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江逐越来越焦躁,即将成功的时候,时易冷着脸说道,“江逐,别惹我生气。”
江逐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所有的凌厉全部消失,显出几分无措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脱衣服,只是下意识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是不能被时易知道的。
可时易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是要坚定地保守那个秘密然后被赶出去,还是先哄好心上人,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需要纠结的问题。
无论何时何地什么情况,时易在他这里,都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乖乖站好,纤长的手指缓慢地解着自己的扣子。
灰扑扑的作战服,枪套,衬衣,背心……
当最后一件衣服落地时,时易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死死盯着江逐赤.裸的上身,瞬间红了眼眶。
这次不仅仅只有手臂了,甚至那些令他觉得无比熟悉的针孔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的胸膛上布满了各种伤口,血肉外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着。
有些已经淡得只能看见一道粉色的疤,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通打斗的原因,有的还在往外淌着血珠,而最严重的,则是胸口的那道将近一厘米宽的伤疤。
上面粗粗缝了两针,看那深度,就像是曾经有人剖开了他的心脏一样。
时易感觉自己的脑中一片混沌,满眼只剩下了那片浓郁的鲜红,他浑身的气息开始躁动,狂暴的精神力从体内激射而出,周围的桌椅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桌上的水杯猛然碎裂,透明的水液顺着那破口处淌了满地。
但即使是这样,那所有的气刃都小心地避开了江逐,只是一下一下发泄般地砸在墙上,顿时又是几道深深的口子,露出后面丑陋斑驳的水泥墙体。
江逐左右看了看,直觉眼前人的状态不太对,倒是毫不担心可能会被他伤害,快步走过去将人搂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学着他小时候对自己做过的那样,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脊背,柔声哄道,“不气,不气……”
时易的头搁在他的胸口,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道刺目的伤口,耳边是沉稳的心跳声,告诉他这个人还算安好。
他微微侧头,轻轻在那伤口上亲了亲,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取了药箱,拉着人往床边走。
江逐试探性地抱过去,就再也没有被推开了。
于是时易专心给他的伤口上药,除了两人紧贴着挡住了伤口,他都不会管,于是江逐越发大胆起来,不光两手将人搂着,就连腿都盘了起来,把时易完全圈在了自己的地盘里。
也彻底染上了自己的气味。
虽然知道江逐的体质异于旁人,这些伤都会好的,甚至连疤都不会留,他更是亲眼看到了伤口愈合的过程,但还是心疼得紧。
时易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狰狞的伤口,心脏像是被人握紧了反复揉捏,又酸又涩,更是泛起细细密密的闷疼。
江逐也摸着他的眼眶,他不懂他眼中的悲伤和疼惜是因为什么,却直觉不喜欢看到他这副这样,只能笨拙地一下下亲吻着他的眼皮。
时易闭了闭眼,没有问那些问题,他知道这人不会说的。
也就是这时,他的神志稍稍冷静下来了,视线才被伤口以外的另一个小东西引走了注意力。
那是一枚扣子,金属的质感,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但这也否认不了它仅仅只是一枚扣子的事实。
可就是这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东西,却被江逐用绳子穿了,无比珍惜地挂在脖子上,像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贴身收着。
这样的态度,让时易不由地多看了它两眼,甚至捏在指尖仔细端详。
上面的花色,多少有点眼熟……
他像是在哪见过。
但就算见过,又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小东西有印象呢?他又没丢……
时易的脑中瞬间闪过了什么,他打开智脑上自己拍摄的毕业照片,放大了某个部分。
墨绿色的校服上,赫然就是这种金属扣子,连花纹款式都一模一样。
而且很巧的是,也是上次江逐易感期,他照顾了人几天之后,等那家伙恢复理智跑了,他的校服就丢了第二颗纽扣,导致他不得不去重新申请了一套。
却原来是,被这家伙给顺走了吗?
而且还……
还这么珍重地收着。
时易突然感觉有些脸热,手上的扣子瞬间变成了烫手山芋,他忙不迭松手,任由那纽扣重新垂落在江逐的胸膛上,衬着那白皙的皮肤,让他越发不敢直视。
这人究竟对他,是个什么心思啊!
怎么就能把他看得这么重呢……
时易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对上江逐似乎有些担忧的目光,轻咳一声,问道,“饿吗?”
江逐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刚才的失控似乎似乎就是这个话题引起的,他绝不希望那场景重演。
而且他也根本感受不到饥饿,只想抱着这个人直到天长地久。
但这个姿势终归不太舒服,况且江逐还没有穿衣服,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要生病。
于是时易抱着人,一起躺回了床上,又扯过被子把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这次任务,跟谁去的?”时易想起这家伙申请外出的理由,就是一肚子火。
特殊任务的理由都编得出来!
不,也有可能他确实用了某种方法去接了任务,只不过最终目的是为了……那件事罢了。
以他的实力,为什么会那么受制于人呢?
江逐眨眨眼,假装听不懂,抓了他的手握在掌心把玩。
时易算是明白了,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他不想说的事,也硬是能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没想到清醒的江逐不好糊弄,这种情况下的他也依旧不是什么甜心娃娃。
而且江逐身上的味道太浓了。
时易蹙了蹙眉,不自觉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即使打了抑制剂,可就连那特殊抑制剂都是用江逐的信息素制成的,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江逐对他的吸引力更是爆表。
倒没有那种恨不得被标记的欲.望,只是觉得非常舒服,下意识想赖在他身边,跟人凑得更近一些。
江逐显然对他这样的亲昵非常开心,连忙把人搂紧,一点缝隙都不留。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可谁也没有介意,淡淡的温馨在两人间流转,就像是已经在一起多年的亲密爱.侣一样,温馨又甜蜜。
就着这个姿势睡过去,等到第二天,时易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这家伙还没恢复。
他仔细检查了遍,昨天还有些狰狞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了,程度轻的更是只剩下浅浅的白痕,完全看不出昨天那皮肉外翻的惨状。
可这样的奇景并没有让时易松口气,而是盯着那还在不断恢复的伤口发呆。
这样的体质,这家伙该受了多少苦啊?
无论多重的伤,只要没有伤到性命,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连半点印记都不会留下,可想而知,江仁那样的变态,又会对他做些什么。
想到小时候江逐总是一副弱弱的,走路都能摔倒的模样,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遭受非人的折磨了,却因为这该死的体质,所以一直被隐瞒得很好。
“不皱眉。”江逐抬手按上了时易的眉间,手指轻轻滑动,想要抚平那碍眼的褶皱。
“去洗澡。”时易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拍了拍那大狗一样黏在他身上的家伙,刚出任务回来,昨天一身伤也就算了,今天已经好了,再不去弄弄干净,他会暴躁的。
江逐被他推进了一旁的浴室,像他们这个级别,多少还是有特权的,起码不用跟着去挤几十人的大澡堂。
浴室里虽然也有时易的气息,但已经很淡了,江逐看着时易转身,心头的恐慌根本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两步抢上前,抓住时易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焦躁地在他颈间拱了拱,哑声道,“你帮我……”
时易感觉自己浑身的寒毛都要炸开了,这家伙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显然,江逐并不懂这些,甚至也分不清两人现在的区别,只是本能地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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