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出海面的一瞬间他张开全部的精神力,可以感受风、感受蓝天,数不清的海豚一起发出欢快的声音, 同他一起游动跃起。它们的气孔喷出水雾, 不够大, 在特定的角度下可以看见几道小小的彩虹,漂亮得像是在仙境跳舞。
海豚是一种会把精力放在玩耍上的生物, 哪怕它们今天没有想着捕猎,也会在水中制造气泡和水花,单纯闹着玩。
“小水母小水母!”它们当然也注意到了小水母, “你好可爱!”
唐釉被高速移动的海豚弄得不知所措,几乎看不清是哪一条海豚在和他说话:“谢谢。”
他用精神力护着自己。
“你真的好可爱, 我可以尝一口吗?”
小水母:“不行不行、我只是一只水母,有毒的——”
来不及了,好奇的海豚已经凑上来,也没想着吃,对于它们来说大概是亲吻的动作,但长长的吻部正正好顶了一下小水母的精神力薄壳。别的海豚看见了,也冲过来凑个热闹,结果就是把小水母像玩弄皮球一样顶来顶去。
伤不着他,但唐釉觉得自己的消化腺和生殖腺要摇匀了。
“人鱼——”他喊道。
沈寂宵在海面跃起,制造了一个比海豚大许多的浪花,一下子把围观的好奇海豚都惊走了,他抱住窝在精神力里面的小水母,没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海豚的娱乐场地。
小水母这才放松下来。
“真可怕。人鱼,你不累吗?”
沈寂宵摇了摇头,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还好,而且锻炼身体也是一种训练精神力的方式,他现在的精神力状况就是因为两方的能量不匹配。强化身体或适当地消耗精神力有助于他早日适应。
剧烈运动过后的人鱼比平常要更温暖些,肌肉充血,每一处都调整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小水母放开精神力,摸了摸人鱼的胳膊:“真有活力啊……”
它们很快继续前进,在中间的一座小岛屿附近遇到了另一种生物,慢吞吞游泳的海龟。
和陆地上的龟类不同,它们的四肢都已经变成了类似船桨的形状,非常适合游泳,而且前肢比后肢长很多,主要就靠前肢划水让自己前进。它们的壳非常坚硬,一旦成年,在海底几乎没有什么鱼类能威胁它们,喙部也非常锐利,攻击它们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沈寂宵没见过那么大的龟类,路过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观察:“那么多的海龟,它们是群居动物吗?”
“不是。”小水母回答他,“它们应该是到繁殖季了,这会儿正准备上岸。海龟是那种每年会固定几天到一个地方繁殖的生物呢,就像约好了一样,成千上万的海龟在同一个地点产卵,到时候会孵化出无数的小海龟。”
沈寂宵发现小水母在往他身后躲:“怎么了?”
“虽然我有几个海龟朋友,但海龟……其实是吃水母的。”唐釉默默地给自己加防护,“它们真的很厉害,别说我这种没什么毒性的水母了,就算是剧毒水母,它们都能吃下去。”
“真奇怪……明明我们没什么营养来着。”
沈寂宵看着他,心里冒出一个很冒犯的念头:他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的。
小水母看着实在是太好吃了,就连他这种绝对不爱吃甜食的人,每回看见小水母都想起一些晶莹剔透的草莓夹心软糖,继而产生出一种想要尝一口的心态。
小水母到底是什么口味的呢?
眼看人鱼也陷入某种沉思,唐釉戳了戳,又戳了戳:“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沈寂宵面不改色地换了话题,“你看,那儿有一坨会移动的海草。”
唐釉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顺着人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团褐色的海草下面还生着两只“船桨”,仔细一看,分明就是一只顶着海草团的大海龟。
海龟游得虽然不算慢,却很平稳,生活没有什么激情。偏偏它们的背甲又厚又宽,特别适合生长,在海底生活的时候经常有一些生物依附在它们的后背上,把这儿当做一团会移动的小岛屿,跟着海龟享受不同海域的阳光和食物。
有些海龟不喜欢背上有东西,有些则是直接摆烂,顶着一坨海草反而能在水域中伪装自己,偶尔还会勾来一些小鱼小虾送到嘴边,张口就能吃掉。
“只是一些海草,不影响它们。过段时间在岸上连着晒几天就好了。”唐釉说,“有些东西才麻烦呢……长上去了都请不掉的。”
沈寂宵:“什么?”
