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其实当然可以办到,只不过不确定结果如何。
再说真的已经很久没尝试过了。
他以为是自己能力在削弱,其实只是治疗起了效果,连熊出现的时间都越来越短。
微风停止吹拂,阳光在他们眼前收缩,整个世界漩涡状集中,静止,然后又倏然散开。
兔子跟谈默被云托起来,视野被什么东西遮住看不清,等待了十几秒,漫长的十几秒之后才翩然落地。
“哇,好温柔的连接方式!谈熊你不像以前那么粗鲁了!”
“……”头被拍了一下,“先看看是不是这里。”
兔子捂着吃痛的脑袋,环顾四周,眼前赫然是自己住过许久的那个河边。
“不对呀,你把我带回家干什么,我要你带我去找我姐姐!”
“喔,我只能做到把你带来这里。”谈默轻描淡写地看向她,剑眉微微上扬,“纽扣是这么说的。”
“你放屁!”
“不信算了。”
“你带我来这儿有什么用啊?这儿我都住了那么久了,根本就没有我姐姐……”
兔子揉着眼睛呜呜地假哭,谈默不耐烦地盯着她,少顷把她提起来,“再哭真的揍你。”
“帮帮我啦熊,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兔子小声哭闹着,谈默眼一抬,却注意到远处有道窈窕的身影。
他把兔子拎起,转了个方向。
“那是吗。”
揉了揉眼,兔子望向那边,然后脸上的表情慢慢呆掉,好像被谁定在那里一样,足足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姐姐……”
或许是谈默的想象力太有限,或许是因为他实在不了解对方。
那只有一道背影。
兔子用力搓了搓眼睛,确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它从谈默手中猛地跳下地,拔腿沿岸边狂奔,“姐姐!”
谈默跟上去:“兔子!”
不管不顾地往那边跑,任凭他怎么喊兔子都不停。但对岸的人仿佛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不仅没有反应,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正常情况下不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为谁出现,那个人就不可能不和他们产生交集,就像肖嘉映在那几年一定会遇到谈默一样。想象当中出现的每个人都不是没用的,他们各司其职,撑起想象出的这片海市蜃楼。
只有兔子要找的这个人不是。
她穿着修身的牛仔裤,针织上衣,长发束成一道马尾。她怀里抱着一只杂毛兔,活的。
应该是活的,刚开始谈默也不确定。直到她走到桥洞附近停下,屈身把它放在了角落。
等谈默追上兔子,兔子已经泪流满面。
她声嘶力竭地叫着,毫无可爱的形象,也没有温顺可言。
但是任凭她怎么跑,怎么喊,近在咫尺的人都没有再变近一点,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墙是不可打破的,它固化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以前墙也出现过一次。
那次,年幼的女孩被老师无理训斥,肖嘉映想制止,脚却怎么都迈不出去,身体跟办公室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
那次之后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谈默跟肖嘉映总是能够顺利地遇见,说话,甚至是住在一起。
原因究竟是什么?
兔子回头看谈默,眼里红彤彤又空空的没有神。
谈默刚想开口,岸边的那个她蹲下来,把杂毛兔的两只前爪搭到自己膝盖上。
“姐姐走了。”她说,“人活着太辛苦了,我想提前离开。但你不用陪我一起走,你已经陪我够久了,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她把它放生了,出于为它好的念头。
却不知道它一直一直找她。
找了这么久。
“姐姐……”在谈默身边的兔子看着这一切,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却绝望地不肯相信。
它低头看自己的爪子。
毛是那么白,针脚是那么细。
它找她找到自己死了,变成了灵魂,变成了自己想象中的兔子。
是这样吗?
抬头望去,孤零零的身影已经走进水中。
“姐姐!”
兔子疯了一样地撞着无形的墙,可除了失去全身力气之外什么也没办到。
“我恨死你了!”兔子大声地哭着,“我恨死你了,你凭什么这样啊……”
为什么你要自以为是啊,为什么觉得放走我就是对我好。
“我再也不理你了!”
兔子倔强地拿手揩泪,但全身都在颤抖,簌簌地颤抖。
谈默想要过去抱起它,刚迈出一步,神经却针扎一样的刺痛。脑海中有个声音说:“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在对他好?他恨死你了,谈默。”
第56章 草莓糖
这几天谈默很奇怪。
具体是从回到临江开始,更准确地说是从那天早上开始的。
那天肖嘉映忙完才看到那条消息:【我去找你。】但时间已经是三小时前了。
他抽空给谈默打过去,谈默没接,发短信也不回。
【你人呢?】
【谈默,在哪里给我回个电话。】
搞什么……
酒店也说房间里没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肖嘉映抽不出身去找,正心神不宁的时候手机轻微震动。
【给我买张火车票,我想回医院。】
肖嘉映立刻从办公室出来,到走廊尽头尝试打电话,可他还是不接,只好发文字。
【出什么事了?】
谈默的情绪在字里行间晦暗不明:【我想回去找白主任。】
倔强小孩的脾气又上来了吧,肖嘉映心想,因为忽略了他,所以他想跟小刘她们玩,或者继续折腾白主任的假发。
【一个人回去能行吗,用不用我跑一趟。】
过了三四分钟吧,谈默发来诛心的话:【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再说下去就要翻脸了。
没办法,肖嘉映只好在手机上给他定了票,然后给他转了点钱。
自此谈默就沉寂。
回去路上他没有只字片语,到医院了也没给肖嘉映报平安,连他顺利抵达的消息都是小刘告诉肖嘉映的。
想不出别的理由,肖嘉映只能把原因归咎为小孩阶段性的情绪起伏,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结果两天后小刘偷偷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谈默这小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回来就开始拒绝吃药和治疗,连白主任的话都不肯听了。你们出去玩得不开心吗?我看他整天坐在窗边闷闷不乐的,也不说为什么。”
“你把电话给他。”
小刘进去交涉了一番,隔一会儿无奈地小声:“哎呀,他不接,不会得抑郁症了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肖先生你有空就过来一趟,我们都拿他没办法了。”
周六肖嘉映带了几件专门给他买的衣服,路上看到草莓新鲜,又买了两盒装好的拎着。
【吃午饭了吗?我在地铁里,一小时后到。】
【给你带了好吃的。】
没有回应。
去医院的路还是那么远,坐车坐得人犯困。可一路上手机都很安静,谈默连个泡都没冒。
下车阳光晃眼,肖嘉映调整好心态。
无论如何不能跟他生气。
结果到了住院部的楼下,抬头就看到窗边有个熟悉的人影。谈默坐在那里,两条腿悬在窗外。
肖嘉映呼吸都暂停了:“谈默!你在干什么?快下去!”
窗口的谈默好像在发呆。听到喊声,他视线往下,看清是谁以后,手一撑翻回房间,全程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三步并作两步,肖嘉映焦急地跑上楼。
午后,阳光耀眼,面积不大的病房被照得通亮。谈默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头微微垂着,像犯了错误的小朋友,让人无端心软。
“你又犯什么病?窗口也是能随便坐的?万一掉下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因为看到谈默的下巴动了一下,但没有把身体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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