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列举了几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无不是活跃在政坛、商界等的掌权者。
“你看,世界一直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有权利,就有斗争,壮大己方势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宁秋砚听得头皮发麻,世界观颠覆,久久不能言语。
好半晌才问道:“那陆千阙……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回来?”
“这是多方的博弈。”李唐难得正经,一五一十都讲给宁秋砚听,“关先生既然不同意新生儿计划,那么他就得彻底置身事外,连‘幻乐’也不能插手。可是关先生的立场太明确了,作为重要人物,他不仅不参与配合,还要制止‘幻乐’在人类世界流通,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关先生要是想救回陆千阙,就得立刻停止插手‘幻乐’,停止插手以后的任何事。”
宁秋砚:“如果关先生不停止呢?”
李唐:“那就只能舍弃陆千阙。”
这个回答很残酷,宁秋砚抿紧嘴唇,连曲姝都深深地蹙眉。
“可惜的是,就算关先生肯舍弃陆千阙,让‘幻乐’彻底消失,新生儿计划也不会终止。”李唐说,“年岁越长的吸血鬼越强大,他们的血液基因有传承,能制造最优秀的新生儿。关先生是我们所熟知的最年长的吸血鬼,可这不代表他们非他不可。据我所知,瓦格纳除了试图拉拢关先生,早就在寻找别的人,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新生儿计划迟早都会推进的。”
凌医生告诉过宁秋砚,血族慕强,一部分原因是单纯的崇拜心理,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强者的血液甚至能改变他们的体魄,提高他们的地位,对他们来说有很强的诱惑力。
所以才会有偷渡者冒着风险上岛。
但是别的人?
宁秋砚问:“世界上还有和关先生差不多年纪的血族吗?”
李唐:“当然有。”
宁秋砚背后发凉。
“血族不是凭空出现的 。”李唐道,“据说转化关先生的,是已知最古老的血族,祂来自北极圈,足有七千多岁。不过,除了知道祂穿着一身灰袍子,没有人知道祂的名字性别,也从没有人真正见过祂的脸,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大概已经在某个角落里沉睡风化了。”
了解这些以后宁秋砚不仅没有稍微放松心情,反而更加担心了。
他原以为关珩去了血监会,事情便会找到解决办法,能救回陆千阙,但结合情势一看,就连关珩在血监会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曲姝明白宁秋砚的心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先生不会有事的。”
李唐也说:“曲姝说得对,不用担心关先生,你只是没听说过他的事迹。”
宁秋砚问:“什么事迹?”
“管理层更迭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的血监会大换血……我是指,真正的大换血。”李唐道,“两百多年前,在关先生动身去渡岛之时,曾经血洗血监会。他孤身一人杀出重围,地面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撕碎的肉块残肢,简直是人间炼狱。”
第94章
在那些久远的岁月里,关珩不是神秘强大的古早血族。
不是技艺超群的、使用化名的低调画家。
不是温柔的、优雅的岛主。
不是个传说。
没有高科技,没有特制紫外线设备的的时代,关珩就是绝对力量,也是残暴的代名词。
他与六位创始人一起创立了血族监督管理会,他喜怒难辨,但严格、冷静,恩威并施,从不对谁心慈手软,在七人的共同领导下,一度将血监会管理员扩展至三十二席,遍布世界各地,牢牢地掌控着全世界的血族脉络。
黑夜中,血族隐匿蛰伏,与人类获得了长达几百年的稳定期。
但是,和人类一样,血族也是高等智慧生物,只要有权力角逐,便不会有永远的平衡。
西方势力崛起,逐步扩张。
尤其是黄金血被证实有效后,血族掀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革命潮。
人如蝼蚁。
血族不甘永堕黑暗,不愿再和人类平分昼夜,妄图取而代之。
血监会离心,创始人倒戈,厮杀到最后,三十二位管理员的仅剩五人。
手提着最后一颗头颅,走下高高的台阶,关珩浑身浴血,长发濡湿,如地狱修罗。
见过那一幕的人很少。
后来关珩长居渡岛避世,便更少有人提及了。
夜里宁秋砚做了很多个梦,不断梦见晦暗的月光下,关珩湿漉漉地冒出海面,苍白的身体满是伤痕,他踩着空旷的、结了薄冰的海滩,终于选择登上了渡岛。
宁秋砚知道那不是真实的,关珩不可能真的入海。
可是梦中的宁秋砚仍是站在悬崖之上,将那关珩留在踏上渡岛的一步步都看得清晰。他看见关珩在黑暗中寻找地缝、岩石,寻找适合的洞穴,看见关珩蜷缩起来,藏在避光处,衣衫褴褛,形销骨立。
直到,海岸线出现了第一艘关家的大船。
画面轻微晃动。
晃得宁秋砚缓缓睁开眼睛。
晨光稀薄,昨夜入睡前忘记关好黑房子的遮阳板与窗帘,朦胧的光勾勒出床沿一个高大的身影。
关珩回来了。
宁秋砚喃喃道:“先生。”
关珩低低应了一声:“嗯。”
宁秋砚侧身伸出手臂,在床头墙壁上按了开关,轻声响动中,遮阳板和窗帘都自动合起来,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这是宁秋砚做的小小改造,希望能让关珩住得舒适。后期还他可以使用程序读取每天的日出日落时间,使其更加自动化。
紧接着,床头的壁灯也亮了。
关珩坐在床边,暖光照着他,肤色更似盈泽的玉。
无声无息,双眸幽黑。
带着冰冷的、纯粹的血族气息。
“陆千阙呢?”
这样的关珩显得有些陌生,宁秋砚怯怯问。
关珩说:“暂时没有见到他。”
关珩的嗓音低醇,一开口,便又回到了宁秋砚熟悉的样子。宁秋砚坐起来一些,有些无措地看着关珩,因为他给不了任何建议,帮不上任何忙。
关珩没有动,但是垂着眸,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下宁秋砚放在被子上的手背。
宁秋砚抖了下,随后从被子里爬出来,主动抱住了关珩的背。
见面后,除了在机场那安抚性的一搂,两人还没有过什么肢体接触,更没有时间索取彼此。
宁秋砚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此时亲密的相拥却不只是为了因为想念。
还是一种安抚。
陆千阙虽然不会真正地死去,但他或许会被扔进某个未知深海,在那里忍受永恒的孤寂,那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折磨。
宁秋砚知道陆千阙对关珩来说有多重要,正如陆千阙所说,他们是家人,会永生永生彼此陪伴,亲得早已经超越了血缘。
宁秋砚穿了白色棉质睡衣,身体带着被窝里的热度,皮肤散发温暖的香气。
关珩手抬手揉了揉他乌黑的发顶,叫了他的名字,随后吻住了他的嘴唇。
吻是缓慢的。
唇瓣被吮吸,宁秋砚张开唇缝回应。他呼吸是热的,脸颊也是,久未触碰的背脊轻颤,人跪在关珩身侧,被关珩一把抱过去,双膝跪在床沿,压着后脑勺亲吻。
关珩吸了一点他的血。
“先生……”他呢喃,双手被固定在身后。
“嗯。”关珩回应着,吞咽着,尖齿固定在颈侧,大手紧紧扣着人类的两只手腕。
……………………(略)
时间过得非常慢。
任何感觉都加倍地清晰。
“打开盒子的时候,怕吗?”
关珩问的是宁秋砚看见那只断手,他知道宁秋砚怕。
所以现在换成了他来安抚。
“怕。”宁秋砚攀着他的肩膀回答。
关珩于昏暗中观察宁秋砚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但神色淡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凤眸饱含危险。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