“啊……”唐釉已经看见了,“就是那种。”
那是一只上了年纪的海龟,比周围的海龟都要大一圈,他身上的斑纹要更深一些,前肢不紧不慢地在水中滑动,却显得有些吃力。
根据品种不同,海龟的背甲也会有不同的形状,而这一只海龟几乎看不清背甲的图案了。他后背上密密麻麻地生长了一些说不上来的生物,似贝壳,却不像贝壳那样呈现两片合拢状,更像一个个的坑洞,每个凸起的中间都有一个小孔。隐约能看见有东西在小孔中动弹。
人鱼不喜欢这种东西,看见了就忍不住想象它们生长在自己身上的模样。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眼熟……?”
他之前在礁石边上捞过食物,有些贝壳就是附着在岩石上面的,其中有一种和海龟背上的东西长得有些像。
“是藤壶。和贝壳有些像,但和贝壳没什么关系。”唐釉叹气,“它们也算一种动物,会像珊瑚虫一样把蔓足伸出来捕捉海洋里的碎屑,某种意义上和我吃的是同样的东西呢。”
“但它们其实和螃蟹更接近,只是喜欢固定在一个地方生长,终生不会挪位置。海龟游得慢,而且自己很难清理后背,有时候就会长上藤壶。别的大型生物有时候也会受到这种困扰,比如鲸。”
是奇怪的生物。
沈寂宵没有办法想象螃蟹和藤壶居然是类似的生物。
这只年迈的海龟显然不喜欢自己身上的藤壶,他看见对方试图往岸边的石头上撞,一次又一次。海龟的后背实在是太大了,撞礁石不仅自己疼,而且杯水车薪,这样剐蹭根本没法去掉后背的藤壶。
沈寂宵注意到唐釉偷偷地用了一点精神力,从礁石上敲下来一块儿锋利的石头,帮着把海龟把藤壶弄下来。这事儿不是很容易,但总算还有点效果,很快海龟背上一片参差不齐的灰白,都是藤壶留下来的东西。
就算把这些寄生的藤壶去掉了,海龟的后背也很难恢复到一开始干净又漂亮的模样了。
“谢谢。”海龟当然知道有人在帮他,他的视线转了一圈,发现了不远处停留的人鱼,和小水母,“困扰我很久了。”
他是一只有精神力的海龟,而且精神力的数量不少。
沈寂宵还记得小水母说海龟的食谱里有水母,所以稍稍地挡了一下。所幸这些年迈而性子温和的大海龟对塞牙缝的草莓小水母压根不感兴趣,人鱼便冲着海龟摆了摆手,带着小水母离开了。
他们离开小岛。
一路上遇着不少赶往小岛的海龟,都是急着上岸繁殖的成年海龟,而他们逆着龟潮,一路往更深处的海域游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人鱼决定歇息一阵,去海面呼吸几口空气时,小水母忽然紧张地扒住了他。
“沈寂宵,下面有东西!”
“什么?”
他比小水母要大胆,马上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往海底深处探查,果不其然感受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精神力一时间竟然摸不到边。
鲸?
他模模糊糊地想着。鲸鱼是他难得知道的、海底最大的生物。
但鲸似乎不会出现在这种岛屿环绕的地区,它们体型庞大,太靠近陆地容易在退潮时搁浅。
小水母也说:“不是鲸鱼。这地方不可能有鲸鱼。”
人鱼当即决定带着小水母离开此处。
然而已经晚了,来自深海的未知存在缓缓上浮,小水母和人鱼第一时间看见的事嶙峋的石头和海草,仿佛一整块海底浮了起来,甚至有几窝小鱼正惊慌地游来游去,不理解自己家为什么忽然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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