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种资源的稳定减少,跟一眼看不到边的路程,仍然给焦虑的心情火上浇油。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只有摩托车终于通过太阳能电板充满了,一定程度上增加他们探索的范围。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在摩托车充满电后的第二天下午,狄亚找到了新的车队,里面恰好也是一群流动的商人,或者说,一群兼职做商人的游荡者。
他们大概有二十来个人,其中甚至还有女人跟孩子,看起来是个小帮派,没有什么重型武器摆在明面上,不过既然以这样的队伍在黄漠平原上到处跑,八成有秘密武器压在箱底。
“怎么,要去交易看看吗?”狄亚将车开回来,对着驾驶位上的罗衡问道,“说不准能换到点好东西。”
这让罗衡有点犹豫,他想了想,转头问伊诺拉:“你觉得呢?”
“带着女人跟孩子的队伍一般情况下不怎么爱起冲突。”伊诺拉思索了一会儿,“这类游荡者虽然有不少野蛮人,但是对家庭非常看重,我认为可以试试。”
如果狄亚认为不值得去的话,他绝不会问这个问题。
队伍里总共就三个人,既然狄亚跟伊诺拉都认为值得一试,那么罗衡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他顺带记下这个信息点。
小面包没开多久就看到了车队,罗衡把车开到距离车队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处,果然很快引起车队的注意。
没过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两个高个头的男人,穿着褪色的牛仔服,左边那个的牛仔外套是加厚的,甚至有圈毛边,窝得他脖子里全都是汗。
狄亚从摩托车上下去,没遮掩身上的枪,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罗衡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听不见聊天内容让他略微有点烦躁,这几天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自控力在下降,于是干脆跟伊诺拉闲聊来转移注意力。
“这种车队多吗?”
伊诺拉抱着胸,那些电子设备仍然好端端地待在她身上,有时候真让人捏一把冷汗。
她皱起眉头,看着远处狄亚跟另外两人的交涉,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不少。有像我跟狄亚这样选择独来独往的,也有他们这样的,需要别人才能感觉到自己活下去的。可能一开始就只是性,有人需要发泄,有人需要活下去,就这样,运气好的话就变成了更多的东西,很常见。”
这让罗衡无端想到绿洲酒吧里的那两具硅胶人偶,还有二毛怀里的那张纸条跟半管口红。
释放欲,渴求爱,就像人类两种无法抗拒的本能。
伊诺拉忽然道:“准备好开车,看好前方。”
她没有打开车门,纤细灵巧的身体直接从降下的三角窗处探出去,坐在车窗升降口上,一只手拉住车顶附近的把手稳定身躯,随后将枪口对准那两个男人。
这时罗衡才注意到狄亚正背对着那两人往回折返。
毛边外套看到伊诺拉后眼睛亮了一下,抛过来一个飞吻,不过他旁边的同伴很快就嫌恶且无情地挥了挥手,亲手掐碎这份爱意。
这让毛边外套立刻做出心碎的模样。
看来交涉的情况不太差。
罗衡定了定心,伊诺拉仍然纹丝不动,直到狄亚彻底离开射击范围,走到车身边来,她才终于滑回副驾驶位。
“怎么样?”伊诺拉问。
“还不错。”狄亚回答,“他们甚至愿意请我们吃一顿晚饭,反正他们总是煮很多,不过我们要告诉过来的路上有什么消息。最好手脚快点,他们想在黄昏前解决这件事,吃饭没问题,可是不准备留我们过夜。”
罗衡没想到还有请客吃饭的好事,他挑了挑眉毛:“你确定吗?他们要请我们吃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鸿门宴是什么意思?”狄亚不解。
伊诺拉也想问,可提问的机会被狄亚抢了,她只好盯着罗衡。
罗衡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解释,最终摊手:“一个历史的小故事,你们感兴趣的话我晚点跟你们说,可以当我们的晚间电台节目……你们知道电台是什么吧?”
“我知道。”伊诺拉回答,“一些基地的车子里有无线广播,有时候会放歌,他们也拿这个跟基地说话。”
狄亚瞥了她一眼:“我就不问你是怎么坐上去的了。”
“算你识相。”
“知道就行了,至于鸿门宴,反正就是陷阱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居心不良的邀请。”罗衡及时把话题拉回来,“这些都可以以后再聊。”
狄亚摇摇头道:“不是鸿门宴。我猜是路上的情况不对劲,他们想问问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衡不太懂他为什么如此笃定,不过愿意相信狄亚的判断,于是点点头问道:“那车子呢?是开进去还是?”
车队是围成一圈的,大概是为了避免中途被攻击,形成一个保护圈,人可以从空隙里通过,可是车就不行了。
“开进去就好了,我会带你去入口处。”狄亚耸了耸肩,“不过你最好把车速放到最慢,不然他们会立刻开枪。”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罗衡也是考过科目二的人,他相信没有什么比科目二更蜗牛的车速了。
“对了。”罗衡喊住准备离开的狄亚,“车队里的女人多吗?”
狄亚转身的动作不免一滞:“什么?”
伊诺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罗衡,不知是提醒还是劝告:“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最好不要送掉你的小命。”
“我说,车队里的女人多吗?”罗衡问,“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有没有比较爱漂亮的。”
“爱漂亮。”狄亚察觉到这句话里的特殊之处,“不是长得漂亮?”
罗衡叹了口气道:“对,爱漂亮的,不是长得漂亮的。”
狄亚终于转过身来,表现得非常自然,好像他没有刚刚因为这段对话差点扑出去:“就我所见,恐怕里面没有一个不爱漂亮的,她们都穿着花裙子,戴着鲜花。”
“那我就放心了。”罗衡说着拉开抽屉,将那半管口红丢给伊诺拉,“擦上,伊诺拉。”
伊诺拉拿枪稳当得很,拿口红反而有点手忙脚乱,口红在她手心里像条活鱼似得来回弹跳,好不容易才拿住。
“擦上?什么意思?”
罗衡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涂上去,让你的嘴唇更有血色,更饱满一点。你会吗?要我帮忙?”
“什么意思?”伊诺拉警惕道,“你要我擦这个做什么?”
罗衡确认没有东西掉出来,才将车抽屉关上,甚至没抬起头看伊诺拉,口吻听起来四平八稳:“我们用不着这个,不过我想车队里的女人会喜欢这个,男人也愿意为了女人喜欢的东西掏腰包,你可以换点你需要的东西。不过能卖出什么价格就看你自己了。”
这让伊诺拉沉默许久,倒是狄亚兴致勃勃地趴在车窗边,他单手撑着脸,一会儿看看罗衡,一会儿又看看伊诺拉。
“真甜蜜。”狄亚拖长了一点腔调,戏谑道。
伊诺拉摆弄着那管口红,她犹豫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那为什么要我涂?卖出去不就好了吗?”
“要是你求着她们买,那价格就不会太高。”罗衡的手指又弹动几下,有时候他说话会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仿佛任何事都理所应当,胜券在握,使得他的言行都流露出一种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稳定,“如果是她们看到效果,心生渴望,那就是她们求着你卖了。”
狄亚“嗬嗬”地笑起来,听起来好像野兽喝水的声音,有点烦人。
伊诺拉先是沉默,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忧虑与怀疑曾聚在她的眉间,此时却在缓缓地消散,她深吸一口气,神色又变得较为漫不经心了。
“好,那就听你的。”
用来观察道路,确定情况的后视镜首次成了化妆镜,伊诺拉旋出口红,正准备将那抹热烈的猩红擦上的时候,罗衡忽然又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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