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走掉,路采后脚就吃起了早饭。
放料很足的皮蛋瘦肉粥冷烫适宜,恰好能慢悠悠喝进嘴,他一口气干掉了大半碗,忽地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怎么萧远叙是没有温觉吗?之前那么烫也吃得进嘴?
路采盯着对面的空碗发愁了一会,心说,萧远叙该不会被自己气傻了吧?公司可不能没有老板啊?!
阿姨有条不紊地做完家务,把厨房蒸着的小糕点端出来,示意让路采吃。
路采挑了几块,想要送到书房去,被阿姨看出了意图。
“先生不怎么吃这些。”阿姨道,“是给您点的,您吃得开心就好了。”
路采咬了口香芋糕:“那他爱吃哪些东西呢?”
“先生对吃的没太多要求,据我所知,他的一日三餐以健康清淡为主。”
“唔,可他做饭很好吃。”
“是吗?”阿姨有些意外,“这我就不知道了,以前有客人拜访的话,都是来了就走,没见过他给谁下厨。”
早饭美味可口,但是这一上午过得很焦躁,路采走又不敢走,留也不敢留。
萧远叙没有发话,他就待在屋里耗时间。
路采打电话给朋友:“我今天不去上课了,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假?”
朋友爽快道:“妥妥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还想和你一起听歌呢!”
路采的专辑已经制作完成,被拿去送审,周围人大多听过了样品。
可正式发表总归是不一样的,到时候理应聚几个好朋友,在歌曲上架后分享音乐和喜悦。
“嗯嗯,再说吧。”路采道。
他捉摸不准萧远叙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之后放轻了脚步靠近书房,想看看人类消气了没有。
本以为萧远叙此刻同样心不在焉,但是男人的情绪控制能力显然比少年强许多,心思早投入到了工作上。
对方在打电话,语调不着感情,满嘴流利英文,自己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单词都不懂。
尽管如此,路采没有直接走掉。
“有事?”萧远叙挑眉。
路采扶着门框探头探脑:“看你不开心,我来哄哄你。”
萧远叙长这么大没被人用过“哄”这个词语,一时间有点愣住,继而抬了抬下巴。
“正好有样东西要给你。”他示意路采坐到书房里来。
少年总是很好唬住,刚才冷了一会脸就坐立难安,现在自己浮现了些许笑意,他便开开心心凑到了身边来。
路采接过刚打印出来的纸,上面甚至有模有样地盖了个红章,一度以为是涨工资的通知。
他看清楚内容后,就不再瞎高兴了,耷拉着脑袋撇了撇嘴。
他道:“怎么是罚单呀?”
萧远叙一本正经:“本公司禁止艺人私下醉酒。”
“什么时候的规定?你去查查路采员工考核的分数,他考了满分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真是好巧啊,今天早上刚出台的,正好被小路赶上了。”萧远叙恭喜道。
路采觉得之前态度冷淡的萧远叙有些陌生,让自己忍不住萌生怯意,可是现在这样又很讨厌。
想要弹个脑门或者踩一脚的那种讨厌。
他敢怒不敢言,也不能问大家喝酒凭什么只罚自己一个。
万一萧远叙真的全部处罚了,那自己太不够义气。
“我不要和你讲话了。”他道,“别人认识老板都能有好处,我怎么没占到便宜?”
萧远叙摆出好商量的架势,说的话却教人很难回答:“那你想占我什么便宜?”
路采认真地想了一小会,没能想出来。
他只好被动地说:“没有的。”
萧远叙再问:“你对这张单子有什么意见吗?”
路采低下头,再去看具体的条款。
罚单上写着三条,第一条是他要从宿舍搬到这里来,晚上九点之后出门需要向萧远叙报备。
第二条是他得每个月上交一部分工资当做房租,正好扣完后去不起酒吧。
第三条更过分,写着往后再补充。
谁知道萧远叙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
“啊?我喝完酒到底干什么了?”路采的愧疚没消散,可也有点不服气,“做错了什么要被管起来?”
他还说:“我很乖的。”
然而路采现在在萧远叙的形象恶劣,三言两语无法扭转。
无赖又轻浮,而且爽完不认账。
萧远叙淡淡道:“哦,也没什么。”
路采打起了精神,说话也有底气了:“我就说!”
“只不过是要给我表演脱衣舞,又想坐轮椅逛大街,再问我要尾巴。”萧远叙道,“我都没问你要醉鬼处理费。”
上次路采听到处理费这种东西,是回收站来处理垃圾。
当然,听完萧远叙的描述,他也恨不得把自己当垃圾扔了。
他重新落回下风,紧张地问:“我问你要尾巴?”
萧远叙道:“可能是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或者别的什么了吧,以前夏泽喝醉了,还问我要过母猪。”
路采困惑:“为什么?”
“他以为自己是公的。”萧远叙不以为意地解释。
路采问:“后来你收夏泽处理费了吗?”
光这么听描述,他觉得夏泽醉起来要比自己更恐怖一点,看到的人应该收精神赔偿。
萧远叙道:“没啊,我当时让司机找一个农场把他放下了,毕竟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路采:“…………”
自己以后还这么直视夏泽啊?
他觉得人类的世界实在太放浪了,恍惚着要走出书房,萧远叙抬头叫住了他,但一时间没出声。
路采催促:“怎么啦?”
萧远叙顿了顿,问:“你这段时间经常去喝酒?”
他们见面的频率不算低,可也不是日日相对,萧远叙发觉自己对路采的了解程度并不够高。
路采昨天是第一次喝,但介于自己总被朋友们嘲笑太过青涩,决定不说实话,好让萧远叙把自己当成成熟可靠的大人。
他装作自己纵横各大酒局,理直气壮道:“对啊,有问题吗?厉害吗?”
其实他有些想看萧远叙的反应,可对方今天偏和自己作对,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佩服。
路采感觉萧远叙对这答案很不满意,以至于脸色有些沉。
他揪了揪衣摆,心想要不要改口说实话。
“没问题,很厉害。”萧远叙扯了张纸巾,明明右手不脏,却反复地擦了又擦,“你可以去搬东西了。”
路采转过头迈步要走,却被第二次喊住。
“这次又是什么事?”路采问。
萧远叙刚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看到路采脖颈上有一处淡红色的吻痕。
昨晚路采哑着嗓子喊他名字,自己控制不住吻了上去,没想到会留下印记。
他说:“你的脖子……”
路采准确地指了指吻痕,大大咧咧道:“你是在说这个红点点吗?哦,我好像是被蚊虫叮了一下。”
少年在情i事上稀里糊涂,不知道其中缘由,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萧远叙用指腹摩挲了下那点吻痕,问:“蚊虫叮的?那你痒不痒?”
其实路采是不觉得痒的,被萧远叙这么一摸,居然真的有点痒。
他磕磕绊绊:“痒、痒啊。”
他靠在门板上,目光澄澈又单纯,现在怯生生地盯着萧远叙看,让萧远叙有种自己好似在犯罪的愧疚感。
萧远叙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解释什么,道:“给你的蚊子包贴个创可贴吧,等褪掉了再撕下来。”
“需要贴创可贴吗?我以为要喷花露水。”
路采摸不着头脑,感觉这处理方式和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萧远叙道:“嗯,因为有的蚊子喜欢往同一个地方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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