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回了车上,紧闭着车门快速吃掉了自己的自热米饭。
“开门的时候,香味肯定泄出去了。”叶驰说,“她没什么反应。这不太正常。”
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自己的高能激光枪。
“寒冷可能损坏了她的嗅觉。”律恒瞥了他一眼,“太冷了闻不出味道。”
“当然,这也有可能。”叶驰说着把自己纸饭盒捏成了一团,“我去试试。”
他说完话,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走到火边,扬手将纸饭盒扔了进去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火堆边。
老太太对他的动作也没什么反应,只慢吞吞地啃着芋头。
她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铁杯子,里面盛着一杯雪,正在借着火堆融化积雪。
叶驰垂目看着那个小杯子,开口道:“你这个水,不能喝啊。”
老太太露出一抹笑,她放下冷芋头,慢吞吞地说:“没关系。有一口水喝,有一顿饱饭吃,再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叶驰直白地问:“既然要求这么低,你干嘛上地面来?”
老太太看着他,面目慈祥地好似在看自己家调皮捣蛋的孙子。
“因为我就要死了。”她轻声说。
第77章 【三更】
因为快死了。
这个答案让叶驰一怔, 随后他猛地转头,看向了战车。
律恒坐在驾驶座上,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俩。
闻柏舟看不懂叶驰的视线, 他犹豫片刻,轻声说:“我下去看看?”
律恒却率先拉开了车门:“一起。”
他们俩下了车,大步走了过去。另一辆车的三个人不明所以,也跟着下车走过来了。
那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六个大小伙子, 这种在野外最被人惧怕的人类组合, 她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她依然笑着, 等着自己杯子里的积雪被火融化。
闻柏舟垂眸看了一眼, 发现那只小铁杯里的雪已经半融, 浮上来融水黑黄, 把剩下的雪都染得脏污。
他有些不忍心看。
一群人围着火堆, 沉默的做着。
过了好一会儿, 叶驰突然笑了一声。他伸手拨了拨燃烧的木柴, 开口道:“我有一个相熟的长辈,也这样。”
老太太双眼微亮, 看向他的眼神更显和蔼:“孩子, 你懂得长辈的用心吗?”
叶驰郎笑一声:“谈什么懂不懂的,又没见过几面。”
老太太闻言, 眼皮微垂, 似乎有些失望。她转了转手里的芋头,拿起来慢慢地吃了一口,没再说话。
偏偏叶驰又开口了:“你为什么要这样选择?”
老太太微微一笑, 摇了摇头。
闻柏舟有些憋不住了, 他轻声问:“是地堡里的物资不够,不得不这样选择吗?”
老太太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了他。借着火光, 她能看见眼前的年轻人比其他几个都更显年轻一些,也更不谙世事一些。也难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她和蔼地道:“孩子,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模样,但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了什么?”闻柏舟低声说,“您是生病了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我病啦。”
更多的却不肯说了。
闻柏舟忍不住道:“生病了应该在家里养病。”
老太太呵呵一笑,她俯下身想端她的小铁杯,却被铁杯烫地缩了一下手。
闻柏舟连忙说:“这个水不能喝,您别喝这个。”
老太太把手撑在地上降温,用脚慢慢地把小铁杯踢得远了一些。
她闻言也不恼,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一个要死的人,吃喝什么都无所谓。你还年幼,不懂这些。不用为此难过。”
闻柏舟眉头微皱,一双眼被火光映得潋滟。老太太迎着他的目光,忍不住将视线转向了律恒:“你不该带他出来的,小恒。”
话音一出,所有人一怔。
荒野里的荒屋,黑漆漆的天幕与赤红的火光。那火光落在人身上,衍生出不停摇曳的巨大影子。
身着黑色长棉衣的老太太坐在那里,竟有一种鬼魅之感。
余星野、连生一跃而起,分至老太太两侧,随时准备进攻。
而叶驰当即拔枪厉喝:“你是谁?!”
火光闪烁,成块地木柴在火里,发出“荜荜拨拨”的轻响。人影投在这不大不小的驻扎点里,有些张牙舞爪的阴森气。
高能激光枪发出冷冰冰地提示音,比提示更冷的枪口,就顶在老太太的额头。
老太太不闪避,也不恐惧,只是轻声说:“叫你小恒,应该很冒昧。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跟她姓吗?是叫律恒?”
“你不认识我。”律恒淡定地说,“你认识她?”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在她回归之前,我们曾遇见过。”
律恒哼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叶驰看了他几眼,才收起枪,冷声道:“死就是死了,说什么回归。”
余星野站在靠墙的地方没有动,见叶驰收了枪不打算再追问,他就开了口:“律……她,最后去你们清凉地堡了?”
“没有。我在地面和她相遇。”老太太说,“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小恒。她有很多你从小到大的照片。”
律恒没有说话。
余星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真难得。她居然还能搞到传统摄影器材。”
他们01号地堡都没有一只传统的照相机。一个上了地面的人却能有一只。
“老爷子让她带走的。”律恒垂着眼,“当时他们抢救到了一处摄影器材馆,她要了一个相机,老爷子答应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相机做不了任何事情。地堡抢救回去的器材许多都被拆出改造成了别的东西。实验用的显微镜,或是地堡外部的监控探头。他们都比摄影器材有用得多。
只有一个相机,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弄出来的照片。
闻柏舟听得有些心惊。
他们说的这个人……是律恒的,妈妈?
老太太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惊异,她放下了芋头,看着闻柏舟轻声问他:“很难想象是不是?”
闻柏舟呐呐不言。
“孩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老太太开口,她似乎也不想谈那位律女士了,她只看着闻柏舟,问他:“你觉得,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上地面来呢?”
“……”
闻柏舟觉得这个话有些不太好回答,他忍不住看向律恒,艰难开口道:“是因为……不想拖累子女吗?”
话音一落,余星野就冷冰冰地呵呵了两声。
叶驰重重地把枪塞回枪套,冷声道:“怎么可能!”
老太太赞同地点点头:“太有大爱的人,在这个世界可活不下去的。”
闻柏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看着律恒,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毫不在意成为了谈话的中心,又似乎浑身紧绷,随时都有可能发难。
闻柏舟看着他,莫名地觉得有点难受。
他轻声说:“我没有经历过这个。但我想,一个人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要么,是为了爱的人,要么……是为了自己。”
他忍不住想,地面人走到地面上来,有千万种理由。可病了的人走上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听说过一种丧葬仪式。”他语调慢慢地说,“人们认为,死亡只是另一个旅途的开始,它是灵魂摆脱了沉重的肉身,前往不同空间的起源。”
其他人没有听过这个,他们看向闻柏舟,安静地听着。
“他们认为,将这幅皮囊喂养给天地间的生灵,是一种高贵的品德。是……”闻柏舟想了想,才说,“是将一切奉献的修行。是自渡,也是渡众生。”
余星野开口,想说这是什么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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