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提醒白岐玉:他现在安全了。
昨夜的恐惧与崩溃已经掀过一页,霍传山带来了烟火气的清晨与救赎。
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眼皮黏连起来,像一个困得不行又被好吃的勾引着的馋猫,看的霍传山满眼笑意。
“别看了,吃吧。吃完了去睡。”霍传山把芒果递到白岐玉手里,继续去处理洋葱。
“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白岐玉慢慢的说,“尸体在五楼,早晚会被发现。”
“虽然冬天天气冷,但那里潮湿、霉菌多,腐败会很快……两天,或者三天味道就很大了。得尽快处理掉才行……”
“先去睡吧,”霍传山打断他,“等睡醒,饭就可以吃了,休息好了再讨论也不迟。”
“不用,我给你打下手……”白岐玉坚持着揉了揉眼,“怎么能让客人一个人做饭?”
霍传山失笑,不由分说的把他弄到卧室:“听话,睡觉。”
白岐玉是真的撑不住了。
一宿没睡,又时时绷紧在崩溃线,身心皆疲。
他无比柔软的看着为他拍松枕头、拉起窗帘,铺床的男人。
后者一系列动作熟稔又利落,像是为他做过千万遍一样,毫无违和。
这是个很会照顾人、也很会生活的男人,如果和他成家,会过的很舒服。
白岐玉的脑中没由来的萌生了这个想法,下一瞬,又被自己荒谬的不行,打散了这个念头。
睡吧……
霍传山看着他换上睡衣,躺倒,给他喝了一杯温水,又帮他关上灯。
黑暗涌来,白岐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
白岐玉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呼吸陷入平缓的一瞬,霍传山便收敛了笑意。
温柔、儒雅,甚至被一贯称赞的斯文稳重全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
他随手把围裙和防热手套扔在一边,径直上了四楼,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到来。
修长的双腿裹在剪裁得体的西服裤,手工皮鞋闲庭信步般踏在肮脏的地板上,仿佛巡视猎场的领主。
尽头的404房间,也仿佛预料到了顶尖捕食者的到来,“吱呀”的开了一道门缝。
阴沉的眼一闪而过:“……有事?”
“我们谈谈。”
林明晚垂下眼睫:“301的事情,我不会外说。”
“你清楚我找你,不只是为了这个。”
林明晚不着痕迹的一抖:“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易,不早就达成共识了吗……”
“你其实心里清楚,我也懒得和你打哑谜。”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关于你‘哥哥’的事儿,还没结束。”
男人语调平淡的仿佛在聊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可内容却让林明晚几近尖叫出声。
他说:“‘他’的恶化程度,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很清楚这一点。”
林明晚猛地开门,死死盯着男人居高临下的眼:“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已经放弃了一切,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面对歇斯底里的林明晚,男人面色毫无波澜。
二人对视了许久,林明晚浑身冷汗淋漓,熄了气焰。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和您说话。您……您还想要什么?”
“我只是觉得,一些事情,要加快了结的速度了。”
毫不遮掩的杀意与暴怒在四楼一切阴霾所在之处蔓延,膨胀,扩散……
在暴风眼中心的男人,继续说着一些话,可那些仿佛是无端生成、语序语法皆混乱的话,像一根根钉子,直接越过思维,钉入了林明晚羸弱的意识海。
——
白岐玉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
他醒的迷迷蒙蒙的,看着厚重窗帘上繁复花卉的背光,一时不知今夕何年。
身旁,开着一盏小夜灯,霍传山正坐在小沙发上看书。
卧室很小,床与沙发的距离也小,男人又骨架宽大,他伸着腿,那样近,白岐玉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他。
白岐玉怔愣的看着男人,男人早已见他醒来,却不出声。
他不由自主的轻轻伸出手,霍传山很温柔的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里。
修长的大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把白皙的手收起来,像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秘宝。
谁都没有打断这一片旖旎而昏沉的暧昧,久到,白岐玉掌心出了汗,他才不适应的勾了勾指头,把手缩了回来。
霍传山温柔的弯起眼睛:“睡饱了?”
“……嗯。”
白岐玉一看表,吓了一跳:“我睡了九个小时……怎么不喊醒我?”
他记得霍传山下午有课的。
“你睡得那样香,我不忍心叫你。”
“你不去上课吗?”
霍传山摇头:“我们是提前回来,课表早就调开了。”
“啊……”
白岐玉睡的口干舌燥的,嗓子有些哑,霍传山放下书,把倒好的温水递给他。
见他喝了,还是一副朦朦的样子,霍传山失笑:“困就再睡吧。”
“你不是做了饭么……”
“只是准备好食材了。部队火锅做的很快,你确定醒了再煮。”
白岐玉便又放心的睡了下去。
噩梦、美梦,轮流着做,一个也记不清,但每一次醒来,都能对上守护一旁的霍传山温柔的眼。
好像他永远不会再离开了,白岐玉也永远可以一伸手,就触碰到他。
他意识不清的问他:“你为什么不走。”
霍传山好像是这样回答的。
他说:“因为我怕一睁眼你就不在了。我不想让你也这样害怕,所以我会一直在。”
白岐玉又迷迷糊糊的问:“你为什么怕我不在?”
霍传山却不说话了。
在这样厚重又暧昧的安全感包裹中,白岐玉终于沉入了长梦。
梦到很小时候的事儿,荒谬又毫无逻辑,弄得他头昏脑涨。
一群声音四边八方的传来,男女老少,模糊不清,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癫狂的吼叫,稍一深思便头疼欲裂。
他们都在喊“巴摩喇·孔度”之大名,请求“孔度神”,“山神爷”保佑,还有一系列祈祷。
白岐玉被这片光怪陆离的嘶吼与喧闹中包围,就好像他又回到了那个阴冷到沁骨的冷的古怪庙宇中了。
他又厌烦又愤怒,满心满脑充斥着没由来的被欺骗感和被愚弄感。
终于,他忍不住怒吼出萦绕心头多年的疑惑:“这个怪名字的神是个什么东西,你们为什么要信?”
下一秒……所有人都死了。
人类的身躯无法承受过于庞大的怒火,一瞬就爆裂开来。
血肉不堪重负的飞溅一片,然后腐烂、融化,像原油一样蠕动着汇成一片漆黑黏腻的泥。
庙宇高耸的顶上,剥落墙皮的墙上,以及肿胀头颅的古怪神像,全部溅射了这群渎\\神的“漆黑黏液”。
然后,苍蝇、老鼠一涌而上,在浩瀚的愤怒中将亵渎的融化之物吞吃……
“不……”
在白岐玉陷入恶心又荒谬的噩梦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句话就把他惊醒了。
是林明晚。
她“砰砰”的砸白岐玉的家门,白岐玉从未见过这个死气沉沉的女孩流露出如此明显的张皇失措。
她说道:“出事了!尸……五楼的东西消失了!”
第65章 腐烂
消失?
白岐玉睡意全无, 大步冲去开门。
门外,林明晚的宽大校服虚虚的笼在身上,头发凌乱, 像个疯子。阴恻恻的眉目里满是慌乱。
短暂相处中, 白岐玉能看出来,林明晚是典型的“自恋型人格”。能让这样的人感到“慌乱”, 一定是事态严重超脱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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