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都是顶着高级军衔,甚至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高官,全都是有赫赫战功,为人类社会做出过杰出贡献的。
怀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件揪心又令人无比痛苦的事。
更何况一旦被泄露出去,他又会面对多大的压力和危险,根本是难以想象的。
时凛定定地看着他,眉梢一松,刻意压下来的威势也瞬间消散了,他站起身,从时易身边经过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声,“长大了。”
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离得近,时易都要以为那就是被帘子掀起吹过的风声。
他愣愣地看着时凛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时凛再次开口,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走了。”
时凛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仿佛方才那一瞬的温和都是他的错觉。
时易迅速收敛了思绪,跟着时凛去了欧柏涵那,再次阐述了一遍这件事。
欧柏涵的神色极为严肃,额头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皱纹,满脸无法忽视的岁月痕迹。
他的眼眶通红,虽然没有直接参战,可是恐怕也是从开战之后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了。
“之前开会的时候,为什么你没有说?”每天作战结束之后,甚至大战开始之前,总会有一个非常简短的战略部署会议,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却能掌控整个战局。
而那个人,肯定就在其中。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时易微沉着一张脸,“我知道单凭这些不够,”他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智脑,用力抿了下嘴唇,“但是我可以为我自己的言行负责,如果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欧柏涵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哪里已经能看到一道深深的沟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严肃,疲态尽显。
“更何况在这种时候动摇军心,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时易继续道。
“你倒是头脑清醒,”欧柏涵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那想必也知道,如果你这种无端的指责是错误的,仅仅是你自己的臆想,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吧?”
参加会议的任何人,轻松都可以压死他了,无论是谁都不会喜欢自己被一个小卒这样怀疑,而且多的是名正言顺的报复方式,就是时凛也保不住他。
时易回视他的目光,没有半分闪躲,无比的坚毅。
情况他们都清楚,可要让他当做不知道,又是绝对办不到的。
“所以就算知道会面对怎样的险境,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威胁吗?”欧柏涵站起身,对上时易毫不退让的视线,脸上的笑容终于真挚了几分。
“你做得很好,”他抬手拍了拍时易的肩膀,又偏头看向时凛,带了几分欣慰和感慨喟叹道,“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看到帝国有你们这样的优秀年轻人,我真的很高兴。”欧柏涵负手收回了桌子前,在一旁的大屏上快速操作了两下,又是十几个分屏投放到墙上,视角远比时易收集得还要全面。
欧柏涵能调动全国所有的最高机密文件,包括哪些没有被上传的,需要授权才能查看的东西。
虽然那个间谍一定隐藏得很好,但是一旦有人起了疑心,就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其实这件事我之前也注意到了,但一直没想到可行的解决办法,包括可用的人手,倒是没想到被你这孩子先挑明开来,看来注定是需要你们为帝国尽一份力了……”
听到这话,时凛会意地起身退开,他现在也是嫌疑人之一,总归还是要避讳一些。
不过,叛徒么?
时凛的目光扫过荒凉残破的土地,神色极冷。
不管是谁,都该死!
时易在欧柏涵的帐篷里呆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时易出来的时候神色也是淡淡的,就好像只是最普通的一次汇报。
他刚回到自己帐篷,就被陈勇猛地踹开了们,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他极度兴奋地说道,“副……副队醒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就没了人影,一旁的帘布还在微微晃动,像是被风刮过。
等时易感到医疗部的时候,韩文轩正握着一只手柄绕着江逐转圈扫描,一边啧啧称奇,“你这身体,恢复力简直惊人啊,我本来以为光醒来起码就得三四个月,这才几天,而且就连骨头都长好了,我要不算是亲眼看着你长大的,都得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机器人了……”
时易闻言,迅速转身关上了门,坚硬的门板差一点就撞到了后面陈勇的鼻子,门外传来他骂骂咧咧的声音,时易却都听不见了,他只能看到那个人,脚步有些沉重地朝他走过去。
“你来啦,速度够快的啊……”韩文轩瞥了时易一眼,收拢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略带促狭地朝人挤挤眼,“这小子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最多再休息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跟没伤过一样。”
“行,那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出去了……”韩文轩絮絮叨叨地往门外走,手都握上门把了,突然转头看向时易,朝他露出一个略显暧.昧的笑,“不过你们可要友好交流,别动气,他现在的骨头可经不起你一拳。”
时易那脾气他太清楚了,江逐这回的举动,怕是把他给气疯了。
万一他那暴脾气上来,这小子就真得再躺上一个月了。
时易没回答,一双眼睛直勾勾落在江逐脸上,又扫过他缠得几乎看不到肉的身体,伸手戳了一下肋骨的位置,轻声道,”疼么?”
这里,据说曾经碎光了所有骨头,整个胸腔都凹陷下去,卡住了心脏,而碎裂的骨片只差一点点,就能彻底扎进那最脆弱的所在。
这个人也就没了。
不会跟在他身后,不会再用那样专注炙热的眼神看着他,不会默默地为他想好一切,更加不会陪着他了。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这个人了!
江逐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那根手指陡然加重了力道,原本还没好的伤口瞬间崩裂,连带着里面的骨头似乎也有二次创伤的征兆。
“我再问一遍,疼吗?”时易的脸色极冷,而漂亮的眼睛里却似乎燃着一团火,像是已经怒到了极点,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江逐脱口而出的否定哽在了喉咙口,他的目光凝在了时易脸上,心口泛起些微的疼痛和酸涩。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吓着他了。
“疼的。”江逐微微垂眸,极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抬手捉住了时易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深呼吸一口气,软下语调又重复了一遍,“疼的。”
时易有一瞬间的晃神,就被江逐拽进了怀里,脸颊贴着他还缠着绷带的胸膛,听到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时易……我疼……”
时易轻轻抖了抖,眼眶酸的要命。
明明这是他要求的,可真的听到江逐的示弱,时易还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恍然。
这家伙是多要强又多固执的一个人啊。
小时候遭遇了那样惨无人道的事,一个才几岁的孩子硬是能憋着谁都不说,疼了难受了永远躲起来自己消化,在他面前就还是那副乖巧的,好像没经历过任何阴霾的样子。
时易用力闭了闭眼,小心翼翼避开了他的伤处,抬手环上了他的腰,力道放得很轻。
“知道疼,下次就不要做这种傻事……”他粗粗喘了一口气,哽咽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对自己……”
“更不能这么残忍地对待我。”
如果江逐没能熬过来,那就是为他而死,这种事要他怎么能轻易接受?
江逐把人抱得更紧了些,垂首埋在他的颈窝,闷声道,“我没想那么多,完全是下意识的本能,我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
那种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时易出事的,更何况他也在尽力挽救危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