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衡摇摇头道:“卫星遥感技术,我知道那是什么。”
“嗯……”蓝摩略有些讶异地眨了眨眼,“那请问是什么?”
罗衡:“……”
“算了。”罗衡欲言又止,“这事儿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们用不太上。”
这让蓝摩挑了挑眉毛,不过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平静地说:“好吧,那你要来吗?我要到那里找些属于我的东西,你可以顺便找一些你感兴趣的资料。”
“听起来不错。”罗衡点了点头,起身跟着蓝摩离开,“就我们俩还是?”
蓝摩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点奇异:“当然是离开司南,你还有什么事没解决吗?”
“不,没有。”罗衡下意识否决。
罗衡没有把储存卡交给司南任何一个人,也许是某种毫无意义的谨慎,也许是担忧出什么岔子,他并不太想泄露自己过多的秘密。
他现在所掌握的知识,已经足够司南的人惊叹了,要是再加上一个金苹果,那真是不堪设想。
毕竟他身上既然有金苹果相关的储存卡,人又在金苹果的基地里醒来,也许数据里会透露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有害信息。
最重要的是,罗衡不想被怀疑跟金苹果有什么关系。
严格来讲,该问的消息都已经问到,不能问的内容,罗衡也不打算再问,包括他对第二区的下落已经毫无兴趣。
留下来似乎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可一时间说要走,却叫罗衡有点茫然。
司南跟他的社会毫无任何关系,它的文明程度只能说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出众,大概是贪恋历史里那点对过往的提及,罗衡对司南产生一点模糊而微妙的好感。
罗衡当然不想加入司南,更不想告诉司南有关自己的私密信息,同样也谈不上信任司南,他只是……就只是……
就像确切地从司南口中得到那个时代的死讯,他一时间没想到该怎么做,于是静静地等待着。
至于他在等待什么,实际上自己也不清楚。
“那就走吧。”罗衡犹豫一会儿,点点头道,“我去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就离开。”
蓝摩沉默片刻,他的沉默与狄亚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狄亚的沉默就像海面上即将来临的风暴与怒涛,席卷而来时声势浩大,前一秒还风和日丽,后一秒乌云就顷刻间聚拢,势不可挡地摧毁一切,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
正如伊诺拉所言,他是水底蛰伏的神秘黑影,现身只为了击溃。
而蓝摩,蓝摩的沉默让人迷惘,他的大脑里有天然的神思,任何信息被分组解析,如果他不愿意说出来,没人知道掉下来的是什么结果。
现在,蓝摩给出这个结果。
“如果你很为难。”蓝摩轻柔地眨着眼,“也不要紧,狄亚已经答应我了。”
一种莫名的怒意忽然袭击罗衡,他的脸上浮现出潮红,声音无意识地尖利起来:“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分开行动。”蓝摩道,略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罗衡紧紧盯着他,硬邦邦地说:“我已经答应你了,为什么要分开行动?”
蓝摩再怎么不了解,也绝不会把他脸上的红晕当成是害羞跟腼腆,那浮现出来的怒火尽管被控制得很好,仍然能闻到硝烟的气味。
他不明白发生什么,只隐约意识到这大概与狄亚有关,还以为这是话语里无意传达出分裂队伍的误会。
于是蓝摩解释起来:“你看起来暂时还不打算离开司南,我并不想勉强你,更何况,这本来也就不是我们交易里的一环。所以,如果你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我们可以分开进行,到圣殿再碰头。”
罗衡摇头:“没关系。”
这次蓝摩没有再劝,也许是看出什么,又或是不愿意自己的坚持像真的要分裂整个小队,总之他点点头,问:“什么时候?”
“现在。”罗衡冷冰冰地说。
这让蓝摩吃了一惊,他很少见到罗衡这么冲动的模样。
倒不是说效率,罗衡的效率一向不低,他天生就有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井井有条的能力。为任何事下决定都不会显得太仓促,就如同他在金羊毛城的角落里一瞬间拍板四个人的命运一样。
即便是那个时候,罗衡都显得气定神闲。
可现在,罗衡离气定神闲大概差着八个张涛那么远,如果蓝摩的词汇量够丰富,他大概会用气急败坏来形容。
在罗衡去道别的时候,蓝摩正往外走,他忍不住想:分明司南是更好的所在,可罗衡却丧失了曾在金羊毛城时展现出的活力。
当蓝摩准备去通知伊诺拉与张涛时,靠着蓝甲壳虫的狄亚喊住他:“我通知过他们了,上车吧。”
狄亚无疑是个好同伴,虽然有时候他总是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说起话来显得轻佻,让人完全看不透他,但他确实是个完美的帮手。
他展露的不真实更像是一种巧妙的伎俩,完美地藏匿起他的真实来。
“啊……”蓝摩清了清嗓子,他说,“罗衡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狄亚出乎意料地冷淡:“不是什么大事。”
司南虽然比小队要大得多,但仍然只是一个车队而已,信息流通得很快,蓝摩知道他们吵过一架,甚至还打了一架。
现在狄亚脸上还有一块淤青,蓝摩相信绝不是墙壁上不小心磕出来的。
没多久,解决完自己手头上相关事情的伊诺拉就走了过来,她把小帐篷丢上车后,把自己关进后座,抿着唇不讲话。
然后是苦着脸的张涛,他过来探了下头,见已经满座了,只好叹气到面包车上。
“真奇怪。”狄亚靠在方向盘上,懒散道,“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人人都想上这辆车。”
伊诺拉冷笑了一声:“准确来讲,是除了你之外,我们谁都不清楚罗衡发火是什么样子。”
“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狄亚叹息一声。
伊诺拉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话。
他们出发得很快,罗衡说的现在就是现在,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彻底脱离了司南的队伍,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路上正好碰到了白甜甜,对他们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为这场意外相遇画下句号。
张涛还记得她的蓝莓饼干,心醉神迷地摇下窗户,跟她挥手,逗得白甜甜咯咯直笑。
很快,她的笑容也消失在了视野里。
大家重新上路了。
蓝甲壳虫很快就开到前面去,将小面包甩在身后,这没什么办法,毕竟要让蓝摩来指路,他必须核对着地图与他记忆里的照片跟过往,寻找出通向真理的道路。
树木在大路上显得稀疏且突兀,就像中年男人的头顶,不同的树种跟灌木混杂在一起,偶尔隔着车窗能听见虫鸣,让整条路都显得有生机起来。
伊诺拉轻轻哼着歌,她最近从司南里学了几首新歌,值得慢慢回味,保质期大概在几个月到几年不等,看她什么时候厌倦。
歌声不算太轻,伊诺拉唱得颇为投入,她撑着脸颊,车窗开着,将红发吹得凌乱,这会儿尚有几分潇洒,等吹过头就显得凌乱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等到伊诺拉唱完歌,狄亚才忽然问道:“蓝摩,如果你见到一座被锁链挂起来的雕像,那些锁链一旦断开了,那会怎么样呢?”
伊诺拉怪道:“把雕像挂起来干什么?”
“神像,有时候圣殿的确会将一些神明的雕像悬吊起来,以显得庄严神圣。”蓝摩解释道,他思索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后,“如果解开锁链,雕像当然会摔下来。”
狄亚平静地说:“有些雕像摔下来,会摔得粉碎;有些雕像坚固一些,虽然没有断开,却充满了裂痕,变得脆弱不堪,对吗?”
“是的。”蓝摩满心疑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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