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了坐在后车座上,说道:“那女的死了。”
“是吗?”张灼地说。
“嗯,”丁了一只手环着他的腰,攥着他的衣服,“因为她喊了吧。”
刚被抢走包的时候,女人惊慌失措喊了一声。
“看来‘神’喜欢安静,”张灼地说,“是怎么死的?”
丁了:“捂着心脏。”
“很合理。”
张灼地笑着问:“害怕了?”
丁了靠着张灼地的后背摇了摇头,张灼地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说道:“不害怕就好。”
这座城市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完全断掉了,但是供电供水这种需要内部网络来维护的东西还在好好地运作着,也许马上也会出现维修困难等问题,不过目前看来,那个“神”似乎是考虑到过这一点。
从规则揣摩人的心理来看,这个人应该研究过很久了。
他们回家的路上,看到相比于上午大家对于异变的漠然,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不少人三五聚集,在聊着什么,网络失效把不少人逼出了家门,大家慢慢地意识到似乎发生了什么。
“仍然心态乐观,”丁了说,“相信会恢复正常。”
张灼地:“家里好像还有冰淇淋,你别忘了吃。”
俩人进了门,丁了去冰箱里拿冰淇淋吃,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张灼地怕他在空调房吃雪糕感冒,替他把窗户打开通风,一开窗听到了楼下的夫妻似乎在吵架。
那对夫妻张灼地应该是见过,帮丁了取快递的时候,经常会在驿站和电梯里碰见,上次丁了也见到了,还和他打了招呼。
如果没有网络分散人的注意力的话,确实很容易产生矛盾,张灼地没有再听,就从窗边离开了,他打算用今天下午的时间来好好准备一下那篇发言稿。
丁了很无聊,但是也给自己找了事情做,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拿出了张灼地的书架最上面的写生本,那还是张灼地有一段时间对摄影和绘画感兴趣买的,东西买了不少,但是只画了两次就束之高阁,再懒得动了。
丁了把东西翻出来,问道:“笔呢?”
张灼地给他在书房的办公桌抽屉里找丙烯和水粉,问道:“你要哪个?”
丁了都想试试,张灼地就都给他拿出来,工具也都给他找出齐了。丁了从卫生间接了半桶水,把画笔泡进去,然后趴在地上用铅笔起型。
张灼地坐在办公桌上,久违地打开了笔电,身边放了几本书,偶尔翻两下。
丁了画了会儿,忽然抬起头来:“什么声音?”
“嗯?”张灼地没听见。
丁了转过头去看向了门口。
书房的门没关,正对着的是客厅,丁了赤足走出去,一直循着声音走到了打开的窗户下。
张灼地伸出手够把手:“是不是有点凉?”
丁了拉住他,随后张灼地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是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仿佛是在剁肉,随后又有重物砸在地上,发出“哐”地一声闷响。
因为是从楼下飘上来的,声音并不多么真切,肯定是没有在楼下的住户听得真切,两个人站在窗边又等了会儿,但是就此安静了下来。
“刚听到他们在吵架,”张灼地说,“你觉得……可能吗?”
丁了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张灼地不想多管闲事,伸手关窗,在关窗前,他不经意地向下瞥了一眼——
一双猩红的手把在楼下的窗棂上,脸上溅着血迹的男人用一双眼睛,挤在玻璃上,正在往上看,和张灼地四目相对。
张灼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男人也那么看着他。
张灼地随后把窗户阖上了。
“检查一下门窗,”张灼地说,“他看见我了。”
“谁?”
“楼下的那个,”张灼地说,“他把他老婆杀了。”
张灼地检查了下这个楼上楼下之间窗户的距离,觉得爬过来不太现实,就又去卫生间的窗户看了看,没什么问题。
丁了跟过来,问道:“他刚才看到你了?”
“嗯,”张灼地说,“没事。”
张灼地倒是真没把这个当回事,对于一个曾经笑着打招呼的,看上去就是个和善又普通的中年男人忽然用鲜血淋漓的眼睛盯着他这件事,没什么心理负担,接受良好。
这种事实在是有些见得多了,连麻烦都不会觉得麻烦。
丁了说:“这……没有违反规则吗?”
“不得无故杀人,”张灼地说,“很难揣摩这个‘故’,看看他死不死吧。”
过了会儿,他们楼层的电梯忽然响了一下,紧接着,有人站在了他们的门口,停留了很久之后,敲了敲门。
丁了去看坐在书桌前的张灼地,张灼地眼睛还放在电脑屏幕上,没什么耐心地道:“别管他。”
门口的人说道:“我是隔壁的,问问你们家有网吗?”
丁了被莫名其妙地都笑了,趴在地上继续画自己的画,随后听见那个人又去敲了隔壁的门。
隔壁没有人,只放着丁了的快递和刚借回来的单车,自然没人给他开门。
随后,他们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那是利器劈在门上的声音。
张灼地不耐烦地出了口气,推了推眼镜。以丁了对他的了解,这几乎就是他情绪非常不稳定的时刻了,很少能看到张灼地脸上能有这样夸张的表情。
估计是那个稿子的进行确实非常不顺利。
张灼地推开椅子,经过了丁了,顺手带上了门,把门关紧之前说道:“别出来。”
随后丁了就听见了客厅的门被打开,然后很快又关上,张灼地出了门。外头的声音很难分辨了,男人说了什么,张灼地始终没有开过口,又好像是碰到了什么,挣扎在喉咙里的痛呼,然后有人按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过了会儿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了。
张灼地没有马上回到书房,先去了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开,水流流出来,他抬起头来,在镜子里看见了身后的丁了。
丁了的衣服被染料弄上了黄色的颜色,张灼地的衬衫上也溅着红色的颜色,他洗手的水池很快染红了,脱下眼镜在身上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丁了问道:“死了吗?”
“没吧,”张灼地不大关心,甩了甩手,“留了口气。”
“你见过那个男的。”张灼地不知怎么,还是说了,“上次在电梯里那个。”
丁了回想了半天,似乎有了些印象,张灼地道:“应该是那次让他惦记上了。”
“为什么?”
张灼地笑了下,这一下其实在笑他天真,一个够漂亮的、看上去就有钱的女人,就住在一个婚姻并不幸福的中年男性的楼上,能被惦记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张灼地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丁了是真的不知道这世上的很多看不到的恶意,并不比丁启少一分一毫。
张灼地把衬衫脱了,扔进了洗衣机里,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身上又变得干净得体,冷峻感觉又很快回来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男人没死,”张灼地路过丁了,说道,“证明这不算无故杀人,规则的界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宽松。”
但是这种宽松怎么看都并不像是一件好事。
仅仅是第一天,他们小区就险些出现两起凶杀案,不知道等其他租客发现电梯里的血迹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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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无间地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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