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归被打得都没反应过来,那种拍法就像是长辈拍一个小辈。
这小崽子不要命了吗?
逐白看着苏九归的脸色越来越差, 绷不住嘴角的笑意, 假装没认出苏九归一样把他当成个十岁小孩儿。
逐白不打算把他跟陆云戟之间的恩怨带进梦里, 有什么烂账醒了再算。
“你怎么这么凶?”逐白问。
苏九归没说话,单单是咬牙切齿看着他。
逐白道:“你这么凶长大找不到媳妇儿。”
苏九归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捏越紧, 从齿缝里蹦出来一个字, “滚。”
滚他大爷的, 苏九归太阳穴突突跳动, 逐白好大的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把他怒意挑拨出来。
逐白眼看着他被自己气得够呛, 笑着跟上去,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你知道怎么解梦?”
苏九归:“不知道。”
解什么梦?他上辈子修道无挂无碍,根本就不做梦。
逐白问:“你去哪儿?”
苏九归脚下一停, 道:“靥蛇也在我的梦里。”
入梦的人最好的解法是找到苏醒的路,人的念力足够强大, 会自己寻找出一条离开的道路,梦醒了摆脱靥蛇的控制便好,谁知道苏九归根本没想走这条路。
靥蛇入梦,他可以操控苏九归的梦境,一定本尊也进来了。
“你要杀他?”逐白问。
“嗯。”
逐白仔细去看苏九归,他的衣服对一个十岁小孩儿来说太大了,衣摆坠到地上,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梦靥为了压制他,不会让苏九归按照既定的路遇到太清山道士,也不会给他学习道门术法的机会,更加不会让他长大。
靥蛇入梦,一定寻找人最脆弱的时候,靥蛇选择了苏九归未曾上太清山的时候,那意味着他笃定这时候的苏九归不可能有反击之力。
况且,陆云戟哪怕当仙尊时也是更擅长使剑,而非念力。
“你哪儿来的本事?”
逐白多看了一眼苏九归,如果是陆云戟本尊在这儿,他破解梦境只需要睁眼,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进入陆云戟的脑子。
现在他不是陆云戟,而是苏九归,还是十岁的苏九归,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破局。
“我有你了。”苏九归不假思索道。
“嗯?”逐白愣了一瞬,随即又笑起来。
陆云戟从来没跟他说过这句话,以前他从来帮不上什么忙,陆云戟总是对他说,躲在我身后,别捣乱。
陆云戟把逐白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哪怕后来逐白长大了,懂事了,能成一番大事了,陆云戟还是对他说,躲在我身后。
这是第一次苏九归对他说有你了。
有种被人信任的错觉。
逐白想了想,道:“当年不老山的道士来解梦灾,只能把靥蛇封印,因为这条蛇根本没有身体,只有一团黑雾和一道极强的念力。靥蛇一直活在梦中,以念力为食,不老山那个道长已经过了元婴期,都不敢在梦里杀他。”
逐白顿了下,道:“一旦失败了,要么是被他弄死,就算侥幸成功,苏醒之后也有可能变成个傻子。”
“你担心我?”苏九归问。
“哈?”逐白笑了一声,端起那副高门贵公子的做派,笑道:“怎么可能?”
巴不得你死了,逐白没说出后半句话。
苏九归听到这句话也并不意外,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能活着走出去?”
逐白:“嗯?”
苏九归道:“你没发现不太对吗?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已经醒了。”
苏九归上辈子没遇到过梦靥,但他托逐白的福看了不少妖典,靥蛇能杀人是因为可以引诱出人埋藏在心底最恐惧的东西,做了一个陷阱然后借助人心中的恶念来杀人。
梦靥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依靠梦境的主人,比如他想杀了苏九归必须要借助鬼郎中,他不能凭空来杀。
这必须是在暗处进行,一旦摆在明面上就没有意义了。
从鬼郎中死去时,苏九归就应该醒来了才对。
可是没有,苏九归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乌云密布,光线少得可怜,乌云中裹挟着几张血淋淋的扭曲人脸,他们一直对自己笑。
不是错觉,这个天越来越低,很快就能把在下面的人压死。
“有人把我和靥蛇强行绑在一起,不是我死就是他死。”苏九归轻声说。
可能是某种符咒,让靥蛇被发现了也不肯放苏九归走,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把苏九归的残魂吞噬。
“季原初?”逐白想到了一个人。
苏九归看了他一眼,逐白这是完全不愿意伪装,这肯定就是认出他了。
苏九归没什么所谓,现在是梦里,逐白直接与他的残魂相见,梦醒之后可能根本认不出他。
苏九归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不捅破那层窗户纸,逐白哑然失笑,季原初竟然真的没有心慈手软,道:“想杀你的人还挺多。”
很多人都以为季原初是在发疯,但苏九归不这么想,季原初的做法跟让鬼修来找他没什么分别。
如果苏九归无法弄死梦靥,心中有一个这样明晃晃的弱点,那他也不配重生。
季原初可能会觉得自己在帮他破除心魔。
苏九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你不也是吗?”
逐白停在原地,这句话像是有人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微怔。
他呼出一口气,苏九归的幼年真冷。
大雪一直在下,寒风凛冽,鬼郎中的茅草屋还在燃烧,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
天地昏暗,只有梦境主人所在的地方有些许光亮。
逐白说话的声音很轻,被寒风裹挟,轻轻一吹就散了,因此苏九归半个字都没听到。
“想杀你的不是我,”逐白轻声说:“是他啊。”
逐白没说“他”是谁,可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腕上,长出了一片漆黑的龙鳞。
·
苏九归轻车熟路地在苏家村穿梭。
逐白好奇地跟在苏九归身后,好像是在看戏凑热闹一样,想看看苏九归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苏九归这人话少,逐白只能多说两句,他眼睛一眯,问:“你真的只有残魂吗?”
怎么看苏九归都不像是只有残魂,念力越强大的人梦越恐怖,哪有残魂有这种念力。
苏九归的梦危险遍布四处,森林深处蛰伏的野兽,天空不断下压的人脸,风雪越来越大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不仅如此,天色越发昏暗,只有些微弱的光线从乌云缝隙中透露出来。
此时距离天空的距离已经近得吓人,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梦靥给他做了一个笼,如果苏九归在天亮时找不到破局的方法,那他应该会被天活生生压成一块肉泥。
苏九归:“不然呢?”
逐白刚想说话,突然感觉后背有道视线,目光灼热。
原本热闹的村落现在变调了。
温馨小院被浓黑的雾气笼罩,邻居在院子里干农活,看见苏九归时纷纷停下了手中活计,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脑袋随着苏九归的移动在转动。
苏九归都已经走远了,人的脑袋最多就转半个圈,他偏偏转了一整圈,咔嚓一声,颈骨断裂,脑袋都转到后背了也要盯着苏九归不放。
不仅如此,院中一切活物都变了,本在啄米吃的公鸡抬起头,鸡身上长着一张人脸。
村里看家护院的狗一直在狂吠,铁链子崩成一条直线,狗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也是一张人脸。
慢慢的人脸越来越多,邻居、黑狗、公鸡,鱼头,他们都阴沉沉盯着苏九归看。
这东西乍一眼看去有些渗人,最恐怖的就是从小长大的看着的熟人都变成了鬼。
逐白道:“你的梦还挺吓人。”
在苏九归记忆里,苏家村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村落,本身就跟温馨没有任何关系。
苏九归:“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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