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 这是两个完美的方案。
他一直想要打掉这两枚本不该存在的蛋, 而前一秒,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甚至差点儿就成功了。
可到了此刻, 当希文亲自提出来时,沃伦却莫名地陷入迟疑。
“你的选择?”
希文在等着他的回答。
这只雄虫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近乎逼问。
沃伦的眉拧在了一起。他看着希文脸,无论如何,和希文登记都是一件荒谬又背德的事情。他需要的是远离危险, 而不是成为蜘蛛网中被包裹的猎物。
沉默中, 沃伦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他张了嘴,做出了理智的选择。
“打掉。”
当话说出口时,沃伦难以忽视喉中的生涩。而对面的希文没有吭声,直到过来几秒后, 他的声音变冷。
视线掠过沃伦的腹部,“如果确定了, 就趁早。”
“任由两枚蛋发育下去再进行手术,对机体和精神海域的损伤会更大。”他例行公事般道,“这两天, 我会安排默克过来确认情况, 并帮你进行手术。”
沃伦对希文的安排没有异议。
雄虫的行事足够完美, 即便是打掉自己的蛋。
沃伦点了头, 可腹部却忽然抽疼起来。腹部仿佛连接着心脏, 抽疼感竟蔓延到了心脏上。一时间让沃伦分不清究竟是受到蛋的影响还是其他原因……
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希文伸出了手,本能地沃伦闪躲了下,可依旧没有避开得了希文的动作。希文的手落在他的腹部,温暖的精神能量被传递过去,有效地缓解了腹部的疼痛感。
似乎是感受到了雄父强大又安稳的气息,两枚蛋也从恐慌中平静下来,连沃伦都感觉到那颗逐渐发育好的圆圆蛋尖隔着肚皮与衣料,可怜又亲昵地蹭着希文的掌心。
沃伦不自觉捏紧了手指。
抬头可触的距离,抚慰也显得温情。
然而希文提醒的声音却冷淡无比,“沃伦,这是你的选择。”
没有虫愿意松口,希文的行动力迅速。
第二天,默克就真的从军部过来了。得到要帮沃伦打掉两枚蛋的消息时,默克是错愕的。他不理解,怎么就突然间又要打掉蛋了?
抱着一肚子疑惑,他匆匆从军部赶来。
默克先去见的希文,打开书房门,他的上司似乎并不为此感到伤心还在悠闲地喂着鱼缸里鱼。
看到他时仅仅是掠了眼,然后继续喂鱼。
默克顿时为两枚可怜的蛋感到不值。
雄父不疼,雌父不爱的,还没几条破鱼受宠。
他心里腹诽,喊了希文一声问道,“……真的要打掉吗?”
那么又是吩咐他照料好,又是严格要求保密的。都这么执行这么久了,现在突然打掉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希文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按照他的意愿来。”
打掉。
“……”默克欲言又止。
不知道虫族出生率低吗?
说不要就不要,别的虫当双蛋是宝,你俩是拿来炒的是吧?
“为什么……突然要打掉?”默克显得浑身难受。
他可是即将要接生两枚蛋,能够被载入虫族历史的。
最不济,把蛋留下来做做研究,看看有没有SSS级基因,染色体到底是什么样的也好啊……
默克极力劝阻,“要不您忽悠忽……哄哄他?”
