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泽笑着把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好好吃饭。”
食欲这种东西,直接和心情相关。林溯在画廊里忙得晕头转向,看着外卖送来的白切鸡胃口全无,但现在对面的人换成了时闻泽,他立刻就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可以吃一点,虽然这位厨师的手艺算不上多好,但架不住食客自带滤镜,所以依然美味堪比米其林。
吃完一小碗面后,时闻泽没让他帮忙收拾,直接把人带到了二楼。
这一层有两个卧室,时闻泽的房间要稍微大一些,不过没多少家具,只有柜子、椅子、小桌子和一张床。窗户外悬挂着几盆倒垂开花的植物,那是王翠芬阿姨送来的,据说是自己养的花爆了盆,所以分给隔壁的小伙子一些。
时闻泽还要赶去上班,就只从衣柜里匆匆拿出来一套干净的新睡衣:“浴室随便用,睡前记得拉上窗帘。”
林溯接到手里,高冷地酝酿半天,酝酿出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怎么讲,场景就真的很已婚,三年起步。
等时闻泽离开之后,林溯才有空好好参观一下这间卧室,他从窗户往外看,不远处有一家幼儿园,还有一家菜市场,屋檐下坐着喝茶打麻将的退休大爷们,手里乐呵呵摇着蒲扇,浓缩在版画上,就是老旧城区的标准生活场景。
是一条有温度的巷子。
林溯替几盆花浇了浇水,就拉上窗帘,去浴室冲澡。刚装修好的画廊还没来得及清理,他在那里待了一早上,感觉吃了一肚子的灰。微烫的水流从头发冲刷到脚趾,林溯闭着眼睛挤出一大坨浴液,是劣质又浓郁的水蜜桃味。
洗发水的味道也很少女,瓶子还是粉红色,这套东西其实是时闻泽在外卖软件上下单的“洗发水 沐浴露(特价不挑款随机送)”,但林溯不知道,他只觉得非常费解,并且打算下次来的时候全部换掉。
架子上只有一条浴巾,这很理所当然,毕竟这里之前也没有过别的住客。林溯取下来,柔软的毛巾布面擦过肩背,在那里激起一片细微的战栗,他能想象出这块浴巾也曾经包裹着对方同样赤裸的身体,于是指尖像是被火烫一般,迅速把浴巾挂了回去。
睡衣是全新的,这让林溯稍微松了口气。两人的身高差了六厘米,体现在衣服码数上,就是过长的衣袖和裤脚,林溯赤脚踩过吱吱呀呀的木头地板,把自己整个埋进浅灰色的薄被里。
枕头上还残余着水蜜桃的香气,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对方留下的。林溯趴在床上,懒懒地看着从遮阳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一丁点光,大脑放空不想思考,看了还没到一分钟,就被一重又一重的困倦打败,眼皮也沉重地睁不开。
而与此同时,在昆仑大厦里,许游也是呵欠连天,把咖啡当成水来喝。他看着对面的时闻泽,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你昨天上晚班,现在还能像打了鸡血?”
“心情好。”时闻泽丢给他一颗糖,“晚上去考前突击班,麻烦你在老师家里待久一点,至少把学费赚回来,三小时起。”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许游叫苦不迭,“明明周六有行动,现在却还要背法条。”
“周六的行动又不需要你预习。”时闻泽拨弄了一下他的鱼尾,嫌弃地说,“收回去。”
“我不收。”许游向后直挺挺靠在椅子上,维持着半人形的状态,一边学习一边作妖,“周部有没有跟你说,侦查组那边这次到底想干什么?只说让我们配合行动,总得提前告知一下要配合什么吧,哎,你在看什么,给我也看一眼。”
普天下的学渣可能都一样,只要一学习,不是犯困,就是话多。
时闻泽没有搭理他这茬,继续翻着手机看菜谱,盘算着等会是不是得先去一趟菜市场,真是好一个经济适用的居家帅哥。许游盯着他嘴角可疑的笑容,眉头皱起来,继续用鱼尾讨嫌地拍着桌子:“喂,喂喂,你今天很不对劲,到底有什么好事?”
