艾迪不怎么在意地说,“反正到时候进入联邦边境,收他一笔钱就把人赶下去,之后怎么样和我们也没关系了。近期因为苏利文元帅的通缉令边境查的挺严,船长让咱们低调一点。”
柯克呸了一声:“你觉得通缉令会是真的?”
“我不觉得他会叛国。”艾迪笑嘻嘻地说,“但是我想抓到他送去市政厅,一千二百万星币的悬赏金,换到手我就发了。”
“你在白日做梦。”柯克翻了个白眼,“还不如看点近在眼前的东西,这批货只要能安全运到亚尔普莱港,足够我浪半年时间。你看到了吗?货舱里面有几个上乘品,我一个Beta看了都眼热,边境地区的Alpha贵族绝对会为他们疯狂。”
艾迪点点头:“我知道你说得是哪几个……算了,你安心躺着,我去隔壁休息舱看看大少爷一家怎么样了。”
柯克仰面躺在床上。揍了他一拳的大少爷没白长肌肉,他脸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眼睛下方有被伊戈尔捶出来的乌青色,随队医生诊断之后还说他有点轻微脑震荡,所以现在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一会儿,同伴艾迪走了回来打开休息舱舱门,一脸迷惑声音古怪地说道:“柯克……?我怎么觉得隔壁那几个人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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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阿撒托斯慢吞吞地说。
他上了飞船以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雨果已经习惯了,闻言随口问道:“怎么了?”
阿撒托斯:“飞船上人好多。”
坐在对面的伊戈尔迟疑道:“先生,您指的是船员吗?”
“船员们会呆在货舱里?”阿撒托斯眨眨眼睛,指了指地板,“伊戈尔,你的机甲是被塞到了货舱,那这个方向应该就不是休息舱吧。”
他已经从之前冷不丁见到一大群人的自闭状态中缓过来了,现在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反正已经跟着眷者跑了这么远,再反悔说半路返回好像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可以靠着他人的信仰填饱肚子的不知名生物,阿撒托斯发现他对于人数有种特别的敏感,哪怕隔着无数层厚重的不透明钢板,他依然可以知道脚下的货舱中藏有活着的人类。
雨果反应极快:“你说他们买卖人口?联邦难道是奴隶制社会吗?”
“不是。”伊戈尔否认,表情严肃起来,“其实星际海盗私下开拓运行商线是联邦法律严令禁止的,但是此前我只知道边境的黑色地带有统治阶层依靠非法运输货物牟取利益,联邦中央为了控制战区局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贩卖人口?”
这条情报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伊戈尔顿时有些坐不住:“雨果先生……”
“现在叫我雨果就行啦。”
伊戈尔点点头:“你能调出飞船的内部结构图吗?我想去货舱看一眼情况。”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拿不准从未显露出对他人性命的在意的邪神会不会同意他多管闲事,又转头对阿撒托斯说道:“抱歉,请允许我暂时离开片刻。这件事若是我没有产生误会的话,实在过于恶劣……”
阿撒托斯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社恐,却并不代表没有一颗吃瓜的心。更何况自己的信徒情绪正肉眼可见变得焦虑,阿撒托斯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圈|养的小甜饼变得又酸又苦,一点也没有平时看上去那么好吃。
而作为被信仰的一方,阿撒托斯还有点微妙地求胜心——伊戈尔信奉我绝对不可能吃亏!我可以要满足他的愿望,让他比其他人过得都好,这样才能侧面体现出身为一个神明的素养来!
雨果:“行啊,飞船上的局域网密码是什么?”
伊戈尔和阿撒托斯都默默地看着它。
“好吧好吧我自己破解。”雨果嘀咕道,“但是失败了别怨我。”
“啊,连上了!这也太简单啦你们人类的密码学这么多年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它那双仿照着伊戈尔制造出来的鲜红色眼眸中,数据流的光芒大盛,一脸兴致勃勃却坐在那儿半晌都没说话。
阿撒托斯从它身后影子里面伸出来一条触手,戳了一下它的后腰:“别刷网页,干活。”
“哦。”雨果的注意力恋恋不舍地从几百年未见的、联邦星网头条那些标题党新闻上扯下来,“不就是飞船构造的平面图吗,这就来。”
它将地图打在一道光屏上,呈现在休息舱的半空中:“不用担心摄像头,我刚刚顺手屏蔽掉了。还有货舱大门的密码伊戈尔你要吗?”
伊戈尔飞快地扫了一眼平面图,对阿撒托斯和雨果说道:“多谢,顺利的话十五分钟以后我就会回来。”
雨果还要帮他拦截这一段路的监控补假画面,等到伊戈尔溜进没有摄像头的货舱内部之后,它伸了个懒腰回头,发现阿撒托斯正一脸无聊地把自己一坨触手打成死结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