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飞扬,一路溅起不少雀跃的小水花。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了两下,一下是他不愿承认的喜出望外,另一下是更加不会承认的自责惭愧。
佘初白迅速扭头对小炒摊老板说:“再要一份炒粉。”
“也是所有小料都加吗?”
佘初白低头搂了一眼,说:“不要葱和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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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狗狗不能吃葱类
第22章 修罗场
郎澈站在佘初白身侧,头顶的透明雨伞将两人都笼罩了进去。
“没雨了。”佘初白示意。周围已经没几个人撑伞了。
“还有一点点。”郎澈坚持。
佘初白不自然地挠挠脖子:“还记得路啊。”
“嗯,记得。”郎澈小声地幽怨道,“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音量逐一递增,强调得很刻意。
佘初白将脸扭向另一侧,轻咳两声之后才别扭地说:“坐车回来的。”
对他而言,坦率是不曾流淌在身体血液中的因子。他更擅长的是另一种代代相传的以找茬挑刺来表达关心的过时方式。
“给你的手表呢,不是说了去哪都要戴着吗?”
不否认初收到时的欣喜,但戴久了觉得累赘也是事实。更何况,他又不是狗了,出街为什么还一定要戴着项圈手圈。
但郎澈没有出言反驳,只是似懂非懂地转了下手腕,小声说“哦”。
大铁锅内淋入酱油,一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扑鼻香气。
这边热火朝天地炒着米粉,不远处,曾与佘初白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人小队正缓缓从小区门口走出来。其中一人看见佘初白,热情地朝他挥挥手。
佘初白礼貌干笑一下,不自觉将视线投向那只瑟缩着的受伤小狗,想起某人小的时候,目光中流露出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惜。
三人越走越近,明明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领头的女生却又再一次真诚向佘初白道谢,然后指着怀里被毛毯包裹着、只露出半张脸的小狗:“等它治好了,你要不要收养它?”
一刹那,佘初白感受到一道锋利如刀的视线。
这修罗场一般的既视感是什么?
“那是不是我的……”郎澈阴沉发问。
佘初白赶忙打断,一把揽过郎澈的肩,往旁边的烧烤摊一钻,侧身挡在郎澈面前,阻止两方人马视线交汇。
佘初白扯开嗓子:“来十串烤羊肉!”最大的声音,最大的心虚。
等那三人走远了,佘初白才回到炒粉摊,付钱并拎起两份打包好的炒米粉。一抬头,头顶聊胜于无的遮蔽没有了,郎澈无言地将雨伞收了起来,捏在身后。
吹着细蒙蒙的雨丝回到家,佘初白大步流星,将餐桌上的杂物统统扫开,摆上热腾腾的食物。
郎澈停在门口,将滴着水的雨伞撑开,放在玄关空地上晾着,然后慢吞吞地摘掉帽子,轻轻甩着头发,抽纸擦拭低垂着的毛耳朵,最后将洇湿的裤脚拧了拧,往上折了几圈,才往屋内走。
“……”佘初白食不下咽。演这一套装乖给谁看呢,什么时候这么懂事过。
郎澈双腿并拢坐到餐椅上,自觉用起分给他的那一半食物。慢条斯理,一点也不着急,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佘初白反复告诫自己,他没有心,所以也不可能会良心痛。
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的郎澈神情淡然,发尾垂挂着一两颗水珠,他赤着上身站在沙发边上,凝眸看得很认真。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情况一目了然。直挺挺站了半晌,郎澈最后才把质问的目光投射到佘初白竭力维持平静的脸上。
“我的被子呢?”
……送给别的小狗了。佘初白说不出口。
佘初白假装忙碌霸占着沙发,手中的电容笔快要在平板上擦出火花,不断重复无意义的操作,复制,粘贴,撤回上一步。
同时,面不改色地编瞎话:“风太大被吹走了,今天你睡床吧。”
郎澈抿起唇,静静地审视着这一出拙劣的谎言以及毫无表示的人类,过了半分钟,“哼”的一声,扬首大步迈向柔软的床。
……臭小子,连谢谢也不知道说一句。佘初白用力捏紧笔杆,以后千万别让他逮到机会。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被子摩擦的声音,身体翻动的声音,不多时,这两种不算太吵但也让人静不下来的杂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低沉的呼吸声。
装模作样的佘初白终于也可以卸下心防。
他去衣柜里取了件长款风衣充当薄被,躺回沙发上,却是辗转难眠。
一股烦人的狗味萦绕在周身,不仅因为郎澈长期睡沙发腌入了味,更因为盖的风衣也是那天他穿过的,就一件嫌麻烦也没送洗。
沙发只有一米五长,佘初白只能屈起双腿,催眠自己是一只皮皮虾。不一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成了长颈鹿,脖子被高耸的沙发扶手抻出二里地。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佘初白踮着脚猫着腰,在自己家里,出演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角色。刚走到床边,手还没碰到枕头,就被一阵强劲迅猛的力道捉住了手腕。
黑暗中,两颗夺目的24K钛合金狗眼,光芒四射。
警醒的郎澈看清来人,愣了愣。
佘初白扭动手腕挣脱,若无其事地抽走被郎澈肩膀压住一角的枕头,不作解释,走回沙发。
小夜灯亮起暖黄的光,郎澈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揉眼睛:“还是你睡床吧。”
“不用。”佘初白撂下果断且冷酷的两个字,又将自己强行融入沙发的逼仄空间中。
郎澈呆怔地观望了一会儿,直到小夜灯自动黑掉,也扑通一声躺回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佘初白没睡多久又爬起来去上班。关门前,看见郎澈踢开被子露出大尾巴,闲适地呼呼大睡。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为什么要养这么一个宝批龙在家里。
部门会议上,设计总监一脸喜气地宣布接下个大活,一家刚刚兴建的高端民宿,商议事宜派人去实地勘察。
原则上是自愿优先,然而除了几名涉世不深的实习生,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公费旅行的幻想暗暗祈祷被带上,其余的老员工都默默避开了眼神。
毕竟那仨瓜俩枣的差补饭补,实在难以抵消长途飞行的疲惫再加上之后各项报销的冗杂流程。
没人举手,设计总监直接点名:“小白,你怎么说?”
佘初白正襟危坐道:“不凑巧,刚接个新项目。那业主很事……是精益求精,事事都要三方到场校对。又不是独栋,就个联排,我说随便装装得了,他非要方方面面都顶配。当然,装完一套下来利润肯定没有民宿高,我也可以推了他……”
“停停停,凡尔赛早就不流行了。那你呢,小柳?”总监转移目标。
柳似云眨巴眨巴眼珠,张口就来:“我去不了呀,我限高。咱们自驾去吗?”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你就一米六,限高也限不到你头上。”总监翻了个白眼,对这两人恨铁不成钢,“你俩就混吧,哪天给公司混倒闭了,看你们还上哪带薪拉屎去。”
走出会议室,一对“差生”相视一笑。
而两人推诿的动机也出奇一致:家里还养着狗。
气温一夜转凉,下班后佘初白点着外卖往家走,在楼下社区店买完水果出来,正好外卖也到了。
佘初白喜欢这种精确统筹过后的准时准点,心情愉悦地拎着吃的喝的上楼。
一推开门,好家伙,狗还在床上躺着。从天黑睡到天亮,又从天亮睡到天黑,佘初白做梦都不敢过这样的生活。
佘初白用脚带上门,喊了两声,床上那座鼓起的小山丘依旧一动不动。
佘初白放下沉重的大袋小袋,揉着肩头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嚯,脸都烧成小火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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