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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对人界修仙者而言,损失惨重。虽然沧澜宗大部分的弟子都活了下来,但其他几宗的弟子就没有那么走运。
死的死,伤的伤,有的甚至清点到最后,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
来时百来人,归时只剩四十余名。
每个人心情都无比的沉重,就连平日里最爱笑爱闹的玥儿都沉默着好几天没说话。
亦不曾落泪。
她只是双目无神,死死攥着粉色的乾坤袋,直到众人回到临镇。
迴渊那块儿,晋琅真的不怎么担心。他们每回交手,都要拿月来做计量单位,一两个月都只能算得上零头,除了他刚回来那次。
比起迴渊,晋琅觉得更值得关注的该是玥儿这个小姑娘。
头回出门历练就遭遇九死一生,还亲眼目睹这么多的血腥场面,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他在等迴渊回来,却也不怎么放心玥儿,便随着叶栖竹他们一块儿回到客栈。目送玥儿回房,晋琅正打算下楼,被拐角等候的叶栖竹堵个正着。
其它弟子都迫不及待的回房修整,叶栖竹倒是闲得很,还有功夫在外头晃。
叶栖竹精神憔悴了许多,想来万鬼城一游于他而言也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拦着晋琅,叶栖竹抬头看了看玥儿房间,压下声说:“小师弟,劳烦你,去陪一陪玥儿。我很担心她。”
晋琅:……
“师兄,我是个男子……不大方便吧。”
他就算年纪小也是个男子,叫他去女儿家的闺房里安慰人,像话吗?
更离谱的是叶栖竹似乎才意识到这件事,他双目微怔,随后悄然叹了口气,说道:“是我没考虑周全,你先回去休息吧,天尊回来,应该会想先见你。”
嗯,这句话就狠狠拍到了魔尊大人的马屁上。
晋琅很满意,决定满足他的愿望。
“师兄才是,先回屋歇一歇吧。我喊玥儿师姐出去走走,散散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会有一章,下午六点或者是晚上九点!
还会同步小剧场哦!
(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评论区不穿裤子的集美们的评论念给迴渊或者晋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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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敬酒
玥儿在屋里换了件浅紫色的衣裳才跟晋琅出门。她的衣裳在斩鬼的时候破损了, 也不止是她,每个人的衣裳都不是完整的,就连山师的法袍都被鬼众烧了一角。
除了晋琅之外。
晋琅被天尊保护的很好,衣裳干净, 身体无伤。也幸好晋琅没有受到伤害, 才没有让玥儿心上更加一伤。
临镇同他们离开时一个样, 镇民无忧, 歌舞升平。廊桥上欢声载舞,玥儿走在热热闹闹的河道边, 却始终缄默不言。
习惯了小丫头片子的呱噪,见她这样安静, 晋琅倒是不知如何应对。
凌越海冲分秘籍只写了如何攻略高冷男神,没写如何处理人际交往,有些失策。
“我那天……”玥儿停在河岸边,目光隔着河岸望到另一侧名为云水坊的店铺, 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说话也不太连贯:“我和, 我那天和五柒师姐一块儿进那家店瞧了。那家店掌柜真的讨厌, 瞧着我们脸生, 就……”她舒了口气,似笑,眼里却慢慢蓄上一层泪,“就拿了几件品相一般的物件儿,跟我们漫天要价。”
“惹得五柒师姐不高兴了,跟店掌柜吵了一架。最后店掌柜吵不过她, 还给我们两根簪子赔罪。本来我们还说……拿这簪子去师尊面前讨个好, 哄她高兴, 再多骗点灵石……”
玥儿侧过身去,没让晋琅瞧见自己的正脸,但不用看晋琅也知道她该是怎样的。
伤心难过,晋琅都能理解,却很难与之共情。
