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发丝扫过额头,遮住眼睛,直腰的时候顺道晃了晃脑袋,把落到眼前的刘海甩到一边,那双神色松散的眼睛就露了出来。
秦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等在门口的Omega比萧越矮了整整一颗头。
萧越散漫的表情一如往日,低头和Omega说话,过了会儿,不知道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勾起嘴角笑了声。
Omega扬手要打他,他退后一步,让那只手落空了。
秦段站在原地没上前,想等他们说完再过去。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秦段!”
伞面被攥出几缕的褶皱,他回头看,眉毛下意识地皱起来。
匆匆跑过来的人喘着气:“你在这儿啊,班主任找你呢,让你回去。”
见他没应,来人越过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光景。
“咦? 那不是萧越吗,他对面那个难道是最近传的世交小O?”
也不管秦段好不好奇,自顾自地说起来:“萧越可能要谈恋爱了,他最近和那位Omega走得很近,年级里都在传他们两家是世交,青梅竹马,关系比他和李砚岩都要铁——”
秦段转身走向另一个楼梯。
“欸!你慢点!”
......
绛红色的液面在高脚杯中晃荡,柔顺丝滑如丝绸,秦段收回注视着高脚杯的视线,抬头看向不远处相对而站的两人。
萧起言二十七岁的生辰宴办得极其盛大,请了帝都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明亮宽阔的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人们盛装出席,举着附庸风雅的酒杯谦和地交谈。
亮堂的灯光毫无意外照射到在场所有人身上,包括萧越和他对面的Omega。
秦段认为那是个Omega,个子不高皮肤很白,侧脸清秀,眉眼间有股骄纵气。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惦记到现在,用得着避我如蛇蝎么.....”
Omega的声音在看到来人时逐渐低下去。
萧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秦段已经走到他们身边了。
“刚才一直没看到你。”秦段自摆放甜品的长桌那头走来,寸头浓眉,不做表情时皮相中的少年气也冲不散那股凶巴巴的唬人意味,长腿窄腰,妥妥的西装暴徒。
走到两人跟前,先和萧越说了两句话,目光才淡淡地落到一旁的Omega身上。
被他的视线一凝,Omega拧了下眉,只觉得这人怪凶的。
两人的谈话被秦段打断,眼下他没了兴致,朝萧越举了举杯,转身离开。
Omega对两人的态度大不一样,明显对着秦段时冷淡许多,连打个招呼的功夫都懒得。
“他有点凶啊,”秦段琢磨了一会儿,“我是不是不应该过来?”
他刚才站在原地看,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的记忆,把眼前的Omega和当年那个世交小O放在一块儿,两道人影竟然融合了。
一个在阳光初好的教室走廊外,一个在奢华糜烂的宴会厅里。
明明是最凶的那个,现在来质疑别人?
萧越乐不可支:“别恶人先告状啊,人家指不定是看到你太凶了,不敢和你打招呼。”
“我很凶吗?”秦段指指自己,摸了下头发,这个动作瞬间让那股凶劲下去了,变回清凌凌的少年。
萧越扫过他毛喇喇的头发,突然伸手指指了路过的侍者。
秦段不明所以地看过去,侍者托盘上放着高脚杯,杯子里的液体显然和他手上附庸风雅的红酒不同,是橙黄色的。
是橙汁。
“你不是不喝酒?换一杯?”
