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砚之默默放弃跳车念头。
一千年前洞庭湖一场堵上性命的恶战,他败了,连颅骨都被这个叫吴端的男人打碎。为求活,他抛下肉身,将蛇灵寄生于吴端,历经各种缘由,最终成了吴端的兵器。
哪怕现在何月逐给他捏了一具独立的人身,也同样是主仆。
何月逐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和道长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就是担心你把身份暴露了...”
“......”吴砚之又想跳窗了。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
“没。”吴砚之打断他。
“没有和好?”
“没。”
“那你们刚刚怎么...”
额角阵痛,吴砚之硬着头皮:“他蛊惑了我。用他的眼睛。”
“哦!我猜也是!”何月逐从后视镜里看他,笑得温柔,“自从下雨的那夜,你就没回来了。这几天都去哪了?和我说说你的见闻。”
“......”
去见陈青获。
和陈青获打了一架。
把陈青获踢飞。
倒也不是无处可去,却又还是去见陈青获。
然后.......
他想起陈青获的背影,摇晃的桃色低马尾, 太多记忆接连闪现。
诸如踉踉跄跄扑进陈青获怀里:“太吵了。我喊你,你都听不见。”
又如牵住陈青获手,像个废物一样:“陈青获。别走。”
以及他们接吻了。他们接吻了。
以前陈青获骗他接吻象征“尊敬”,他信了,任由陈青获骗走一个又一个吻。现在他懂了,接吻表达“情爱”,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吻上去。以及陈青获为什么又会吻回来...。
没有为什么,陈青获就是这样恣意纵情的妖怪。吴砚之捂脸笑开,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渗出泪珠。大股大股冷气在身体里进出,他想自己是乐的,可怎么会从舌根泛起成片的苦涩。
他根本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对吧。陈青获根本不知道他是石涅,对吧。所以陈青获是明目张胆地,对他移情别恋,对吧。
何月逐,你给我的这具身体,好像出了故障。
吴砚之把脸埋在双手里,直到眼尾的猩红褪去,嘴角的抽动平静。
何月逐等他缓过来:“小蛇...”
吴砚之给自己找理由:“囹圄。我想收回。门。通往囹圄。我要找到。所以...”
“原来这几天你去找囹圄的门了。”何月逐笑了,等蛇组织语言。吴砚之心又乱了。吴砚之心乱时,就会主谓宾乱来。
吴砚之皱起眉:“囹圄就在那个地方。毋庸置疑。但通往囹圄的[门],我没有见到。一定是陈青获把[门]藏起来了。”
“找到这个[门],你就能...”
“进入。收回。”
“仔细一想,一楼好像没什么[门]。难道在二楼?”
吴砚之摇摇头:“[门]可以是任何置物。取决于典狱长。”
“取决于陈青获?”
“嗯。”
“看来还是要从他入手......你不是说你黑进了他们的频道吗,他们就没提到过?”
吴砚之闭上眼,识海连进[链锁]。
「.......」
「............」
陈青获的声音潮水般涨来:「可惜。今晚差一点就能拿下姓吴的。」
婴勺:「我看你差得不少。他和你亲完竟然吐了,我都听到了。」
狡:「获老板你舌头没事吧。」
陈青获:「没事。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婴勺:「受虐狂。」
陈青获语气明朗:「你们都不知道,他抱着我说别走的样子…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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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端和小蛇的大战,见隔壁《太上敕令》134章
更详细的前因后果见125-138章...
ps这里获老板还不知道之之是涅涅,却太像了,吻了他是情不自禁
第26章 一切全是假象
「你们都不知道,他抱着我说别走的样子…太好笑了。」
无数次在噩梦里构想陈青获以怎样一副嘴脸与魑魅魍魉打赌,一定拿下他巴蛇的真心。现在懂了。
——原来就是这幅嘴脸。
吴砚之睁眼切断了[链锁]。
“都是假的。”
何月逐把小车开下五环:“嗯?”他明明看见后视镜里吴砚之动了唇瓣,却什么也没听见。
试探道:“你打听到什么了吗?譬如陈青获的阴谋,陈青获的诡计...”
“阴谋。是有。”吴砚之淡淡,“陈青获纠集狐朋狗友,想杀了我。”
“...?”
“诡计,也有。陈青获和狐朋狗友打赌,赌我必定对他着迷。”
“啊...?!”何月逐想不通了,“可是刚刚,我明明看他吻得也挺上头——”
“都是假的。”吴砚之打断他。
都是假的。
一切全都是假的。
陈青获背着他在街道里小跑,爽朗的笑声是假的,结实的拥抱是假的。
陈青获搂住他在舞池里摇摆,“每天都陪你”是假的,意乱情迷的吻更假得透顶。
陈青获的笑,陈青获的抱,陈青获的吻,陈青获的好听话,通通都是假的。
吴砚之是醉了,醉得沉迷进了假象。可陈青获你从来都清醒,你怎么可以清醒着编织假象。
凌晨的晚风疾速拍打眼睫,迷得人睁不开眼。吴砚之扯开衬衫第一颗扣子,紧接着是第二颗。食指贴上心口,指尖一颤,指甲扣进血肉。
只恨自己一千年前疏忽大意,一千年后,重蹈覆辙。
何月逐从后视镜里一看,惊呼:“蛇!你在做什么?”
吴砚之双目闭得很紧,食指一扯,竟硬生生从肉里撕出一片血肉模糊的黑鳞。
撕肉的噪音异常刺耳,何月逐失声,“你——”
“无所谓的。”吴砚之轻轻说。
“这是今夜我...”不,或许是重逢以来积攒的所有。
“我的情动而已。”
陈青获的笑,陈青获的抱,陈青获的吻...全都是假。偏偏他的情动,却是真的......
吴砚之合上手掌,承载他醉酒情动的鳞片碾成粉末,随着晚风飘散得无影无踪。
“你对陈青获的...情动...”
何月逐一愣,忽然想起曾在吴砚之记忆里见过的两个小妖怪,“难道...歪瓜裂枣也是......”
吴砚之默默:“嗯。”
无欲无求、无心无情的典狱长从血肉里撕出初萌的爱意。不敢要,也不想丢,捏成歪瓜裂枣留在身边。
结局是。
“陈青获却亲手杀了...他们。”明明歪瓜裂枣就是石涅用感情为陈青获孕育的两块血肉。何月逐张口不能言,半晌只能问,“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只会嘲笑石涅你的感情真是丑陋。
「丢进免费夹娃娃机都没人要。」陈青获的原话。
感情总是冲昏头脑。抛得一干二净,吴砚之此刻或许比谁都轻松。至此他不再说话,双手环胸,静默注视窗外。
何月逐五味杂陈,竟不知该说什么了,打开车载广播,随便什么频道都好:
“关于日前,知名偶像姚桃失踪案件,警方最后在无名烂尾楼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歌迷得知消息后都表示没有办法接受。据悉,警方在姚桃女士的遗体旁发现了一份遗书,其中暗示姚桃选择走上绝路的原因,可能与近日网络上针对她的不实言论和恶意攻击有关。周年演唱会,一向走清纯路线的偶像姚桃忽然曝出......”
“饕餮大人怎么又自杀了。”
囹圄酒吧,客已散尽。汪亦白一边拖地一边听广播。
许小听麻木地清洗杯杯盘盘,打了个打哈欠:“谁让她是饕餮啊。不知足。总觉得自己不够美,看腻了就换皮。可怜她歌迷,每次她伪造自杀都哭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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