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掌门真人!”
山钶真人,沧澜宗大掌门,亦是涟绮峰峰主。按辈分来算,还是迴渊天尊的师兄。此人是个单风灵根强者,大乘前期的修为,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只是与魔尊交手不多,故而晋琅对他没多少印象。
山钶真人喜欢穿青衫,叶栖竹作为他的亲传首徒,爱穿青衫,估计除了名字因素之外,还受了师父影响。
掌门出现,叶栖竹眼都亮了,仿佛瞧见救星降临。
山钶虽说年岁比魔尊天尊都高,但样貌却还保持在二十出头的样子,人面桃花,银发披散,瞧着十分散漫,一点儿掌门的架子都没有。
他拂袖而来,路过晋琅却目不斜视。山师长老为山钶让了主位,后者便一派地自得悠然。
“你便是晋琅?”
“回掌门真人,是。”晋琅装模作样行了个礼,依旧绷直背部。
然而山钶真人问完话,噙着笑,侧首问起山师:“一个未至筑基期的小辈,也劳得山师大动肝火?”
乍一听像是在安抚山师,但大伙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清楚山钶是在讽刺他作为一个资深修士欺负凡人。
山师紧了紧拳,脸色不大好看了。
不过山钶真人也仅仅是说了一句,点到为止,到底同宗,还是要给人一分薄面。
他又将心思放在晋琅身上。
见少年松直跪地,眼中的赞许之意毫无掩饰。似乎是从少年身上,瞧见曾经谁的缩影。
他开口道:“本座这个师弟啊,向来眼高于顶,对收徒之事,兴趣寡淡。但若是本座开口,想来也会给本座三分薄面上,考虑一二。”
根据晋琅的经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山钶抛出一个筹码,接下来就要压出赌局了。
果不其然,山钶继续说道:“三百年前,亦有人如你一般,执意要拜入迴渊门下。本座与她打了个赌,若赢,本座便做这个人情,若输,便另择他峰。如何?你是否愿意同本座打这个赌。”
晋琅的眼角余光,敏锐捕捉到一侧琼芳峰峰主在悄悄翻白眼。
打瞌睡送枕头,有意思的紧。
晋琅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低下眸,双手交叠,平行于眉间。
“晋琅谢过掌门真人。”
山钶笑:“先别急着谢,你若做不到,那便要拜入我涟绮峰门下,可否答应?”
“师叔!”其余几峰的峰主纷纷侧首,尤其是琼芳峰那位,嗔得很。
“您这是使赖!不是说好他自择峰门吗,怎么输了就得拜入涟绮峰!”
峰主间玩笑的几句话,叫在场的宗门弟子都诧异不已。晋琅得是个什么来头,竟连掌门真人都亲自来讨人了。
叶栖竹亦是心中诧异,倒不会心生妒忌,只觉得晋琅真是得人喜欢,才入门七日,就已经得到掌门既其他峰主的青睐了。
几位峰主闹了一阵,山钶真人拗不过,只得将筹码改为晋琅自愿择峰。
当然赢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山钶要求晋琅必须在一个月内筑基,他才会开口向迴渊讨这个人情。
一个月筑基!