萧越这话有点“不能喝去小孩那桌”的意味。
秦段感觉自己被看低了,视线凝在橙汁上一瞬,摇了摇头。
“不换了?”萧越讶异。
秦段示意他看远处,秦韵微手上也勾着杯红酒,一副不把家规放眼里的恶霸模样。
“家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言简意赅。
萧越偏头笑起来。
“你们家还挺有意思。”
宴会的主角是萧起言,和萧家小儿子萧越不相干,和秦段更不相干。
两人逃到阳台上躲清净,萧越说这场宴会看似是为他哥庆生,实际是为他哥找对象。
“我哥二十七了,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对象,谈了四年然后分手了。当时他刚出来参加工作一年不到,忙得像陀螺,到现在五六年过去了也没再找。”
“我爸原来说不急,大半业务移交到我哥手上后,他清闲下来才想起我哥被工作拖累了很多年。”
萧家主张自由恋爱,不搞联姻那一套,可萧起言被工作拖着,每天见到的除了文件就是工作伙伴,哪儿还有时间供他找对象。
萧父提议让他在门当户对的家庭里找找,借生辰宴见一见各家差不多年岁的孩子。
萧起言对这个提议没意见。
萧越又说起今天寿星的一些事情,秦段能听出他口吻里的赞美。
他眼里闪过惊讶,萧越这人万事不上心,对很多事情很多人都一视同仁,要他发表意见时他通常姿态懒散地笑笑,不会自作主张地下定论。
少见他对一个人表现出由衷的赞美。
他瞟了眼身旁人,月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皮肤白得像瓷器。
秦段走神:一个Alpha生这么白.....
即使夸赞一个人,萧越说话的语调也不正式,随意得像在说我要去水果店买一个西瓜。
萧家院子里除了茂盛的花圃还有高大的树木,挂在树上的蝉在叫,蝉声隔绝了宴会厅里的熙攘,在安静的夜晚不显得聒噪,和大雨中的世界一样,透出强烈的宁静。
秦段嗅到一股甜味,清苦的味道在几声蝉鸣下逐渐转为甜腻的、直扑鼻面的柑橘香气。
那股子腻味浓烈到呛鼻,他搭在栏杆上的手骤然收紧,惊讶以及后知后觉充斥了脑海。
拼命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信息素,他抬眼看过去。
说话声已经停了。
萧越脸色变白,指尖一抖,手中的高脚杯往下坠。
第23章 再次标记
一只手掌宽阔、手指修长的手及时接住了坠落的高脚杯。
细长的玻璃柄卡进指缝,秦段另一手撑在栏杆上,丝丝缕缕的柑橘香气张牙舞爪,翻涌着向他缠绕过来。
萧越的情况也不好,他呼吸逐渐急促,眯起眼睛看月色下身量挺拔的人影,秦段在他眼里就是一块香馍馍,他在沙漠中旅行了许久,终于在漫天的风沙背后,看到一片绿洲。
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抓上了眼前人的手腕,压抑着喘息:“我......”
秦段哪里不知道他的情况,周身弥漫着的柑橘香气入侵鼻腔,一股子腻味引得他滞涩的喉头一滚。
有人拨动年久失修的齿轮,齿轮吱嘎吱嘎转动起来。
落地窗之后,一墙之隔,其乐融融的宴会已至高潮,衣香鬓影,如云的宾客交杯换盏,每人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
压抑的喘息响彻耳膜,秦段额角渗出颗汗,拧紧的眉头间浮现出紧张。
萧越这副样子要是被人看到就完了。
他手指反握住身前人的小臂,急切地将人推搡着往阳台角落去。
穿堂夜风吹散了留在原地的甜腻信息素。
秦段拖扯着浑身滚烫的人来到墙壁背后,大片阴影笼罩了他们,明亮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出,打落在很远的地方。
他能听到墙壁背后的欢声笑语。
光线昏暗的角落加重了压迫感。
偌大一个阳台在信息素窒息地涌入鼻腔所营造的氛围中变得狭窄幽暗。
蝉鸣不再幽静美好,一声又一声宛如催命符,加速他们被人发现的可能。
两人已经贴在了一起,昂贵布料摩擦发出的嗦嗦声被加重的呼吸覆盖,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布料烫得秦段手指一缩。
发、情都这么烫吗?
他惊觉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空隙,萧越在努力保持清醒,手掌撑住他的胸膛,可只在接触上的几秒钟用劲儿,后来便只能无力地搭着,弯曲的手指在他衬衫上抓出褶皱。
发烫发痒的腺体一凉,秦段抬手捂住他的后颈,动作有些慌乱,仿佛手指能抵挡住信息素的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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