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那玩意吃了,我就放了她。”
问泽遗呼吸一窒。
他对那张桌子太熟悉了,沈摧玉当时中的药,就是在这张角落里的桌子上取的。
只是当时只有一盒药,现在变成两盒药。
“您快些走,不能吃那药!”
容素终于缓过神,带着哭腔冲问泽遗喊,被容郄粗暴地捂住嘴,只能不停呜咽着摇头。
容郄被她哭得愈发暴躁,眼神狠厉,宛若下一秒就要将她杀害。
“我吃,你别动她。”
问泽遗不得不边盯着容郄,边缓慢朝着桌边挪去,稳固住他的情绪。
他凑近这两盒药,仔细端详。
一盒带着让人发晕的香味,一盒带着明显的魔气。
看起来都不是好东西。
哪怕知道里面是什么,他还是缓慢将手伸向带着异香的药匣。
问泽遗微微俯下身,有意无意朝着容素露出胸襟处藏着的布帕。
那张老妇人给他的,绣着普普通通草木的旧手帕。
看见手帕的模样,容素如遭雷击,惊恐无措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居然奇迹般地冷静下来,虽然依旧恐惧,却不再继续挣扎 。
容郄的注意力全在问泽遗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这素来天真软弱的师妹手指微动,试图召唤丢在角落的剑。
“快,吃下去!”
容郄叫喊着,问泽遗捏着药丸没动:“让我吃可以,你先松开她。”
这容郄真是变态,居然打算让自家师妹和中了药的他呆在这。
容郄喘着粗气不停摇头:“不,你先吃下去,给我让开道!”
问泽遗瞥见容素的动作,毫不犹豫将药丸丢进嘴里。
与此同时,容郄的手松了片刻。
容素抓住机会,抽噎着提起剑,狠狠刺向自己曾经满心满眼仰慕着的师兄。
她是个没什么天分的剑修,但剑修都有三分血性,绝不会坐以待毙。
药带着淡淡甜味,入口即化,问泽遗赶忙将剩余的药丸吐出来,又咳嗽了几声。
通判显形,一道剑气飞去,生生割下容郄半条手臂,血液顿时飞溅出来。
容素顾不上脖子上还有血痕,跌跌撞撞远离容郄,扑在角落里。
不知道药性何时发作,问泽遗忍着怒火,一掌拍在容郄胸口,震碎他浑身的经脉。
他不要容郄死,太便宜他了。
他要容郄当个废人受折磨,供出提供魔药的主使。
震碎经脉无疑是种酷刑,容郄痛得当场晕了过去,周遭终于安静下来。
突然,他身后的破洞处机关翻出落下铁闸,与此同时,结界支撑太久彻底破碎。
寻烟坊虽是青楼,却四处都有机关,铁闸牢不可破,又重新将此处变成封闭的空间。
容素惊叫了声,随后慌忙捂住嘴。
她看着问泽遗,脸上带着感激,也暗含恐惧。
因为问泽遗的脸色明显不对。
她怕问泽遗失去理智,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有贼,有贼啊————”
远处传来叫嚷声,寻烟坊里的人动作很快。
问泽遗神志还清醒,可身上越来越热,药已经开始起作用。
“对不起,是我认人不清,拖累了您。”
容素抹着眼泪:“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若是有人进来,您别管我就好。”
出不去?
问泽遗神色微冷。
当时沈摧玉出不去,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废物。
他头不住发胀,踉跄着起身,攥住通判的剑柄。
几剑劈去,另一面的砖墙整整齐齐出现豁口,墙面随着剑口坍塌。
“走。”他将两张能燃火的符咒递给容素,“别回淬羽山庄,去沧洛山避难。”
沧洛山离此地只有十里路,是附近能依靠的正道仙门。
“多谢恩人!”
容素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可否告知我您的名姓。”
“往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之处,我必然肝脑涂地来报答您。”
“不用你报答,快些走吧。”
问泽遗的思绪开始混乱,眼前的容素已经虚幻成两个人。
“这是有人托我交给你的。”
他将破旧的帕子递给她:“外头遇到修士,别和他们透露我的行踪。”
“往后切记不要轻信于人。”
容郄是,沈摧玉亦是。
“是!”
容素咬牙起身,担忧地看了眼问泽遗,飞速消失在混乱的夜色里。
问泽遗将两瓶药藏在角落存留证据,若是他没猜错,另一瓶药就是害修士入魔的罪魁祸首。
做完这一切,他彻底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
黑衣上沾满灰尘,问泽遗眼尾的绯红愈发鲜艳,脸上难得露出迷茫的神色。
兰山远给的符咒还剩几张,问泽遗费劲摸了半晌才抽出来,又重新支起结界来。
他蜷缩在结界之中,闭眼调息抵抗药性。
结界是单向透明的,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可里面的问泽遗却将外头的光景尽收眼底。
他刚才轰开的墙正对着外头,因为动静不小,导致有不少人汇聚在坍塌的墙边,可都被结界阻拦,看不到里头的模样,也进不来。
只是药效作祟,他们的面容,问泽遗都看不清楚了。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听着外头的声音,他往里靠了靠,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勉强寻回些神志。
喉结滚动,他难耐地轻声喘息。
问泽遗其实没吃进去多少药,架不住身体太差,导致反应格外剧烈。
但他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地任容郄下药,眼下有谷雁锦给的解毒药,问泽遗仍然能靠意志力撑住,不过分露出丑态。
他已经给持明宗发了求救的消息,依照谷雁锦的聪明程度,能猜到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很快就会让修士围住这里。
兰山远的结界难以攻破,他只需要轮番支起结界,在其中中撑到天明。
虽然过程很麻烦,可至少这次,他拯救了书中遭遇不幸命运的容素。
充盈的木灵气飘散在四周,无声地安抚着问泽遗的情绪。
这是兰山远的灵力。
思绪停摆至此,他原本就燥热的身体却愈发燥热,心思更加静不下来。
汗水滴下,洇湿脏污的泥地。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眼前不知何时,似乎出现了个身影,无比地熟悉。
兰山远?
师兄理当还坐在北穹剑宗的议事堂里,那里灯火通明,不似此处混沌泥泞。
应当是幻觉。
他懵懵懂懂想着。
木灵气突然充盈起来,问泽遗思维涣散,周身的水灵气不自觉被牵引。
有人过来了。
一只干燥微凉的手温柔捧起他的脸,擦拭他脸颊上狼狈的汗水。
温柔得好似恋人在调情 。
问泽遗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兰山远跪在他身前,平视着他,衣襟上也沾了尘灰。
问泽遗想看清他的脸,却依旧看不清楚,只是本能地靠在兰山远身上,不自知地蹭蹭他的脖颈。
“......师兄。”
这还是幻觉吗。
就算是幻觉也不该这样。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曲起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团,不让兰山远瞧见他垮//间的光景。
在兰山远面前兴奋成这样,实在太狼狈了。
原本还能抵御,可现在他却控制不住,想把兰山远压在身下。
师兄挽起的青丝会落下,谪仙般的人会和他一同在泥潭之中翻滚缠绵。
这和禽兽有何区别。
他呜咽了声,破罐子破摔地将头抵着兰山远的肩膀,想要把他抵开来。
而兰山远对他半推半就的反应置若罔闻,只是温柔地用空出来的手,抚摸着他的脊背。
像是宽慰,实则顺着背的手忽快忽慢,忽轻忽重,反倒勾起更烈的欲//火。
问泽遗对此并不知情,身体不自觉放松,却不满地蹭了蹭兰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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