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有午休习惯的青年很快就被困意裹挟,当他搂着毛绒熊陷入沉沉的梦境中时,狗鼻子一样灵的子嗣们闻味儿而来——
“妈妈睡着了……”
“嘘,小点声!”
“我很小声了,妈妈听不到的。”
“妈妈搂的是什么?有毛,我翅膀上也有毛,妈妈怎么不搂我?”
“你想得美……”
……
十几个脑袋簇拥在床幔周围,他们不约而同地嗅闻着被褥间的甜蜜香气,如若工作中途、用于放松的吸猫时刻,吸一口立马神清气爽,还能再抗一吨木料。
在阿舍尔毫不知情的午休时刻里,他来来回回被几十波子嗣轮换着吸——
当然,为了不打扰到虫母,子嗣们都格外有分寸,最过分的也不过是伸手轻轻摸一摸阿舍尔的发丝,或是轻柔无声地在对方的指尖落下一吻,再悄悄离去,继续投入至工作。
一场午休从中午到傍晚,等阿舍尔睡饱醒来时,天边已经晕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橘红,还不等他彻底睁眼清醒,就朦胧间见一道背着霞光的阴影,笼罩在床幔之外。
……那是什么?
阿舍尔才准备揉眼睛,下一秒,一双无声的大手靠近,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伴随着熟悉的黑暗降临,他感知到了落在耳侧的温热吐息,“妈妈,我们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
是旦尔塔的声音。
宽大而极具有安全感的手掌轻轻握住了阿舍尔的肩头,无尽的黑暗里,阿舍尔被引领着从交错的床幔间坐起来,垂下的脚不曾落地,就被另一双手掌握住。
失去视线的感知将更加敏锐。
那只手的温度更低,仅凭借触觉,阿舍尔就能知道是谁。
——是歌利亚。
在这场午休之前,他还曾被这双手抱着走下创始者号的扶梯。
任由对方给自己穿鞋的青年优哉游哉想着,似乎从他当上了这个所谓的“虫母”后,自己走路的机会越来越少,反倒天天被子嗣们抱着、扛着、举着,活像个脚不沾地的矜贵小少爷。
事实上,以前他没有这么娇气的。
当然,也没有环境去给他惯这些毛病。
阿舍尔漫无边际地想着以前的事情,拖鞋套到底儿后,又被歌利亚轻轻握着脚踝安然放在了地上,就好像在给予他无限的安全感。
明明无法把100%的信任交付给始初虫种,但这一刻阿舍尔还是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依偎在旦尔塔的怀里。
眼下,青年的眼周被深色的手掌蒙着,平增几分脆弱,似乎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他轮廓精致的下半张脸上浮现有几分努力压抑的仓惶。
漂亮又惹眼,近乎屏息静立在小路两侧的虫群子嗣们均看直了眼。
逢魔时刻,光影朦胧透着发红的深橘色,拟态为人形的雄性虫族贪婪又肆意地用目光描摹着小虫母的一切,从他的发丝到脸颊,再到细白的手指和浮现淡色血管的肌理。
在妈妈不曾注视到他们的隐秘时刻,曾被深藏起来的目光变得幽深又可怖,这一瞬间的他们完全褪去了在虫母面前的伪装形象,露出了非人感极其强烈的侵略与贪婪。
但阿舍尔却毫无所觉。
他的肩膀被轻轻拢着,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知道被谁拉起来,脚下的石子儿似乎被清理得格外干净,平坦且安全。
一步一步。
阿舍尔依稀记得自己睡眼蒙眬时所看到的阴影并不远,果然在走出到第七步的时候,他的肩头被旦尔塔轻轻按住。
“……到了吗?”
“到了,妈妈。”旦尔塔的声线平稳有力,他蒙在虫母眼前的手掌不曾撤开,只是半控制着对方的身形方向,小心翼翼地带着阿舍尔转了一圈。
“是什么?还不可以看吗?”大多数人都无法适应陡然间失去视力的状态,阿舍尔也不例外。
“马上、马上,妈妈要是怕就抱着我的胳膊呗!”
