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49)
“我有个问题。”於夜弦突发奇想,“你说你是来找我的?”
“是。”宣恪承认。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不正当的想法的?”於夜弦坏笑。
“是想法,不是不正当的想法。”宣恪纠正完,沉默了半晌,答道,“去牧南的那次。”
他俩在飞艇上宣恪的房间里差点擦枪走火的那次。
“我就知道。”於夜弦说,“从那天开始,我老觉得你在偷看我。”
“没有偷看。”宣恪很严谨,立刻纠正,“是看。”
老樱桃:“……”
於夜弦:“……”
有区别吗。
宣恪说有就有吧,毕竟是年纪比自己小的男朋友,得哄着来。
於夜弦想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点:“宣弟弟,你那个时候,一边惦念着过去的我,一边觊觎着现在的我,心里不好受吧,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挺纠结。”
他一想到宣恪为此事踟蹰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大好。
这是个让他日后每回想起,都会格外得意的事情。
“还好。十二岁的时候,是把你当家人。”宣恪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停顿了一瞬,“现在也是当家人。”
一个是亲人,一个是恋人。
有些不同,但终归都是必须找到的人。
“你该庆幸你每次看上的都是我。”於夜弦颇为得意,嘴角不自知地上扬,“以后哥哥疼你,你不许嫌我不安分,我看出来了,你就喜欢我这样的。”
“嗯。”宣恪轻声说,“所以才能找到你。”
战争像一条长河,横亘在他们的少年与青年之间,但即便如此,他们还能相遇,就像两人之间,早已连上了断不开的命运线。
*
九年前的夏末,战争不止,永不熄灭的大火渐渐侵吞地面,那一整个院子的紫色花束被火焰一点点吞没,与此同时,没来得及撤离的还有宣恪。
“不能丢下他。”於夜弦站在牧南撤离的飞艇上,挣扎着要往下跳,“为什么要丢下他,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他能和我们一起走的。”
“圆圆!”舒沁从背后制住他,“不可以,我只能带上你一个人,牧南顶多只能带上我们两人,他有自己的国度,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从高空坠落都没死,他不会有事。你不能为了一个只见过几天的陌生人,就放弃你自己活的机会。”
“凭什么!”十五岁的於夜弦哭喊着,将手伸向宣恪所在的方向。
“圆圆,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下落了吗?”舒沁站在他的身后,声音冰冷,“你若死在这里,就无人再去找寻真相。”
“想。”於夜弦跪地,“可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圆圆,走。”捡来的臭脾气小孩,在大火中遥遥向天空挥手,“有人回来找我,你要活下去,我会去找你。”
如果战争再次把我们打散,记得我们之间的暗号,我会寻着你的名字,在茫茫人海中再次找到你。
“走吧圆圆。”樱桃在他的耳边说,“我有预感,他会再度找到你,就算你们不记得彼此的模样,就算你们在战争中失散,但你们一定会再次相见。”
少年於夜弦哭累了,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水土不服,刚到牧南的岛屿上就发了高烧,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多说,只是把那片紫色的飞燕草记在了心底。
所以三年前,舒沁问他间谍的代号时,他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翠雀”二字。
大火淹没地面,世间再无飞燕草。
只有两个把飞燕草记在心底的人,静静蛰伏于自己的世界,等着他们的再次相见。
*
多动的於夜弦安分不过五分钟,又躁动了。
他抬起自己没受伤的胳膊,用手就去触碰宣恪肩颈处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品味了一下自己心里那种异样的满足。
人都是自私的,喜欢留下“属于自己”这样一个标记。
于是他想起宣恪心口位置的那个飞燕草的纹身,越想越觉得愉悦,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於夜弦是敢爱敢恨的行动派,这样想着,他立刻上手做了。
为了表示他纯洁的意图,他朝着宣恪吹了声口哨,表达自己的善意。
看一眼,只看一眼就收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宣恪:“?”