时闻泽回答:“推销出去了一张卡。”
许游:“什么卡,美发卡还是游泳健身了解一下,有提成吗,客群在哪,你什么时候搞了个这兼职?”
时闻泽不厌鱼烦,终于抬起头,很好脾气地回答:“健身卡,有提成,一张两毛五,客群是四十五岁以上的啤酒肚大叔,这不是我的兼职,我是先替你体验一下,免得你将来失业,做吃播又没人看,至少还能打个零工。”
许游立刻闭嘴,OK,好的,你不要再说了,我反手就是一个开始学习。
青湖花园里,司珑秋一觉睡起来,家里没有女儿也没有儿子,只有餐桌上放了张便条,是林露留的,说冰箱里有做好的三明治和凉拌菜,还有昨天就炖好的鸡汤,落款处画了个红色的噘嘴桃心。
司珑秋笑着放下纸条,又抚了一下餐桌上的鲜花,扫视着阳光明媚的厨房。看到一对儿女生活得这么井井有条,她当然是欣慰的,但一想起来儿子那将近一米九的男朋友,就又开始啊头好疼。
客厅的电话在这时“叮铃铃”响了起来,接通之后,来人的声音稍有迟疑:“……请问是林小姐吗?”
“我是小露的妈妈。”司珑秋说,“她去上班了,请问你是?”
“哦,原来是司太太。”对面的人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林小姐接的电话。我是嘉永拍卖行的营销主管,宋涛,我们曾经见过一次面,三年前,您可能不记得了。”
司珑秋确实不记得这个宋涛,但她的艺术品交易中心和嘉永拍卖行做过几笔生意,就也寒暄了几句,问对方有找林露有什么事。
宋主管赶忙说:“我不是要找林小姐,我是找林溯林先生,不过他的手机没人接,所以我打来家里碰碰运气。”
“小溯也不在家,他应该在画廊里,今天工程收尾。”司珑秋问,“宋主管有什么事吗?”
“这周六我们有一场私人晚宴,想确认一下地址,好安排人送邀请函。”宋涛说,“如果司太太恰好也在锦城的话,不知道愿不愿意赏脸,和林先生一起参加?不是什么正式宴会,很私人很轻松的那种。”
司珑秋最近没什么事,不着急回阳城,也就答应下来。想着一方面多照顾两个孩子几天,另一方面也算替儿子刚刚开始的事业铺一铺路。
宋涛喜出望外,半个小时之后,就派人送来了三张邀请函。
是的,三张,因为他不知道时闻泽的地址电话,所以直接打包给了林溯。
司珑秋:不行了,需要一点子布洛芬!
而林溯还在睡得雷打不动,并不知道鱼头人主管的大胆行径。
时闻泽下班之后,见店门依旧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就把拎着的购物袋放回厨房,又洗干净手,这才轻手轻脚地上楼,敲了敲门,没人开,于是稍微拧开一点。
一米八的大床上,林溯侧身趴在被褥里,被子耷拉了一半在床下。时闻泽弯腰想捡起来,却弄醒了正在睡梦里的人。
林溯有些受惊地坐起来。
“没事,是我。”时闻泽坐在床边,“吵醒你了?”
林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领口也敞着,看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目前在哪。
“几点了?”他哑着嗓子问。
“六点。”时闻泽打开床头灯。
林溯屈起膝盖,低头把脸埋在掌心,闷闷地抱怨:“头晕。”
时闻泽伸出手,替他慢慢按揉着太阳穴:“我买了些菜回来,自己做,还是我们一起到外面吃?”
林溯说:“没胃口。”
这台词时闻泽中午也听过。
但林溯目前是真的没什么胃口,这一觉睡得他整个人都头昏脑涨,原本准备带着续费后的男朋友回家,现在也懒得再动,甚至连话都不想说。
时闻泽的手指滑下太阳穴,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
林溯抬起头。
时闻泽皱眉:“心情不好?”
林溯“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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