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啧了声。
随即看向身旁人。
注意到他似有若无的视线,秦段转过头来:“怎么了?”
萧越看了他一会儿,没两秒钟的事,转回去摇了摇头:“没事。”
三个人并排着走,一块儿往海边去。
人行道很窄,三个高高大大的Alpha一并排就将整个人行道占满了,横向看简直水泄不通,只能挤得下一根草。
前面突然来了一个人。
秦段边和萧越说话边往旁边让,原本两人之间还间隔了点距离,这一让,直接使两人肩膀擦着肩膀。
他往后稍稍一退,路人从他让出的缝隙里走了过去,他也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他的袖子和萧越袖子摩擦出的动静,那是没有声响的,但是有感觉,你能感觉到两人的袖子挨在一块儿。
蹭了一下。
这一下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秦段却微妙地感受到了,他微微出神,明显愣了下。
来到海边,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那三个沿着沙滩乱走的人,李砚岩一下迎了上去,秦段和萧越还在后边慢腾腾地走着。
细软的沙子不断镶嵌进鞋缝,鞋底也不断陷进沙子里,陷进去几秒,又往上抬,如此反复,沿着沙滩一直漫无目的地走。
秦段看着前面一前一后走在一块儿的两对异性恋,犹豫了一会儿,食指挠了鬓角,还是出声问:“李砚岩和黄秀他们.....”
那四道背影就杵在眼前,萧越哼哼两声:“在一起咯。”
秦段哦了一声,又补了句:“挺好。”
眼瞧着不远处的两条背影手臂越挨越近,直到衣袖重叠,衣袖的最未端微微抬起,两只手牵在了一起。
秦段:“……”
萧越:“…..”
虽然他平常看许锐和魏芸冬黏黏糊糊惯了,可那是他自己一个人看,现在萧越在他旁边,他俩被迫一起观看两对情侣的黏黏糊糊,这就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了!
秦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折磨,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放慢脚步,希望两对情侣走快点,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让他看到他们。
察觉到他放慢了脚步,萧越没忍住笑:“怎么,小王子害羞啊?”
家规小王子的称号又被拿出来了,秦段瞥了欠兮兮的人一眼,懒得理他,后面想了想还是补了句:“我那是尴尬。”
反问:“你不尴尬?”
萧越愣了下,摸了摸鼻梁:“可能有点儿吧?但他们做出来的人都不尴尬,看的人有什么好尴尬的?”
边说边仰了仰下巴。
秦段沉默了一会儿,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嘴唇开合半晌,最后说了句:“你倒是挺坦荡。”
萧越仿佛没听出里面的嘲讽,大大方方地一口接下:“那当然。”
秦段:“……”
天已经黑了,浓重的夜色袭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晚的海边总比别的地方要黑,黑糊糊的浓稠成一团染了墨水的浆糊,海水变得幽暗又神秘,你几乎看不见它们在哪儿,但慢慢走近就能闻到海水的咸腥味,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脚踏入冰凉的水里。
走到烟火晚会的目的地,四周人才多了起来,而且十分多,有种清晨去菜市场买菜的感觉。
从下午黄昏那会儿开始风渐渐止息了,现在海边的风不大,甚至处于静止的状态。
秦段隐隐有种感觉,他闻到空气中的潮味,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漆黑的天幕:“不会要下雨了吧?”
“嗯?”萧越惊讶,“你还有天气预报功能?”
秦段突然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我还有打 Alpha 功能,要不要试试?”
“你咳咳咳,”萧越被他这一巴掌拍得直咳嗽,边咳还要边说,“段段,手劲这么大啊?”
秦段耳朵一抖,不想理他。
后脖子突然覆上一个力道,指腹轻轻地勾了下那看不清的狰狞牙印。
“还痛不痛?”