“指不定他就心甘情愿了呢?”默克分析道,“打掉无论是在哪方面,都没有任何有利的一面。”
听他这话,希文回头瞥了他一眼,“幸好你只是名军医,平时只用得上仪器。”
默克听不懂上司的嘲讽。
就见希文还在喂鱼,他丢了一小把鱼饵,鱼群瞬间一拥而上。
丢完鱼饵的食指拨撩着水纹,希文慢悠悠道,“虫子安于现状时,感知就会下降。”
“这个时候就需要点冷却的时间,去认清状况。”
就像喂鱼一样。
希文看着争先恐后的鱼,笑了笑。
如果一直大把大把下鱼饵,鱼就会慢慢悠悠、不争不抢。可一旦直接中断或者严苛地控制分量,下一次喂的时候它们就会争先恐后,只恐慌吃不到。
默克看着他逗鱼一样,几粒几粒地喂着鱼饵觉得太费劲,看着鱼争先恐后、抢破头脑的架势又觉得太耗费时间。
他觉得希文就是恶趣味,享受着鱼群方寸大乱的样子。
“你去给他做个检查,需要出方案就方案。”希文打断了他的腹诽,“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就安排,一切照常来。”
默克认为他铁定主意听从沃伦的打掉蛋,没法,也只得毕恭毕敬地下楼去给沃伦检查身体。
智能家虫将他带进治疗室,沃伦已经在里头等候了。
默克上来就直接给他检查,“难度有些大,你也知道你精神海域这副鬼样子还要打掉蛋。”
沃伦没有理会他,看着默克的一瞬间,他心情就谈不上好。他没想到,希文的迅速简直比他逮虫的速度还快。
默克不死心,“你想好了?”
“想好了。”沃伦冷漠回答。
看着无动于衷的沃伦,默克心里又开始腹诽这两只虫真是天生一对的无情夫夫。
“那你把打掉后的两枚蛋给我做研究吧,我可以制作成标本。”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目的。
沃伦的眼中瞬间闪过杀意,冰寒地看着他,“你想变成标本?”
他的眼神骇虫,默克不疑如果他再说什么,下一秒他的脖子就会被这只凶残的虫子扭断,做成标本。他讪笑了下,立即转移注意力,“那个……手术可以很快安排。”
沃伦的表情并没有好转。
“……你知道希文和米迦勒的事吗?”
他试图转移注意力,“……老大真的要和米迦勒登记了?”
气氛降到了冰点,沃伦的心情也降到了极点。
他冷笑,“你不如去问问当事虫。”
默克不敢再多问,迅速给沃伦检查好身体,嘱咐马不停蹄离开。直到默克消失得无影无踪,沃伦的心情也没好转。
雅各布家族与米迦勒的家族出面证实了婚约的真实性。
星际报更加大肆渲染着军部高级指挥官与雌虫中将的婚约,兴奋的虫民们不断猜测他们的登记时间。
沃伦瞥了眼智能家虫稍过来的星际报,说不清感情地面无表情将星际报塞进了垃圾桶。
他把这一切以及后背熊熊燃起的灼烧感理解为,道貌岸然的雄虫在准备光鲜亮丽迎接雌君接受众虫的祝福,而由雄虫变成雌虫还莫名怀上对方的蛋又即将打掉的他的不平衡感。
经此,沃伦再也没有看过星际报了。
但好像是为了要验证星际报上的内容,米迦勒也开始频繁地出入希文的领地。
金发红眸,英姿飒爽的军雌又再次上楼去找希文商讨公务。每一次,途径沃伦时,米迦勒的眼中总是不加掩饰地袒露出敌意和杀气。
而这一次,他的嘲讽的眼中又带了点怜悯。
“你居然怀蛋了。”对于一只雄虫来说实在太可笑了。
“而且还是打掉?”而对于一只雌虫来讲,又未免太过于可怜。
他站在楼梯上,金发张扬。抬首弧度与希文极其相似,犹如一名正式的雌君高傲地对着地位不高的雌奴表达怜悯。
沃伦看着米迦勒上楼的背影,错综复杂的情绪涌上了眼睛。他只觉得胸闷、腹疼、脑袋疼。
但他气度还不至于让他跟一只雌虫置气。
真的不至于。
半个多小时后,希文和米迦勒一起下了楼。
沃伦还在大厅,两虫仿佛当他是另一只智能家虫般,直径走了过去。希文送别着米迦勒,两虫站在门口。
雄虫和雌虫的身影交叠,身形相配。
不断被缩短的距离,仿佛明天就要去登记所。
希文随着米迦勒微笑,“以后你也会需要经常过来。等会,让智能家虫给你录一个瞳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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