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云涅叫他骗女魔修假装他不在附近,订好计划就消失了。
因此,云涅到底藏在了哪,曲彧不清楚。
他只知道,云涅带走了自己的剑。
剑出鞘,自树上袭向女魔修,曲彧以为是云涅做的。
结果,剑虽然动了,云涅却不在树上。
他竟然就在自己身后……
来不及多解释,云涅点点头,再次攻向女魔修。
趁她病要她命,魔修手段诡谲,就此停手,说不定她就逃了。
感受精力不停从心口流逝,女魔修咬牙打冷颤,眼中漫上一层红。
只是一点点放松,一点点不慎……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应该——
她要杀了他!
然而风前残烛,再如何挣扎,都无法挽回大厦将倾的颓势。
女魔修最终还是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她清楚意识到,今天就是自己的灭亡之日。
她没有同伙可以像云涅那般突然杀出来改变局势,她马上就要死了。
忽然间,女魔修大笑起来:“没想到我苏魄今日竟会死在你这个小鬼手中,可笑,为什么偏偏是你!”
云涅捡起剑,手微微发抖。
“为什么不能是我?”
苏魄冷笑:“没娘的人不配。”
云涅:“……”
他也不反驳什么,反正人都要死了,只是提着剑走过去准备再补两下。
苏魄的垂死挣扎,彻底耗净了他的真气。
云涅没法再与自然同体,脚步也沉重起来,身上很是狼狈,头发乱了,手上满是黑红血污。
一身狼藉,却多添了几分人味儿。
苏魄倒在地上,宛如已经死去。
在云涅走至她身边时,却忽然说:“我不甘心啊,小弟弟,就让我再送你最后一个礼物吧!”
一道浑浊灰光自苏魄眼中射出,直直奔向云涅面门。
云涅下意识举剑,将灰光一劈为二,却发现那灰光半点不受影响,倏忽便钻入了自己眉心。
眉间一凉,云涅顿了顿。
他检查灵台识海,没查出什么,万千思绪本就繁复,也不知那道灰光会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没感觉到,云涅便先放下,检查了苏晴的尸身。
已经彻底死去了。
心神一松,云涅跌坐到地上休息,张着发白的嘴巴轻轻喘息。
及至此时,他才终于从那种无我亦无物的状态中脱离,后知后觉到了些微惊险与恐惧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不会怕的。
但其实仍旧怕死。
但凡那背水一击失手,曲彧会死,他也会死。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桑越了。
曲彧踉跄地走来,坐到他身边,伸手讨要戒子。拿到后,用所剩不多的微弱真气,取出来了水、布、吃的等杂物。
“擦擦你的手吧,脏死了。”曲彧嫌弃地说,“你怎么能想到用手直接上,就不能用剑吗。”
云涅屈膝坐着,乖乖伸出手让他帮自己擦。
大片干涸的污迹被擦掉,露出了底下修长素净的一双手。
这样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那般残忍之事的手。
但云涅解释:“我真气不够,对外物的控制不如己身,多操控一把剑,容易被察觉。”
曲彧又问:“对了,她刚才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受伤?”
云涅摇头:“不知道。”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魔修临死前的反扑,还没能躲开,怎么想都不能安心。
第22章
放松之后,疲惫如潮水涌来。
曲彧一下子躺到地上,笑:“看你那么不怕死,应该也不担心这个了。”
云涅躺到他身边,说:“怕死。”
曲彧不信:“怕死还敢冒这种险,离得那么近,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云涅看着天上的点点寒星,说:“师父说,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好事,我觉得师父说得对。”
曲彧哼笑:“那你可真行,难怪非让我把她诱近。”
说到这个问题,其实云涅也有疑惑的地方,他转过头问:“你怎么做到的?”
曲彧:“什么?”
云涅:“你是怎么让她靠近你的?而且靠的那么近。”
曲彧:“…………”
云涅:“你真厉害,我完全不懂,可你做到了。”
曲彧:“闭嘴!!!”
云涅:“?”
曲彧一把翻过来,揪着云涅的衣领恶狠狠威胁:“不许再问这个问题了,也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否则我跟你没完!”
云涅:“哦。”
天快亮的时候,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那个可怜的镇子。
镇长正坐在门槛上垂头丧气地抽烟。
人失踪了一晚上,说不定跟前头几个小道士一样,出事了。
但云涅和曲彧回来了,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镇长既惊喜,又害怕。
喜的是他们还活着,怕的是他们也输了。
还好迎来的是好消息,两人已经铲除了最大的魔头。
带着一群拿刀枪棍棒的镇民上山,云涅和曲彧杀掉鸟妖,带着大家在附近寻找孩子。
欣慰的是,有几个孩子侥幸还活着。
看着紧紧抱着孩子哭泣不止的母亲,云涅安静又沉默。
下山返程的路上,云涅悄悄对曲彧说:“我想师父了。”
曲彧拍拍他的肩,习以为常:“你有哪一天不想吗?”
云涅摇头,那确实没有。
处理完这件案子,即使很想立刻就回月华山,疲惫的身体也不允许,他们至少要休养一天。
云涅几乎是倒头就睡,躺到床上的时候,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清,身体很无力,会发出小猫一样细弱的哭声。
有个人把他抱了起来,整个抱在怀里,那怀抱温暖又柔软,还会带来饱足的奶水,让人十分安心。
那个人可真高大啊。
对了,自己叫什么来着?
他很快便知道,不是那个人高大,而是自己太瘦小。
一天一天下去,眼前的世界明亮起来,他发现了温柔照顾自己的是个女人。
“来,叫娘,张嘴说,娘——”
“娘……”
“还有爹呢,这边这边,快叫,爹,爹爹爹……哈哈哈哈,咱们儿子可真笨。”
“爹。”
“哎呀!他会叫,真聪明!”
他开始蹒跚学步,一步一步踉跄着,在快摔倒的时候,又被接入温暖的怀抱。
他的娘亲,温柔又漂亮,会在夜里哄他睡觉,抱着他驱赶蚊虫,给他缝制衣裳,细心地吹凉滚烫的热粥。
还有他的父亲,英勇又耐心,会给他抓小鸭子,给他骑大马玩,赶路两个时辰给他带镇上的肉包子。
也许世上只有他们对他最好了,他身边还有许许多多人,都是好人,可是都不会像爹娘这样日复一日地温柔照顾他,为他着想,为他担心了。
年景不丰,吃不饱饭的时候,娘饿肚子省下口粮给他。
逃荒路太远,走不动的时候,爹喘粗气背着他赶路。
他病了,父母比自己病了还担忧,被人作践受苦受累也要想尽办法买药。
……
云涅刷地睁开眼睛。
曲彧吓了一跳。
他才刚碰到他,结果人就醒了,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警惕心。
“你睡了快一整天了。”
云涅摸摸自己的额头,上面仿佛还停留着女人掌心粗糙又温暖的触感。
“我做了个梦。”
曲彧笑道:“不会梦到师尊了吧?”
云涅摇头。
再之后他就不肯说了,沉默地收拾起床,沉默地吃着饼子,沉默地出门。
他听到了很多哭声。
因为有的孩子没能活下来,为人父母的痛不欲生,凄厉地哭声像是遭受了此生最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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