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我不听!”乐言连声拒绝。
现在的情况是,即便奕炀已经把信看了,他也不能打开这封信。乐言知道人类死后的遗愿对逝者来说是最真挚,最期望,最重要的。
奕炀看了,也不是他跟看的理由。最敬爱的沈老师,他的每句话值得被认真对待。
“不听就算了,”奕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家长里短。”他起身带着乐言去客厅,揪了半天才把他捂在脑袋上的渔夫帽摘下来,“你看你,在空调房里都能给自己捂出汗来,不嫌热吗?”
乐言顾不上热不热,他的心情在听到‘家长里短’后,得到了显著提升。
再结合奕炀的话和他现在的表情,兔子能100%的确定,信里面的内容没有他是一只兔子的信息。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乐言自己开口,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是一只兔子!
耶!
兔子如释重负,甚至咧开嘴笑。因为太过兴奋和激动,连他自己都没想起来,他除了紧张和害羞,在极度兴奋和激动的情况下兔耳朵也是会冒出来的。
白色的毛三角,尖尖带点粉,短小可爱。左边那只可能被渔夫帽压久了,处于半塌下来的状态。
而奕炀的视线此刻就停在这只毛绒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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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又是有惊无险的一天。
奕炀:真的是这样吗!
第14章 奕炀,你很讨厌!
“我要回去睡觉了。”乐言脚下步子轻快,迈了三步半。
奕炀突然扶住他的肩,制止他摇头晃脑的行为,并让他只看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奕炀更近距离地看到了兔子的小耳朵。
离谱,惊奇,然后慢慢消化。
经过这么跳跃且丰富的心理路程后,奕警官只是吸了一口气,浅浅地呼出来,反应不大。可见,他能够顺利从警校毕业,并且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强硬的心理素质一定功不可没!
为了不被兔子察觉一丝一毫的异样,奕炀只用余光观察那对毛耳朵,主视线却落在乐言含着笑意的眼睛上。
他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乐言就抬着下巴,陪了他半分钟,笑容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褪下了脸。
乐言其实有点心慌,因为他不知道奕炀现在要干什么……
他巴巴地看着,不敢忤逆。
压塌的那只耳朵抖了一下,立起来了,乐言毫无察觉。就算是人类,如果不抬手去摸,光凭感觉也很难发现,耳朵其实一直守在脑袋的两侧……
乐言悬着的那只脚方才落地,另一只脚就腾空了。不,是两只脚一起腾空。
奕炀钳着他的胳膊,提起来,把兔子从门口往回带,放在客厅连接卧室的那个走廊。
忽略门不计,这里是三面光秃秃的墙。
“别动。”
奕炀这句话含着警告的味道,表情也说一不二,冷冷冰冰的。
兔子在状况外,被从门口拎过来就满脑子疑问。这种被“拎”的感觉让他想起还是兔子的时候,科学家们移动他就是用‘拎’,拎得后脖颈!
乐言不开心,就要动,挪了一步,“我要回家。”
“等等再回,你先站着不准动。”
乐言不由自主听他的话,真的一动不敢动,视线悄悄地转,最后定在奕炀霸道又不讲理的脸上。
他正在思考着什么,蹙着眉,手插在腰上,活像一堵墙挡在乐言面前。他途中回头看了一眼半开的卧室门,想进去拿东西,却迟迟不动。
乐言觉得,他好像在守着自己。
为什么要守?
“奕炀,我要回去睡觉了!睡觉!”乐言再次提醒他。
没有缚鸡之力的兔子,即便家就在对面一个过道之隔,还是被警察胁迫了,方方面面地胁迫!
“你不困,来我房间坐一会儿?”奕炀不是询问,是通知。他拉着乐言进去,然后反手关上了卧室门。
两人面面相觑,就这么沉默无声对视了半分多钟。
三十多秒啊,一下一下数也要数很久!乐言迫于他给的压力,最坏的打算就是:奕炀有深藏不露的异食癖。
他想吃人!
兔子脊背发麻,耳朵刺痒抬手想挠。奕警官忽然咳嗽一声,吓得兔子又把手缩回袖子里。下意识逃避,低下脑袋看脚踩的白拖鞋,心越来恐慌。
奕炀今天真的很反常,这种强制行为乐言在刑法里读到过,于是认认真真地给奕警官科普。
因为他不看对方,所以更像说给脚下的地板听:“刑法第238条,故意非法拘禁他人或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这属于非法拘禁,犯法的。”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非法拘禁你?”
“嗯。”乐言还是没抬头,一对毛耳朵往后挪,成了飞机耳。他在紧张。
“没有。我又不是不让你回去。”奕炀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是错的,他每次和乐言说话都会下意识看一眼那对短耳朵,看它们回去了没有。
“你已经把我关在房间里了,说明没有要放出去的打算……”乐言试图给奕炀这样的反常找一个合理的理由。他没怎么细想,还真被找到了!
于是恍然大悟道:“你说不许亲别人,我认错,和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亲了,行吗?我现在特别想回去睡觉,我很困。”
“你不困。”
哼!乐言又生气了。奕炀今天不仅反常还很霸道,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一只兔子,竟然还能信誓旦旦地表现出来。
“想喝水吗?”奕炀见他还在流汗,以为他特别热,但是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乐言紧张就会捂耳朵,他不能让乐言知道自己的兔耳朵出来了,所以谨慎地拉着他的一只胳膊,把人带去客厅,接杯水塞到他手里。
过去十几分钟了,这双小耳朵还是没有要回去的迹象。
那封手写信里明明说几分钟就能回去……
这十几分钟已经是奕炀厚着脸皮留人的极限了。不过转念又想,都到这份上了,能拖就再拖会儿。沈叔叔信里说兔子易受惊,严重了会危及生命,实验体更是脆弱得不可估量。保险起见,乐言的人身秘密就交给他自己保守吧。
他等乐言乖巧喝了水,胡乱找了个借口,说:“我有点无聊,你陪我聊会儿天,可以吗?”
“可是我困了,能不能下次再聊?”乐言其实最不愿意和他聊天,他们每一次对话的体验都不算好。
“那你坐着,我给你找电影看。”奕炀走了几步,回头问:“你喜欢大屏幕还是小屏幕?”
“喜欢小一点的屏幕。”乐言回答完,接着自己的意思准备问:为什么这个点要看电影,不困吗?明天不上班吗?可快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这种话也许会特别伤人。
如果奕炀没朋友,现在想要人陪着,是孤独的表现。奕炀这样性格的人,如果不是特别需要陪伴,内心空虚,是不会用这么恶劣的手段请求别人陪他聊天看电影的!
兔子越想越多,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人类通常在孤独的时候,心灵是最脆弱,最敏感的,特别容易抑郁,而晚上正是抑郁的高峰期!
乐言陡然咬牙决定,今天就算再不愿意,他也要陪奕炀聊天看电影!不过,这种头脑一热的善意很快就被兔子收了回去。
奕炀很坏,拉他看了两部长电影,夜很深了也不准回去。
乐言困得睁不开眼,从沙发上慢慢地歪倒,奕炀警官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接住,小心避开了毛耳朵,小心放在沙发上。
这双小耳朵怎么还不收回去?
奕炀无奈叹气,没有一点办法。
他关了平板去卧室拿毯子给乐言盖,前后也就三、四分钟,回来乐言就醒了,兔子的耳朵也不见了。
奕炀咽下口水,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使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他明天有事,大概6:00要起床,现在4:30,也就是说,他即便快速睡下,也不满两个小时。也还好,终于把那双兔耳朵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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