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周澈还问他要不要也买一只小猫,《悠然南山下》画风制作精良,里面的小动物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岑里说不要了,周澈问为什么,岑里就反问:【你不是已经有一只小猫了吗?】
周澈怔了一下,问:【这不冲突吧?】
岑里说:【是不冲突,但你的小猫知道你在网上也养了一只猫或许会不高兴,猫可是很小心眼的。】
也就是在那一刻周澈忽然意识到,不仅仅是人类对自己的宠物会产生占有欲,小猫也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唯一,比如岑里知道0719已经有一只小猫了,那么即便是在网络上也最好不要再养一只虚拟的。
周澈看着游戏里的青青田野、悠闲的老黄牛、五分钟长一寸十个小时就能成熟的禾苗、甘蔗、玉米,忽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悠然宁静的田园生活是假的,落英缤纷的世外桃源是假的,温馨自在的姻缘生活是假的,就像他和岑里的友谊,看似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其实不过水中月镜中花,只要一拔网线,他们的关系就和这个精神家园乌托邦一并消失于残酷冷漠的现实。
不知在电脑前坐了多久,还是没有等到账号博主的声明,董帆和许闵一回来就感受到了满室低气压:“室长,怎么了?周未的球场又建院那帮孙子被占了?”
周澈无暇和他们说笑,抿着嘴唇迅速打开学校系统查看美院明天的课程安排和上课教室。
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那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巨大的山石堵得他心口发闷发慌,岑里一直是个很靠谱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放鸽子玩失踪。
明天,他至少明天要见到岑里一面,确认他人是安好无虞的。
这一晚,周澈睡得很不好,他又梦到了他的小猫,小小一只,软绵绵毛茸茸地,雪肤黑纹,一只露馅儿的小汤圆。
脑袋圆溜溜的,眼晴也圆,像极岑里那双漆黑透亮的葡萄眼。
它在地上打着滚儿,被无数双丑陋的大手抓住,有的手在剖它的膛肚,有的手在剥它的皮,有的手在剪它的耳朵,有的手在玩弄它的尾巴,卷成一个违反生物生理极限的姿势……
小小的身体全身血淋淋的,四肢抖着,用很小的声音朝他呼救,周澈怎么也走不过去,最后,小猫生生被折磨断了气,融化成了一滩浓稠的血…
周澈惊醒,在黑暗中蓦然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太逼真了,梦境就像真实发生过一样,一股尖锐猛烈的痛感滞后地席卷他的身体,额角青筋毕露——
这本来就不是一场梦,这些都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周澈心脏骤跳,打开手机,第一时间去看聊天框,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复,他那满屏的自言自语孤零零挂在上头。
无人应答。
周澈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六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风声很大,他已经睡不着了,他轻声下了床,洗漱,早早去了美院的教室等着。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周澈连找了了几个教室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院花很有名,美术系又是小班教学,同学之mofa÷*学!院…整 理间都认识,周澈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岑里昨天也没来上课,因为昨天刚好是交作业的死线,课代表联系不上人。
“好像前天晚上的美术史也没见到他欸。”这种枯燥的纯理论课也只有靠看帅哥撑着出勤率,每周一次见近距离接触院花的机会,所以女生们格外有印象。
周澈嘴唇抿紧,比起担心身份败露,现在他更害怕岑里发生了什么事。
周澈没再多待,直接去了研院。
据他所知,岑里跟班里的同学和室友都是交情泛泛的点头之交,郁原师兄已经是他现实中为数不多还算亲近的熟人。
郁原一头雾水:“没啊,没有见过,我们最近不怎么联系。”虽然他一直有心提携照顾这位礼貌谦逊的师弟,也想把他介绍给更多朋友,但是岑里并不是喜欢交际的性格,所以他们基本上是有事了才会联系。
“你不是有他的微信么?”郁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两个师弟玩到一起去了,以他对岑里的了解,周澈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能和他交上朋友的类型。
“嗯,他没回我。”周澈言简意赅,“你用你的微信找一下他,看他回不回。”
“噢,”郁原懂了,“你们吵架了。”
“……”
“他不理你?”
“……算是吧。”
“那你直接上他们院找他。”
“他没来上课。”周澈揉了揉眉心,从五点多起来跑了几个院折腾到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他待会儿还有一场小考,只好说,“要是他回你了告诉我一声。”
“好,你也别太担心,就在大学城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直到晚上,岑里还是没有回复郁原,周澈面色严肃地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在,有些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周澈没有心情说笑,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书包拿出手机打开每一个通讯平台检查有没有漏掉对方回复的信息,会不会一打开游戏,岑里已经回来了。
董帆和杜炀相视一眼,说:“室长,真没事啊?你这几天睡的有十个小时吗?”
“我没事,”周澈心不在焉地匆匆划过每一个界面,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随口问了句,“你们最近有见过岑里吗?”
“院花啊,”董帆转着笔道,“没见过。”
许闵也摇头。
杜炀顿了一下。
周澈注意到了,直白严肃的眼神直直逼着他。
清明谷雨
宝们,最近工作忙起来了,调整一下,更五休二捏,周三周四不更喔
第28章 初雪
“咳……”
周澈眉心蹙得极紧:“什么时候?”
杜炀本来还因为把书弄脏了有点心虚所以一直没敢提这件事,以为就算过去了,但看周澈这么严肃紧张,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正了脸色,说:“就前天傍晚,马哲课前。”
杜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还帮我捡你的书来着,后来我赶着去上课,就没来得及问他去哪儿。”
周澈握手机的手紧了紧,骨节凸显分明,露出青筋,但看起很平静:“《西方经济学》对吗?”
岑里捡的那本书。
“是吧。”
“他还捡到了我那张明信片,对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杜炀倒是记得清楚,毕竟周澈那么宝贝那张纸:“是他帮你捡的,坏了?”
周澈面色依旧是那么镇定平静,只有眼中徒然散去的光彩透露了他的慌乱和颓败。
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终于还是落下了,落得毫无征兆,落得猝不及防,落得斩钉截铁干脆利落,完全不给他预留准备的时间。
设想过很多次谎言被戳穿时的场景,或许是岑里愤怒地来找他再打一架,或许是怒气冲冲地质问、讨伐他的卑劣,或许是把他所有的通讯好友拉黑屏幕从此形同路人,但唯独没有预料过会是这样一种。
悄无声息地消失,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个人没有出现过。
这样反而让人更加担忧。
周澈准备好了一切,就等亲口坦白,可阴差阳错机缘错失,谎言偏偏以他最害怕的那种方式被拆穿。
现在的岑里只是知道了0719就是周澈,如果再知道了周澈已经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会怎么样,周澈唇抿得极紧,不敢深想下去。
周澈打开手机,近乎无望地在聊天框里发送着单向的信号:【岑里,抱歉,你……还愿意和我谈谈吗?】
【我欠你一个道歉。】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没有资格和立场祈求你的原凉,只是还有有些话,希望能当面和你说。】
【如果你决定不给我这个机会了,可以回复一声郁原师兄吗?他也很担心你的安全。】
不出所料,都没有回应。
周澈只好说:【岑里,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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