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沙雕老板(32)
“你怎么知道?”大黄诧异。
兔子心里恨得不得了,只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赵素衣这个不正经的就坐在边上,火上浇油:“你不如挑明,和大黄好好聚一聚,别这么别扭了。”
大黄不明所以:“什么聚一聚?”
兔子虽是天生一张刀子嘴,但它不愿意将梦境的事情说出来,干脆对大黄胡说八道起来:“你旁边喝凉水的那个小眼镜是个神仙,我是他养的神仙兔子,自然什么都知道。”
大黄瞧了瞧“小眼镜”赵素衣,记得他的确有本能当电话用的神仙上岗资格证。它点点头:“我知道的,天上的嫦娥姐姐就喜欢养兔子。”
顾淮之也掺和一嘴:“对啊,你旁边是位嫦娥哥哥。”
大黄愣了愣:“嫦娥不是好看的小姐姐,这还有公的吗?”
兔子忙开口打圆场:“我们天上的事情,在这里不方便多说。”
赵素衣放下手里的纸杯:“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嫦娥嘛,主要就是长得好看才能当,比如我这样的。”他向兔子伸出手,笑得不怀好意,“小甜心,过来。”
大黄惊异:“小甜心?”
赵素衣笑得和善:“它的名字。”
“狗神仙,其心可诛!”兔子没读过多少书,它见赵素衣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地痞流氓气,半点仙人之姿也无,脑海里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它正在气头上,就听那狗神仙又笑:“怎么啦,小甜心,我没喂你吃你喜欢的肥猪棒骨,你就这么不愿意理我?”
杀千刀的东西!
兔子真不知道赵素衣是怎么安然无恙活到八千多岁的,就这上赶着找揍的贱嘴,居然没人跳出来替天行道宰了他,他还在三界混得人模狗样,真真是老天无眼。它碍着大黄在场,忍气吞声地跳到赵素衣身上,咬牙切齿地说:“嫦娥哥哥,你就没个什么仇人吗?”
赵素衣不动声色地望了顾淮之一眼:“有啊,以前北天帝君家的太子爷就是我仇人。他不仅对我喊打喊杀,还整天胡言乱语要日我。可最后他还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吸引,天天找我喝酒打牌。”
赵素衣平日里满嘴跑火箭,十句话里头有三句是抬杠,两句是赞美他自己,一句是毒死人的嘲讽,剩下的都是些废话。若他心情好,还能从他嘴里听到些好言好语。若心情不好,估计能将别人气得当场去世,死去活来。
顾淮之鉴于赵素衣的前科,也就没把他这番话听进耳朵。他笑了笑:“是吗?那你好厉害哦,嫦娥哥哥。”
这一声“嫦娥哥哥”叫得赵素衣心尖发麻,他抱着兔子,认认真真地回想,顾淮之这两辈子加起来,喊过他赵某赵总赵老板,也喊过他混账放肆狗日的,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喊他哥哥。
啧,怪好听的。
赵素衣暗暗盘算,以后得好好找机会骗顾淮之喊他几声哥哥,连名带姓。如果可以能更上一层喊宝贝心肝哥哥,那可最好不过。
他谨慎地将自己的小想法藏在心里,生怕旁人窥见一点,十分生硬地转开话题:“大黄,你接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百里失信真强,队友全死绝了对面都找不到我在哪个草丛蹲着。王者峡谷草丛千千万,千千万都是我,今天依旧是喜欢□□枪的一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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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花铃(16)
大黄没料到赵素衣会突然将话题甩到它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笑:“我?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兔子不依不饶:“你就说说为什么非得找那个男孩?你怎么想的?”
大黄念及男孩,声音都放轻了几分:“一报还一报而已。旁人对我不好,我就对他不好。旁人对我好,我就对他好...若不是他,我早就冻死在路边,哪还有力气在这里说话。”
“我虽然是条没人要的野狗,但我不喜欢欠债。”大黄伸出前爪拨弄了几下系在脖颈处的项圈,“我想再看看我的救命恩人,然后把这个小项圈还给他。”
大黄垂下眼,笑意落寞像是在嘲讽自己,嘴里悄声念着:“如果他没有对我那么好,我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过着活着。”
“我知道你们想说我什么。”大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无非是爱恨不分,像一位普度众生的圣母,上赶着倒贴的烂好人。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应该是怨恨他的,为什么要抛下生病的我?这是他欠我的,我应该找到他,狠狠咬他一口。”
它颤抖的声音里压抑着爱与恨交织出的复杂情绪:“可是我恨不起来啊。我只是一条小野狗,要是没有碰见他,我早就死了,这是我欠他的。”
“我没有办法干干脆脆地恨,也没有办法干干脆脆地爱。算啦,等我找到他了,再瞧他几眼,还给他项圈之后,把他忘掉吧。就当...就当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好了。”
兔子静默良久,它终于抬起头去看大黄,急切地问:“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大黄奇怪道:“我们才认识,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
兔子一下子没了脾气,嘀咕了句:“憨货。”
这时候大黄输完液,医生过来给它拔掉针头。赵素衣难得大方一次,掏出钱包,从里面夹了几张鲜红色的毛爷爷递出去:“谢谢照顾。”
医生表情奇怪地瞧着赵素衣手里的毛爷爷:“您这是......?”
