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松开他,柏林拉着他绕到树后避开外界可能传来的视线,朝他弯弯眼睛笑,小声道:“你怎么出来的?难道戒指已经……”
他面颊上还残留着一点余温,不像柏林想象中那样冰冰凉。
塞西尔注视着柏林,明明很讶异他明明说了近期都不会来、却突然出现,但还是顺着柏林的话先回答了:“不是。戒指只有在你全心全意相信我的时候才能摘掉,记得吗?”
柏林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哦。那你?”
“今天有布施,是神殿定期向平民展现神明仁慈之心的日子。”塞西尔没有多解释,“是神殿的人带我出来的,我暂时甩掉了跟着我的护卫。”
这样就能解释柏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他的梦和塞西尔是相连的,只会出现在他附近的位置。
柏林闻言紧张地凑近他压低声音:“没事吗,你想好要逃到哪里去了没,万一被抓到……”
“只要神殿还在,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我没打算真的离开……现在还不是时候。”塞西尔摇头,“只是有个地方我想去看看。”
消失一时半刻不会引起大问题,毕竟护卫比塞西尔更害怕神殿。一旦被神殿的人发现他们跟丢了塞西尔,具有不可替代性的“神子”顶多被关起来,护卫很可能会被直接处死。
所以塞西尔能肯定只要把握好时间,护卫一定会尽量隐瞒下来不立刻上报,先暗中寻找。
塞西尔之所以会选择这一天行动,就是考虑到柏林近期不会来找他,没想到柏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巧在他甩掉护卫后不久。
塞西尔的目光落在柏林身上。他的肤色、长相、穿着,罕见的瞳孔颜色,都会造成麻烦。
明明今天本该顺利的一切都可能会因为柏林泡汤,塞西尔却意外的没有产生烦闷的情绪,隐匿在黑色大氅下的嘴角无人知晓地翘起了一瞬,很快抚平。
他开始思索怎么带柏林离开这里。
平民也能看得到柏林,他不能就这么直接走在街上。
无论是达特斯广场上聚集的平民,还是越过方碑与索罗那拱门才能抵达的高高围墙的贫民窟交界,这一路柏林都将格外引人瞩目。
对于平民来说,他身上穿着的柔软丝质睡衣,本身就会让人联想到贵族。再加上刚巧柏林的睡衣是白色的,无疑会在阶级分明按颜色划分身份的街道上造成混乱。
只有神殿中的人或是最高等级的贵族,才能穿白色质地的丝绸。
白色代表圣洁,神殿的人为了维持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便高人一等的威信,四处宣扬擅自穿白色的人是对神明的大不敬,会在触怒神明降下神罚前烧死他们。
街道上来往的平民大多数身着不起眼的黑色、灰色,质地则是麻布或是羊毛,偶尔有色彩鲜艳的穿着,大多都有头衔或是身份。
塞西尔的目的地是贫民窟,那里几乎不存在像柏林这样白皙干净的人。
他不打算放弃今天原定的计划,也不打算将柏林独自留在这里。
柏林不明所以地看着塞西尔沉吟片刻,将大氅内的披巾摘了下来。
他缓缓眨了眨眼,低声道:“你忘了,我根本戴不上这个,会穿过去的……”
这个世界柏林唯一能接触到的存在就是塞西尔。
塞西尔的手轻轻拂过黑色的披巾。
灿金中掺杂着一丝墨色的神力如水波纹一般流淌着,很快消失。
柏林默不作声地看着,心想前阵子塞西尔不是试着赋予过神力给物品,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没有阻止塞西尔尝试的意思,塞西尔的性格决定了,他必须要撞到南墙才能坦然接受。
塞西尔将披巾绕到柏林肩头,在身前试着收拢——?
就在柏林准备好了看着披巾掉落下去时,他感受到了肩膀上一沉。
柏林怔住:“……”
他惊讶地低头看看,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成功了。
前不久塞西尔还无法做到将神力赋予物体的,现在居然成功了。
柏林小声惊叹,略带兴奋地新奇摸了摸披巾的材质:“怎么这次就成功啦?”
塞西尔默默注视着柏林,大氅下无声无息的笑容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神力被戒指抑制,唯一有所增加的理由只来源于柏林。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柏林对他的感情有所变化,就在这几天内。
戒指的束缚进一步松动,神力增长的幅度虽然不高,但足以在短时间内将其附加在一件披巾上。
柏林的存在不能被别人发现,有了披巾,现在只需要注意不要进行肢体接触就可以了。
“这样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跟你一起吃东西啦?”柏林眼睛发亮,开始设想很多能跟塞西尔一起做的事,“这样以后在神殿里就不会无聊啦!我一直想尝尝这里的水果味道有什么不同……”
柏林开心地念叨的时候,塞西尔兜帽下的笑容微微收敛。
他只告诉柏林如果自己将神力赋予物品,就可以让柏林短暂接触到他。却没有告诉柏林,这意味着什么。
塞西尔带着柏林,尽量自然地融入了人流里。
有他在,柏林不会有事的。
贫民窟跟王城之间,隔着三道拱门,两座方碑,还有一面要仰起头才能看得到尽头的高高城墙。
这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城墙将王城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方是算不得被神眷顾还是豢养的人间。
一方则是无边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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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记得吗?◎
柏林跟在塞西尔身后, 越过拱门后,集市热闹的喧嚣与鼎沸人声逐渐远去,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荒凉破败。
这一路过来柏林都小心留意不要跟别人撞到, 到了旷野上反倒放松了不少, 抬手抓住被风吹得老是想往后飘的披巾, 拨开半人高的野草:“我们要怎么越过这面墙啊?”
他起初还不确定,眼看着离高墙越来越近,柏林不由得开始猜测他们到底会以什么方式到墙的那头去。
这道围拢着整个王城的边界线,高得让柏林怀疑是不是光靠人力至少要修建上百年。翻过去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怀疑从修建初期,这道墙就根本没有想过留一道缺口,放眼望去, 并没有看到所谓的“门”。
但柏林还记得塞西尔最初跟他说的话, 既然神殿的人能进到贫民窟里,必然是有什么很难让普通人找到的暗道。
就在柏林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看过的电影情节, 乱七八糟地想象着密道、地下通道、敲几块特定的砖会浮现出的暗门等等可能时, 前面脚步未顿的塞西尔终于停了下来。
他半侧过身,回转过来看着柏林,指了指某个比想象中低矮的方向:“从这里。”
柏林定睛看去, 怀揣着探寻新地图的期待感, 视线下移。
大块大块的巨型石砖砌成的墙屹立了不知道多少年, 经历风吹雨打, 有种岁月沉淀不可避免的陈旧感。
石砖颜色近看很是斑驳,背光处晒不到阳光的地方攀爬着青苔, 自然开裂的缝隙交错, 像一张硕大、却无法吸引任何人视线停留的蛛网。
柏林努力盯着研究, 想象中神秘的密道或暗门依然没有出现。
他一头雾水地转头看向塞西尔:“……这里?”
“嗯。”
塞西尔应了一声后, 伸手示意柏林往后退两步,随后毫无征兆地干脆利落一脚踹了过去,朝着蛛网裂纹最明显的中心处。
轰的一声,裂开的石砖破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碎石块散落一地。
塞西尔平和的声音从大氅下传来:“你先还是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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