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苏九归被选中了, 那他们温家又是被诅咒的血脉,子子孙孙都要病逝。
他更怕苏九归被人发现,那他就是个倒霉蛋。
“你怎么不吃?”旁边有人搂住温七的肩膀。
温七一个劲儿赔笑,他根本不敢动饭菜,据他所知天府寿宴一定是鸿门宴,猜不到什么东西会出差错,那就什么都不碰。
“我胃口不好。”温七笑得脸都僵了。
“可惜了,”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吃的东西太多,肚子被撑得鼓囊囊的,像是个怀胎八月的妇人。
他走路有些走不动道,温七搀扶着他,眼看他额头上细汗越来越多,温七问:“你怎么了?”
男人也有些勉强,一手扶住自己的腰,另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道:“吃撑了。”
温七简直有些悚然地盯着他的肚皮,心想你这不像是吃撑了,你这像是怀胎十月,怀了个妖物。
“哎呀。”许是验证温七的想法,他竟然觉得男人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踹了一脚肚皮,被踹出了个凸起。
简直,简直就像是孩子踹了一脚母亲。
“吃积食了。”男人盯着自己肚子喃喃自语。
温七觉得很纳闷儿,男人仿佛觉得这是个很普通的事,竟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有什么异样。
温七问:“你吃这么多干什么?”
“忍不住啊,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男人舔了舔嘴巴,他舌头肥大,不像是人的嘴,竟然能一下子舔到鼻子。
“是吗?”温七声音都在抖。
“我悄悄跟你说。”男人附在温七耳边,“我来这儿就是找死的。”
温七身体一僵,颤颤巍巍抬起头看,发现男人跟自己刚才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他双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染黑了,一点眼白都没有,过长的舌头缩不回去,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温七留心听了半响,才听明白,他说的是:“我想死之前尝尝好东西。”
温七一瞬间懂了,这个人真的是来送死的,云间城有不少流民和乞丐,饭都吃不饱了,他随便找个了寿礼塞给礼官,然后想在死前吃最后一次好东西。
所以他这么拼命,看山珍美味的目光极为贪婪,肚子涨成孕肚都没有消停。
男人不知道怎么了,脸上长出脓包,舌头掉出来一截,他眼球凸起,如同蟾蜍一样,看温七就像看烧鹅,“我好饿。”
温七忍不住看向他涨起的肚子,心想你都吃了一头牛了,怎么还饿。
然后他又后知后觉,发现那句话是跟自己说的。
该不会……
温七咽了口唾沫,刚想推开他,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肩膀,温七跟被火撩了一样,回头吼道:“谁?”
后头那人被他吓了一跳,问:“你是温七吗?”
那是个老奴才,看上去六七十岁了,穿着一身灰袍,胡子花白,背脊佝偻着。
温七现在看谁都警惕,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老奴才道:“恭喜啊,你被选上了。”
温七愣在原地,想了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这一声被人听见了,原本搂着他的男人突然僵住,温七感觉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都收紧。
他这一圈原本热热闹闹的,此时大家一齐回过头看他,眼神中的憎恶都不加遮掩,仿佛温七撬了他家祖坟。
这也不怪他们,天府大人选寿礼,每年就那么几个,被选中一个就少一个。
温七后退半步,他怕今天根本没命走出寿宴就被弄死在这儿。
老奴才道:“跟我来。”
温七看了他一眼,一动不动。
老奴才继续道:“金大人想见你。”
金大人,温七想到苏九归来天府寿宴就是为了杀金大人,师尊要找的人原来就在这儿,他犹豫了片刻,推开一直挂在他身上的男人,跟老奴才走了。
他一走,后头又传来热热闹闹的响声,仿佛一锅沸水,烧得后头人都跳脚了。
老奴才一边在前引路,一边问:“你吃饭了吗?”
温七打了个哈哈:“吃了点,没什么胃口。”
他要是回答自己吃过,对方肯定不信,如果他说自己没吃,又怕引人猜忌。
老奴才笑了一声,问:“怕下毒啊?”
温七是个市井无赖,被人戳穿了也不羞,道:“家里人来过,特地跟我说的。”
其实他太爷爷什么都没说,只不过他太爷爷早死了,把锅推到死人头顶上再好不过。
果然老奴才没反驳,道:“你们家也算是有心。”
他又说:“也好,让我省了一味药。”
那句话含含糊糊的,温七没听清,跟在身后,小声问:“他们怎么了?”
老奴才:“听过鬼故事没?”
温七:“啊?”
老奴才脚步没停,显得他声音阴测测的,“说是书生半夜赶路,进了个客栈,吃饱喝足了,旁边的客人小二都露出本来面目,妖怪现了真身。”
温七脚步一停,他这故事话里有话,客栈是天府寿宴,胡吃海塞的是客人,店小二是老奴才,那倒霉书生是不是他自己?
温七脚步停下来,老奴才脚步也停下来,现在他们远离寿宴进了游廊,此地刚好比较清静。
温七这才看清楚老奴才手里有血,之前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来得慌慌张张的也没擦干净,袖口上还沾着血迹。
温七眉头狠狠一跳,他总觉得这血跟苏九归有关系。
苏九归遇害了?不可能吧,如果连他师尊都没办法,温七还有活路吗?
他越想越心惊,恨不得能一步迈到他师尊跟前去。
噗嗤一声——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动。
温七汗毛都差点炸了,下意识想回头,那老奴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劝你别回头看。”
他眼睛如同古井般毫无波澜,温七盯久了总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哧啦,又是一声——
温七咽了口唾沫,鬼使神差地回头。
他脖子跟僵住了一样,慢腾腾地回过头去,就看见后面一排人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他们都大腹便便,脸上还带着油光,悄无声息站着,就像是一排怀孕的男妖。
噗嗤,他又听到了奇怪的响声。
温七缓缓低头,看见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肚子原本是鼓囊囊的,如同怀胎十月。
里头不知道是怀了鬼婴还是妖胎,一只手开膛破肚伸出,噗嗤一声,带出了血淋淋的一片。
男人动都没动,仿佛根本没觉得疼,就是有些不解,自己肚子里怎么钻出一只手。
紧接着是蹬出来的一条腿,钻出来一个脑袋,他肚子血肉模糊,就像是个破破烂烂的风筝,被人捅了个稀巴烂。
温七下意识后退一步,背后老奴才抵住他的后背,阴森森的音调传来,“我让你别回头,你怎么不听话?”
·
苏九归一回头,手中蛛丝用力一绞,蛛丝锋利,竟然切不进天府的脖子,只能将他甩出去。
苏九归后退,与逐白背对背而站,逐白脚边躺着不少死尸,四肢着地的“天府大人”像是群狼将他们团团围住,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多了。
“天府大人”不好对付,如果是一个魔物他大不了把对方弄死,可眼前的东西仿佛共享一双眼睛,他们皮糙肉厚,有智慧地排兵布阵,苍蝇一样没完没了。
如同一支军队,有一个共同的脑子在指挥,一时半会儿竟然弄不死。
“天府大人就是八岁孩子,金大人是他们的饲主。”苏九归飞快说道。
这是他根据梦中的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
逐白雪白衣袍上染了不少脏东西,他有些厌恶地问,“这真是天府大人?”
怎么也不会相信云间城人真的给这东西过寿。
“天府不是人名,是名称。”苏九归嘴角还带着血迹,梦中那东西把他伤得不轻,现在说话都肺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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