赵素衣瞥见自己手上那几张毛爷爷都写有“2005”的字样,眼皮一跳,心说流年不利,眼下还没到2005年,他这些百元大钞还未流通市面,眼下通用的是“四大巨头”。
他手里这些红红绿绿,落在外人眼里倒和小作坊里印出来的那些“天地银行”的纸币有几分相似了。
赵素衣把毛爷爷们装回去,闷闷地想:我的居然是个一分不值的穷光蛋。
这叫什么事?
顾淮之从来没有带现金的习惯,更别说十几年前的纸币。出门前顺手揣了把硬币,全贡献给了开出租的小青年。他手头紧时,能想到的人就是顾卿和顾浣衫。但是十几年,顾淮之还在一年级叱咤风云,顾卿根本不会认他这个二十来岁的便宜儿子。更别说顾浣衫,眼下只是个三好学生。
抱大腿都没机会。
顾淮之记起兴华路派出所就在这家宠物医院附近,走两步的距离,蹲局子喝茶倒是十分方便。
大黄记起什么,将男孩系在下方的小布包扯了下来。小布包鼓鼓囊囊,好像装了不少东西。大黄用前爪拨弄开小布包,露出“四大巨头”钱钞的一角,一把硬币,还有一张小纸条。
大黄问赵素衣:“嫦娥哥哥,你们找的是这个吗?”
有外人在场,赵素衣也不方便与大黄多说话。他摸摸大黄的头,捡起小布包,把此次需要的治疗费用付清后,又从中拿出了那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小纸条。
纸条上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都透出稚气,明显是孩子写的,还写得很认真:“——帮我照顾好它,它叫大黄。里面的钱都是我攒的,一点心意,谢谢你。”
大黄好奇地抬头看向纸条,但它看不懂人类的文字:“这个小布包是他丢下我的时候给我的。”
兔子忽然开口:“它之前对我提过,那个谁走之前送了它一个小包。它那时候病得厉害,礼物被几个小社会抢走了。”
大黄听兔子说话没头没尾,还说了一连串“他它”,十分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们离开宠物医院,赵素衣抬手挡了下眼前刺目的阳光,看着街上几辆桑塔纳从眼前跑过:“麻烦了,十几年前的祁州,我家房子没盖呢,今天晚上没地方去。”
“睡天桥呗。”顾淮之记起件趣事,“现在是夏天,晚上也不会冷。我小时候,总爱跟我那帮咸吃萝卜的亲戚抬杠。有次他们问我,长大了想做什么工作。我知道他们想听到什么回答,年年都是那些词,翻来覆去的,腻了。”
“我就说,我想去天桥底下拉二胡,投身民间艺术。面前放只碗,想拉就拉,不想拉就睡。但凡有路过的,都得看我几眼,回头率超高,超拽。”
顾淮之谈及过去,藏在骨子的烟瘾酒瘾又一并被勾了起来。他是在高一沾上这两种东西的,十几岁本来就是叛逆的年纪,顾卿忙东忙西,根本不管顾淮之。顾浣衫又住校,家里就他一个人。
顾淮之在外头拽得二五八万,回到家里就像变了个人,像个闷葫芦。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致,偶尔才会给顾卿打个电话。
然而谢桥死后,顾卿这个人的重点就完全放在工作上面,两耳不闻窗外事,没多少时间应付孩子。面对父亲敷衍了事的态度,次数一多,他心里那句“爸爸,我想你啦。”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反正说了也没用处,何必自找不痛快。
那时候顾淮之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翻看谢桥的照片。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透过她的含笑的目光,似乎就可以回到多年之前,跟爸爸妈妈哥哥一起去公园玩。
顾淮之心里期望,却又无比清楚,这是不可能的。那些又中二又逆反的念头从心里冒出来,越不可能,他就越想,发了疯的想。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抽烟喝酒。
他说不清这两种东西有什么好,反正就是会觉得舒服一些。
也是这个时候,顾淮之行事愈发极端。在外惹是生非,除了出入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所,还和一群□□富二代午夜飙车,嚣张乖戾得不得了。然而一回到家,他就成个哑巴,关上屋门早早睡觉,谁也不搭理。
那一阵,顾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在外头通宵达旦,回家就是副臭脸,欠你了?”
顾卿说得对,谁也不欠他什么。
顾淮之回想起来这段黑历史,只觉得自己矫情死了。
眼下顾淮之与顾卿关系和缓许多,但那些养成的糟糕习惯却刻进骨子里,改不过来了。若没点带刺激的东西,说这些陈谷子碎芝麻的事情总觉得不够味。往常他都能忍住,大概是遇见谢桥的缘故,今天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顾淮之也不委屈自己,点了根烟:“我爸就说,你那个芝麻胆子,怕拉不了几天二胡就得哭着回家,还超拽?”
“我就说,怕什么,天上有星星。星星都是好人变的,天上那么些好人看着我,总会照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