平常懒洋洋的声音掩盖在海洋的黑暗下竟然显出种异样的柔和。
秦段几乎是被这一摸,摸出个激灵,猛地一下拍开他的手。
“乱摸什么?”黑暗中,他感觉那股酸涩的Alpha信息素卷土重来了,止不住皱眉,眉头拧成一座山,嘀咕道,“酸死了,又酸又苦又冲....”
他突然狠狠一磨牙:“你要是真觉得我痛就让我咬回去。”
那一刻,他感觉Alpha的那种本能又波涛汹涌了,对侵略对象的回击方式是侵略回去。
萧越愣了下,然后笑起来,眼角笑出条褶皱:“这怎么行。”他伸出手指头数,“我算算你之前咬了我,1、2、3、4.....四次。”
边说边某人跟前一凑:“这样算的话,那我岂不是这四次都要找你要回来?”
秦段很不赞同:“这怎么一样?之前是谁求着我标记的?”
萧越不回答这个问题,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段段,做人要大度。”
“……”秦段懒得和他争了,眼睛一撇,忽然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掉到了他睫毛上。
接着他短发茬的脑袋也变得冰凉,那一点点凉意接二连三地掉落。
人群里传来惊叫,有人用手遮着脑袋,飞快地跑进了旁边的棚子。
雨势急骤,豆大的雨珠没几秒的功夫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砸得他脑袋生疼,咚咚咚的,跟敲鼓似的。
两人和周围人一样对这骤然放大的雨势愣了下,接着迈开步子往沙滩边缘的商铺棚子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后边甚至跑了起来。
棚子在沙滩边缘,离他们站立的地方有好一段距离,即便他们脚程快,一步是别人的两步,赶到时棚子里也人满为患了。
秦段看准人群中的那点空隙,先一步跑进去,将自己塞进还有点位置的角落,转头看向雨中。
萧越那少爷维持风度,慢吞吞的,有种雨中漫步的感觉,他作为一个军校生,跑都不比别人跑得快。
秦段看他这样有点好笑,见他终于走到跟前了,伸手一把将他扯进来:“我说少爷,你跑快点会死?”
萧越点了点头:“会死。”
衣服被一只手扯着,一下给他塞进了人群。
像是把馅料塞进一张馅料满满的饺子皮,皮面两端合拢的时候,饺子皮圆圆鼓鼓地向外鼓出,撑出一个巨型的半圆,饱满到一口塞不下,两口肚子就饱了。
秦段将这人扯进人群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和萧越就在这张饺子皮里,他俩几乎是面对着面一块儿塞进饺子皮。
沙滩上还有不断向饺子皮跑来的“馅料”,一个接着一个,义无反顾地跑来,像是义无反顾地赴死。
他的肩膀和萧越肩膀撞在一块儿的刹那,他们身前的衣服纽扣也撞在了一块儿,更过分的是他们的面颊也几乎撞在了一块儿。
秦段被人群挤着,被猛烈地推搡了一下,有人伸手扶住了他,皮衣袖子被手指力道压出凹陷,然后他感受到一阵直扑面颊的呼吸,这呼吸在雨天的潮热里显得更热。
一下扑到他脸颊的绒毛上。
周边很吵,雨声很大,砸在棚子上有击穿棚顶的威力,人声嘈杂,在这种乱哄哄的背景音乐衬托下,更像菜市场了,无数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令他的耳朵里只听到一种声音,那就是吵闹。
在这吵闹中,他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对面人的呼吸声,因为太近了,近到一切细小的声音都放大,一切喧闹的声音都归于平静。
一呼一吸十分平缓,带出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脸颊上。
而他的呼吸则有点喘,他听到自己因为急停而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和对面人轻缓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避开对面那双目光直射的眼睛,他的视线开始变得不可控制,慢慢聚焦在那人的长睫毛上,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眨眼时会上下抖动。
萧越的手仍然扶在他衣袖上,五根手指在衣袖上压出褶皱。
大概是黑暗助长了他的气势,身边的喧闹拥挤带给了他隐蔽,他盯着那几根睫毛,然后视线拉远,终于和那双直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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