这摆明了就是难为人,琼芳峰峰主一声冷哼,没在多言。当年她被要求三个月内筑基,最后却整整花了十个月,三倍有余。如今放到晋琅身上,却被要求在一个月内。
嗯…想想怎么刷这个小孩儿的好感度比较靠谱。
晋琅也沉默了半晌。
不要说一个月,他现在可以表演个当场筑基。他抽了一魂一魄铸造这幅本灵分/身,修为最高可达元婴中期,区区筑基就像喝水一样简单。只是他身居高位已久,全然忘记了一个普通人筑基需要多长时间。
却也不是难事,只需找个由头,师出有名即可。
这头打好主意,赌约算是正式成立了。
山钶真人特地当着众人的面吩咐叶栖竹,让他多多照看晋琅。还破例,让晋琅同内门弟子一般,可每日到涟绮峰上晨课。
但最后在临走前,山钶真人还是以晋琅不敬山师为由,罚他在中心广场跪了两个时辰。
一是算给山师找了个场子,二是杀杀少年莽气,过刚易折,不利于长久发展。
叶栖竹虽有不忍,但师父之命不可违,掌门之命更不能违。他陪了一阵,却被俗事缠身,不得不离开。起初,还会有人在附近看热闹,但到后头都渐渐散了,只剩晋琅一人跪在中心广场。
沧澜宗钟灵毓秀,少见灼阳,气候还算舒服。
晋琅跪了一阵,喉头发渴,情不自禁侧首望向南边。
崖柏峰便在这云层之后,叶栖竹为他指过方向。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晋琅不大记得少年时发生的事了,只能确认他那时吃过的苦头可比现在多,经历的事儿也比现下要残忍。罚跪这事儿,魔尊自不会往心里去,只是想着下次再以本体出现的时候,一定捏死山师这只小蚂蚁。
毕竟能爬上魔尊这个位置,谁没点故事了还。
中心广场可赏日升月落,观景体验俱佳。
入了夜,月悄然起,繁星坠空。
为晋琅掐着时间的师哥师姐们赶忙奔过来提醒晋琅可以回屋休息了。
少年披星簪月,柔和的星辉落了一身,坠在锦衣之上,煜煜生辉。他侧首,对好心的师兄师姐们回以微笑,扶着地,艰难起身。
跪麻了属于是。
委婉拒绝了好心师哥师姐的互送,晋琅步伐摇曳,慢慢走回自己的小屋。
魔尊这会儿不是有心卖惨,是真觉得烦。一个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就够吵的了,要是一群人送,他院子里估计能搭起一座戏台。
却没想,叶栖竹就在晋琅的小院里等着他。
魔尊:“……”
真是够了,你们正道人士兴趣爱好是送温暖是吗?没完没了了还。
当然,晋琅面上不能表现出任何意思烦躁的情绪。他故作惊讶:“大师兄?”然后又愣了一下,慢慢低下头来。
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揉做作。
妈的。
“饿了吗?我给你去山下买了只烧鸡,先吃一些吧。”
说罢,叶栖竹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热腾腾的方形油纸包,他放在庭中的小石桌上小心翼翼扒开,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扑出来。
迎上叶栖竹骐骥的目光,晋琅才恍然记起来。
哦对,他还没辟谷,是会饿的。
上山之后,晋琅的吃食都是由专门负责杂事的师兄或师姐拿到院中来的,大多是清粥寡水,晋琅只瞧一眼就喂给门口梨树了。
桌上这只烧鸡显然不适合喂梨树,而且也不能当着叶栖竹的面喂。
他盯着烧鸡许久,想起凌越海上分秘籍里写过的一条。
“勿对金银言所好,吃货人设为上选。”
别喜欢些金啊玉啊这些凡间俗物,给自己树立一个吃货人设会更加讨喜。晋琅很想皱眉,不明白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个原理。
叶栖竹以为瞧他看这么久,还当是晋琅拘谨,不敢放开了吃,便主动坐在石桌边儿,自己撕了块小翅。
晋琅:?
你他妈不是金丹中期了?怎么还吃东西?
重点是,你怎么敢吃的?这不是拿来孝敬老子的吗?
他看看烧鸡,又看看师兄,眉头紧了紧,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搭配他现在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尽显无辜。叶栖竹母爱泛滥,忙劝说小师弟:“来,我陪你一起吃,不用怕。”
“……”实不相瞒,怕的就是你一起吃。
晋琅只是个可爱小师弟,小师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上桌,小师弟张口,小小地咬了口烧鸡,油脂和鸡肉独特的烹香瞬间在口腔炸开,刺激味蕾,让人十分上头。魔尊眸光微亮,露出了几分赞赏。在叶栖竹眼里就自动翻译成小师弟过去过得苦,从没吃过这些好物…
叶栖竹看他,更心疼了。
他说:“慢些吃,别着急。山脚的城镇还有很多好吃的,像香酥桃花糕,烤鸭,酱肉丝,琉璃奶,茉籽茶。师兄以后带给你,或是带你去吃。”
晋琅真的不能理解这些正道人士的“友善”到底有没有个下限,他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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