他只能沉默地陪同在侧,等玥儿情绪恢复,继续沿着河岸走。
这姑娘虽然平时爱哭喜闹,但真正伤心的时候,倒是会把眼泪藏起来。
散步散到舟舫船只都停了。
晋琅把小姑娘送回客栈,发现叶栖竹屋里的灯还亮着,他脑子还在思忖着要不要过去,脚就已经站定在别人门前。叶栖竹无心休眠,开门的时候,眼眶微微发红,却依旧从容地。
他桌上摆着五六张坠着绳的玉牌,有的玉牌边角磕碰,有的玉牌还染着些许血渍。晋琅走近,瞧见了一枚刻有“五柒”两字的玉牌。
晋琅默声,侧目凝他。
叶栖竹唇角动了动,扯出个弧度。想维持一派的泰然,殊不知,这神情比哭还难看。
“我们来的时候,一共有三十二人。”他声音低沉,还时不时会顿一下,“长老没有携带玉牌,其余弟子的,我……只找到了这么多。”
屋内烛光微烁,映在叶栖竹脸上,明暗交汇。
向来风光的沧澜宗首席大弟子满目哀戚。
“是我没用。”他说。
他痛恨那个为区区金丹期而沾沾自喜的自己,痛恨面对战局只能仓皇逃窜的自己。
严格来说,晋琅无法完全融入到他们的情绪当中。他仍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处于对立面的反派。
但当他情绪产生些许起伏的时候,晋琅又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并不会像从前那样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从一开始的扮演晋琅,逐渐的,成为了晋琅。
*
山师在出来之后通过玉牌与山钶真人和其他宗门长老联系,诉尽前因后果,并如实禀告迴渊至今未归的事实。
长老们同山师一样,都很担心迴渊天尊是否需要支援。
就在长老们几乎都要定下派谁前去增援之时,掌门山钶力排众议,劝服他们不要没事跑去给迴渊添乱。
还下了死令,叫沧澜宗弟子休整后直接回宗。
这个想法跟晋琅同一样的。
也不知道这群小毛头到底是对天下第一这个名号没信心呢,还是对他们迴渊本人没信心。就这么丁点修为,还总想着自己能出一份力。
说实在话,别添乱就是能做出的最大贡献。
自家师尊下了命令,叶栖竹也只好答应,修整两天过后返程。
不顺路的别宗打算在此别过,临行前一夜,特地来找沧澜宗弟子饯别。
他们向掌柜的求了仙酿。短短时日,醇香依旧,与他们同饮坐乐的伙伴却不复当日。
晋琅不参与,趁着无人注意,悄默声溜了出去。
走的不远,复行数十步,窜入一条漆黑的巷子。
巷子深处,青年人抱着白猫从阴影处缓缓走出。
那白猫还是十分惧怕晋琅,头埋在萧怀中也依旧是那副飞机耳的模样,尾巴夹在屁股后头。
虽说经历了同生共死这么一遭,萧闫庄和大猫秋白还是没法对晋琅放下戒心,始终怀揣着惧意。
“大人,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回宗了,血莲片……”萧闫庄战战兢兢,“您放心,我们今后不会出现在您面前!更不会靠近沧澜宗半步!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立下血誓!”
晋琅勾唇,月光纱轻笼,明半面,暗半面。
唇角的笑意便衍出两份意味。
一方乖腆,一方邪妄。
萧闫庄背脊发麻,不住后退半步。见状,晋琅眉头微动,只笑道:“退半步做什么?不想取了?”
“不!”萧闫庄咽了口唾沫,狠下心捧着大猫走上前,“还请大人收回血莲片!”
晋琅非言而无信之人,见逗得差不多,并指凌空拂过。
血色的光点从白绒绒大猫身体中沁出,悄然消散。
没了束缚,秋白小声喵一下,飞机耳依旧秉持原样。尾巴尖儿却从屁股底下抽出,小幅度地摇晃起来。
萧闫庄还没回过神,令他肝胆生颤的金衣少年便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直楞楞看着少年回身,发上一缕金丝,映着柔和清冷的月光,亲密相缠。
心巴微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愣怔好一会儿,直到大猫秋白尾巴扫到下颚,被痒意唤回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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