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狩梦猎场里倍受宠爱(65)
等郭峰乘的车走远,顾小风就开门下车,而姜楼同时做出同样的动作。
二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岷县小,如果他们自来岷县,分分钟能遇见郭峰和沈芳。
郭峰和沈芳又都是人精,见到他们,一定会找人问他们的行踪。
到那时候,不想暴露的东西,反而会暴露更多。
不如和他们一起过来,虽然行事没有那么方便,但扯上一块遮羞布,却能把自己掩饰得很好。
有顾问的身份做掩饰,姜楼涉足这个猎场的事,名正言顺。
无论郭峰对他行为有什么疑问,他一个查案就能搪塞过去。
鬼是可以搬东西的,只不过鬼有鬼的活法,不属于他们的东西,能不动就不动,免得引起活人的注意。
但该动的还得动。
所以姜楼和顾小风去到许家的时候,两只鬼正在搬被郭峰随意堆放进屋的东西。
两只正在搬东西的鬼,看见顾小风,立刻开心地想迎上来,但紧接着看见在顾小风后面进门的姜楼,就僵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姜楼知道自己不被鬼待见,进了门,也就不再往里走,依在关上的大门边,闲闲地看着顾小风和两只鬼说话。
许阳扬是新死鬼,对岷县鬼的世界不熟悉,但许阳扬的外婆死了一年多。
一年多时间,这里有什么东西,就算没见过,也听过。
顾小风直接向老人问了情况,老人死了后,就一直跟着许阳扬,也没到处走动。
她虽然不到处走动,却仍然会遇见其他鬼。
有些鬼喜欢打堆闲聊。
老人就算担心外孙,不会往上凑,但别的鬼闲聊的话,却也会传进她的耳朵。
岷县确实没有厉鬼,也没有鬼拉帮结派,喜欢凑一起的就凑一起,不喜欢热闹的,就自个呆着。
这是好事,但鬼的数量这么少,就不太正常。
顾小风转头看向姜楼。
这家伙有事没事地瞎使唤鬼,应该知道不少与鬼有关的事,岷县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姜楼,姜楼也就看他,还是那副闲闲的样子,但显然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还是算了。
问这个冰葫芦,不如问鬼。
“吕婆婆,猎场里的那个火车站和那列火车,你还记得吗?”许阳扬的外婆姓吕。
吕婆婆点头:“记得。”
“那个火车站,没在了吗?”整个火车站消失,不会没有记录,但查几十年前的事,太花时间,顾小风不想等。
“没在了。”
“是怎么不在的?”
“地震,加泥石流,泯江毁了一大半,火车站冲没了,铁轨也坏了很多。对了,那时候这里还不叫岷县,叫泯江。后来,国家出钱重建了泯江,改名为岷县,接下来的好几年,余震不断,铁轨很难修复,火车站也就没用了。时间长了,干脆就拆了。”
“四合院也是重修的?”
“是啊。”
“也是国家出的钱?”
“是啊。”
“给你们修这么大的院子,别人家不闹吗。”这个四合院不算大,但重修一个四合院,顶别人家很多很多户了。
“别人家哪有吃亏的事。”
“这话怎么说?”
“那时候,我还小,还没嫁进顾家,却也记得那时候的顾家宅子可大了,整个泯江有三分之一都是顾家的。而且漂亮得很,朱红的大门,雕花的门柱,要有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朱红的大门,雕花的门柱。
这不是之前意识里看见的画面。
顾小风回头看向依在门边的姜楼,仿佛又看见依在朱红雕红门柱上那清冷的修长身影,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由地问了一句:“门柱也是朱红色的吗?”
“是的。可惜都没了。”
“因为地震?”
吕婆婆点头:“地震以后,顾家大宅震垮了一半。国家给顾家修了,不过,只修了这么一个四合院,其它地方,都推平盖了别的房子,分给了别人。”
不闹,是因为分走了顾家的地。
顾小风突然明白,岷县的人,尤其是这几条街的人,为什么对吕婆婆和许阳扬那么阴阳怪气了。
是因为吕婆婆的夫家,曾经是这里的大户。
说白了就是仇富。
即使后来住在顾家分出去的地皮上,还是觉得不愤,平时就憋着气。
人家落魄以后,就冷嘲热讽,甚至把人往死里踩。
某些人刻在骨子里的小市民劣性。
顾小风虽然之前听说老人家卖了房子,钱被女儿拿跑了,却以为他们只是很普通的小老百姓,因此也就没关注老人夫家的事。
这时冷不丁听说老人夫家的家世,还姓顾,心里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同时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更浓了。
“当年地震死的人多吗?”
“挺多的。”
“记得有多少吗?”
老人摇头:“那时的消息没有现在这么灵,死了多少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统计得清清楚楚。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死了多少人,但泯江的人差不多没了一半。”
没了一半……
庞大的数据。
死了这么多人,那么魂魄都去了哪里?
进了猎场,没有出来的人,魂魄也会消失。
难道当年的地震,其实也是一个猎场?
“吕婆婆,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顾家的事?”
老人很多年没有和人说过话,尤其是夫家的事,这一说,就是好几个小时。
吕婆婆的夫家姓顾,但并不是顾家大宅的真正主人,而是给人看宅子的人。
顾家在民国之前就有了。
世代经商,十分富贵。
主人家也很善良,经常设粥堂救济灾民。
顾家老爷好事做得多,救了不少人,却救不了自家的妻儿。
顾家夫人身体不好,怀了孩子以后,越加不好,孩子是早产的,顾夫人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生下孩子,就去了。
顾家少爷天姿聪惠,三岁能作诗,五岁就能写一手好文章,长得又跟个雪团子似的,人见人爱。
可惜顾家小少爷是早产儿,打小就身体不好,天天泡在了药罐子里,几乎大门不给出,二门不让迈。
但即便这样,也没能养大。
长到七岁就没了。
顾老爷对夫人本是一片痴心,夫人没了,就没再娶,一心一意养着这个儿子。
儿子没了,他的天也就垮了,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
把宅子卖了,离开泯江,再没有回来。
顾老爷把宅子卖了以后,就把佣人都散了。
吕婆婆夫家的人,以前是顾家的门房,一家老小都在顾家,也没地方可去,而新东家也需要人看院子,于是他们一家就留了下来,继续帮新东家看院子。
“新东家也姓顾?”
“不姓顾,姓姜。”
顾小风听到这里,下意识地又转头看姜楼,姜楼依在门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他们说话,见顾小风看他,便略抬起眼皮,也向他看来,和顾小风的视线对上,神情仍然寡淡,情绪都不带一点。
顾小风收回视线:“新东家既然姓姜,为什么你们还叫那宅子为顾家老宅?”
“新东家买了宅子以后,一花一草都不让人动,就连顾家的门牌也不让人换掉。所以大家仍然叫这宅为顾家大宅。”
“新东家是不是和顾家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特别的关系,买间大院子,却挂着别人的姓,跟住别人的房子似的,感觉说不出的怪。
“那时给新东家看院子的人是我老伴的太老爷,太老爷说顾老爷卖宅子以前,并没见过新东家。”
“那新东家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多。”
吕婆婆回忆着,把听老人说起的事,说了出来。
那时看院子的人叫顾永生,也就是吕婆婆老伴的太老爷。
其实说当时看院子的人是顾永生,有些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