这语调和语气,带着一点儿欠欠的劲儿,一听就知道迦勒的,果不然一只氤氲着热气的手臂就塞到了阿舍尔怀里,却因为对方忘记收敛的力道,而叫阿舍尔一个趔趄。
“粗手粗脚的,伤着妈妈怎么办!”是歌利亚略冷的声音,很快那只热乎乎的手臂就被扯着扔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只轻扶在阿舍尔脊背上的手掌。
阿舍尔嘴角微抽,听到了迦勒小声嘀嘀咕咕,“……这么娇气,站都站不稳,我看就应该一直抱着别放下来……”
阿舍尔懒得理会那家伙,总归相处以后,他发现迦勒就是嘴欠,至于坏心思可能有点儿,但不多,无非是谋划着怎么把旦尔塔挤下去继承第一狗位。
在迦勒状似抱怨,实则搓着手臂回味虫母怀抱触感的动作里,阿舍尔已经被旦尔塔和歌利亚一左一右领着,转换方向坐在了椅子上。
说是椅子,却垫了很高的脚台,扶手有些发凉,正好能担住手肘;而身后似乎立着一截很高的椅背,当阿舍尔整个人放松靠过去时,才发现这椅座实际上很深。
——深到他似乎可以屈腿后,整个人都缩在椅座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座位,岂不是……
在阿舍尔刚反应过来的瞬间,模拟器的声音比他的思维更先一步——
【任务完成。】
【奖励:虫群主人的印记】
【虫群主人的印记:作为虫母,你既是他们的母亲,也是他们的主人,这群年轻的雄性虫族们因你的存在而组建家族,你将成为他们心脏上永恒的烙印。】
……
【滴,恭喜宿主解锁成就:荒骨王座】
【荒骨王座:你的子嗣为你献上了最高层次的忠诚和偏爱,他们心甘情愿剖出自己的虫骨,共同铸就这把王座,任凭千百年后历代相传的虫母进行更替,这把王座的主人却永不更替。】
……
模拟器一成不变的机械音刚刚落下,坐在荒骨王座上的虫母便觉得腹部升起一阵滚烫。
像猛然贴到了电烙铁上似的。
毫无防备的惊喘声从青年口中溢出,正落在扶手上的手臂一颤,下意识便想摸向自己的腹部。
“妈妈?”旦尔塔的手掌迅速从虫母的眼周撤开,礼物惊喜在前,虫群们在虫母的脸上看到的不是惊讶、高兴的表情,而是另一种略带痛意的隐忍。
“您怎么了?”歌利亚半跪在王座之前,拧眉想要探究虫母脸上的隐忍。
“呼……”阿舍尔咬唇,目光刚刚抬起,就看到几百只非人竖瞳幽幽亮在黄昏的暗色天空下,视觉上的震撼让他倒吸了一口气,这才低声道:“……好烫,肚子好烫……”
不仅仅是烫,在温度升腾的瞬间,阿舍尔的手脚也开始变得虚软无力,如果不是正好有旦尔塔和歌利亚扶着,他可能此刻已经软成一片,顺着王座滑下来了。
虫群们着急于虫母的情况,旦尔塔神色微沉,小心伸手,掀开了被青年揉皱的、覆盖在小腹上的衣服。
那股热意是从腹腔深处传来的,一点一点从脏器开始,逐渐穿透皮肉,甚至某几个瞬间,阿舍尔甚至觉得自己的肚腹变成了烧烤架子上的肉排。
直到衣摆被彻底撩了上去,藏匿在肌理上的变化才展露于人前——
那是一片自阿舍尔的肚脐部位开始延伸,用淡淡的金色在青年本就白的皮肤上,描摹出的月季花样。
黄昏下的金色花纹一闪一闪,彰显着其印记主人的身份,原有的滚烫,也随着印记的显露,而逐渐淡了下去。
围观这一切的虫群皆是呼吸一窒,他们虽然无从得知金色纹路的来历与含义,却直觉知道这是与他们有关的。
……就仿佛是他们亲自留在妈妈身上的痕迹。
短暂的声息发窒后,当虫群们再一次换气时,不约而同地重了呼吸,虫母对他们的吸引力是同等且翻倍的,再加上某些藏在心底、脑海里的臆想,只要稍微引动的苗头,曾经那些痴态和渴望,就会变成洪水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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