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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嘘声，他们似乎对这种压倒性的胜负并不敢兴趣。
直到下一刻，那个小个子忽然抓住一个漏洞反击，逆转了胜负，现场的气氛才开始热烈起来。
接下来的三个节目全都是真人肉搏，各式各样的选手都有，唐萌发现这些参赛的选手伤得越重，那些戴着面具的观众越兴奋。
而他坐在其中，眉头越皱越紧。
面具遮挡住了唐萌全部的神情变化，阮君蘅却敏锐地从唐萌放在膝盖上蜷曲起来的手指，察觉到了唐萌此刻的心情。
“下一场就是机甲对决了。”阮君蘅凑到唐萌的耳边低声道，纯白面具下狭长的黑眸凝视着唐萌，阮君蘅的声音很是温柔:“会比这些有意思一点。”
那位兔面具的主持人走到了舞台中央，举着胡萝卜话筒高兴宣布道:“接下来，就到了我们备受期待的机甲对决环节，今天参赛的选手之一是我们地下角斗场的王牌选手——白狼！”
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对比之前观众们冷淡的反应，唐萌可以感觉到大家对这位白狼的追捧。
一直安安静静陪着唐萌看比赛的阮君蘅在这个时候出声介绍道:“白狼是地下角斗场的一位金牌选手，他操作的是比较少见的狼形机甲，作战风格以像狼一样残忍狡诈出名。”
一件狼形机甲优雅地跳到了舞台中央，机甲的左爪一抬，抓起了戴着兔面具的主持人，像进食般将主持人放进张开的狼嘴边。
唐萌听到那位主持人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甜腻悦耳的声音出现了不可控的颤音，她飞快道:“白狼你知道你今天的对手是谁吗？这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白狼的动作一顿。
主持人抬高音量，几乎是尖叫道:“今天的另外一个选手，是最近疯传的联邦军事学院机甲对决视频里的主人公之一——”
坐下观众席里的唐萌愣了一下，听到整个地下角斗场回荡着主持人破音的介绍声:“齐浩！”
……什么？
“咦？什么？”耳边传来了阮君蘅困惑的声音，他仿佛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齐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比赛？”
唐萌茫然地坐在座位上，看到舞台的另外一端，一个穿着联邦军事学院机甲系制服的alpha被推上了舞台，在被推之前，他似乎还在摆手拒绝着什么，又面色惨白地走了出来，爬上了联邦军事学院机甲系的通用训练机甲。
白狼看都不看就把主持人甩在地上，胡萝卜话筒落进狼嘴里，他异常兴奋地朝着齐浩走去。
整个观众席上更是兴奋地喊着白狼和齐浩的名字，在今天之前，绝大部分人根本不认识齐浩，但第一个驾驶机甲的omega实在是太出名了，连带着视频里的另外一个主人公齐浩也跟着刷了热度。
即使没有那段视频，联邦军事学院机甲系的学生这个头衔也能引起一些人的兴趣——
一些看着天子骄子被虐杀的兴趣。
“杀了他！杀了他！”
“白狼，杀了那个连omega都打不过的废物！”
“白狼！白狼！！白狼！！！”
“……”
观众席上的那些绅士们像疯魔了一样开始欢呼，舞台中央的白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扑向前，一把咬住了人形机甲的左腿。
能在地下角斗场出头的都有两把刷子，白狼便看起来极为熟悉机甲的零件构造，狼嘴一开一合间，就将那只腿完整地卸了下来。
失去了一条腿的人形机甲显然也丧失了平衡，狼狈地瘫倒在地，却依然生命力极其旺盛地用完好的两只手和一条腿爬行逃避。
白狼开始了他的凌虐。
他显然有把握直接结束比赛，可他却更愿意驾驶机甲一点一点迫害那架人形机甲，看着对方绝望地满场躲避。
齐浩开始求饶。
他做出了机甲对决里求饶的通用做法，放弃所有的抵抗动作，缓慢地靠近对手，姿态低到犹如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这是在正规的比赛里，哪怕对手不肯停止，裁判也会出手制止了。
可是这是地下角斗场，这里没有裁判，只有满场欢呼的观众。
“杀了他！”
“杀了这个废物！”
“废物！废物！你快反杀白狼啊！”
“……”
冷汗直流的齐浩从无数癫狂的声音中听到了他的对手白狼的声音，那是一个听起来年轻的男性，用轻佻的声线愉悦中透出一点困扰道:“啊呀啊呀，他向我求饶了，我该怎么办呢？”
救救我。
放过我。
齐浩已经无比懊悔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因为害怕日后遭到唐萌的报复，齐浩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雇黑市里的人废了唐萌。
只要唐萌变成了一个废物，他就不用再担心这个废物变成厉害人物了。
他是这么想的。
在这之前，齐浩从来没有接触过黑市这方面的东西，他和一个神秘人好端端谈着交易，结果忽然间，他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再次睁眼时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他想离开，对方却威胁他如果不好好打这一场比赛的话，他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曝光出去，如果只是机甲对决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影响什么，最多就是名声不好听的那一点，可要是他买凶杀害同学的事情一经曝光，他的前途、他的一切就全都被毁掉了！
他不敢离开。
他稀里糊涂上了场。
直到现在，直到他操作的这架人形机甲的四肢、头颅全部都被卸载，直到承载着驾驶舱的躯干被那个白狼像气球一样踢来踢去时，神志不清的齐浩才意识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事情——
他可能再也无法下场了。
地下角斗场，是会死人的。
不、不、不！他真的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
纯白的面具后，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盯着舞台中央那架残破不堪的人形机甲，莲花状的银纹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晕，被白手套包裹着的手指随着激昂的音乐微微打着节拍，阮君蘅用近乎欣赏的目光，俯视着困在驾驶舱内的齐浩。
观众席上的欢呼一声高过一声，浪潮几乎要冲破人造天空直上云霄，在这样令人灵魂都要战栗的氛围中，阮君蘅的耳畔边传来了温热的呼吸和唐萌柔软的声音:“阮阮，我等会儿要上场。”
阮君蘅的手一僵，他转过头，不动声色地问:“什么？”
“我听说——”实际上是书里的任朝北就曾经这样做过，“在地下决斗场中，如果观众对某一场比赛很有兴趣，可以替换掉一位选手申请上场。”
白色猫面具下传来了唐萌细声细语但坚定的声音:“我要替换掉齐浩，和白狼对决。”
“不可以。”阮君蘅的手握住了唐萌的手掌，“医生都说过了，你今天需要休息，短时间内不能够再用精神链接操作机甲。”
“我知道。”唐萌轻声说:“可是我不上去，齐浩会死的。”
他的语气很笃定，凭借他对机甲作战时的嗅觉，唐萌说:“白狼没想让他活下去。”
阮君蘅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他所有的神情变化都被掩饰在了纯白的面具之下，只有那双幽暗的黑眸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光，“为什么？你难道不讨厌齐浩吗？”
“当然讨厌呀。”
“可齐浩是联邦军事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比起死在地下角斗场，我更希望他未来死在战场上。”
唐萌歪了一下头，猫耳上的玫瑰花瓣和垂挂而下的珍珠链条微微摇晃，他语气轻快道:“而且白狼看起来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对手，阮阮，你忘了吗？我说过我要在地下角斗场磨砺我自己的。”
“别担心，只要我把战斗结束得够快，精神链接对我的负担不会那么大的。”
他站起了身，从阮君蘅的白手套中抽出手，那纤细修长的身影看起来脆弱，却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决定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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