宣恪聊天聊得好好的,两人互掉了一波马甲还算了一波总账,甚至回忆了一段过往,宣恪对现在这种和谐的氛围尤为满意。
可是好景不长,於夜弦回忆完往事突然发疯,半句话没说就上手开始扯人的衣服,还给吹了声流氓哨。
死性不改。
宣恪多余的绷带终于派上了用场。
动手动脚的於夜弦,被宣处长当场抓获,严加看管。
第52章
窄小的避难所空间里,於夜弦双手双脚被绷带不紧不松地绑着,有点委屈,他手脚并用地往宣恪身边挪了一点,试图就这个问题谈判一下。
“宣宣,我真跑路了?”於夜弦试探。
事情都惹了,叫得再好听也没用,宣恪斟酌了一下,把绷带稍稍紧了一些,打了个小蝴蝶结。
宣氏专属小蝴蝶结,辨识度极高。
於夜弦:“……”
“我错了,真的。”於夜弦特别诚恳,立刻认怂,“我不该扒你衣服,我只是想……”
“你现在不宜做那种事情。”宣恪板着脸,打断了他的话,“会加重你的伤势。”
於夜弦更委屈了:“不是,你听我解释。”
谁他妈想做那种事情了,他一点都不想好不好。
他只想看看宣恪那个飞燕草纹身周不周正,好不好看,满足一下自己有了男朋友之后的虚荣心,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的。
对宣恪来硬的没用,於夜弦赶紧放软了态度:“我保证不乱动了,真的,你放开我吧。”
宣恪瞥了他一眼,动也没动。
“哥哥。”宣恪说,“你每次都勇于承认错误,但从来不改,所以在我这里,你的相关请求,一律驳回。”
也就是说,於夜弦再反悔,也没用了,毕竟前科真的太多太多了。
“那你要我现在做什么。”於夜弦不干了。
宣恪帮於夜弦把颊边的一绺碎发拨到了耳后:“好好休息一晚,我们再去找他们会合,丹夏的局势我还得继续插手。”
“那今天呢?”於夜弦问,“我们不着急赶回去吗?”
“今天是偷来的。”宣恪态度强硬,“今天我看着你,不让你乱动就好了。”
於夜弦看起来精神,其实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是本人没有意识到罢了,从高空坠落加上受伤,几乎消耗了他的全部体力,唯一支撑着他的,是见到宣恪后的那种欣喜。
宣恪是想让於夜弦好好睡一觉的,伤药带着助眠的成分,奈何於夜弦缺少一个安静的契机。
绑起来好像都不足以让他安静下来。
宣恪不知道吓一顿能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试试。
“我帮你吧。”宣恪说。
“帮什么?”於夜弦抬头,把自己的双手递给宣恪,“来来来,解开解开,保证不惹事。”
宣恪解开了於夜弦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沿着他的衣襟,继续去解第二颗。
於夜弦:“?”
他往后挪了一步,贴在了金属墙壁上,质问:“你干嘛?”
第三颗纽扣。
於夜弦这次是真慌了:“我身上又没有飞燕草纹身,你扒我干什么?”
宣恪的手停顿了一下:“你刚才是为了……”
“为了瞧瞧你心口的那个纹身啊。”於夜弦快委屈死了,“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宣恪:“……”
於夜弦刚喘了两口气,发现宣恪又开始解他的纽扣了。
於夜弦:“你没完了是吧。”
宣恪没完了,他把手顺着於夜弦敞开的领口探了进去,隔着衬衣,在於夜弦的胸前,找到了一处,顺手不轻不重地按了上去。
於夜弦差点被他按出了泪花:“你……”
从来就没人这么对待过他,他觉得难耐又觉得异样,偏偏还不能反抗。
宣恪好像原本只是无意的动作,瞧见於夜弦的反应,有点好奇:“哥哥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於夜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宣恪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有求知欲,但是这个问题,恕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解释。
樱桃在天花板上说了句荤话:“当然是让人****的感觉了。”
於夜弦白了它一眼。
“啧,越是看上去浪的,内心越是清纯。”樱桃憋不住话了。
宣恪没等到答案,等到了於夜弦的一个白眼,求知欲让宣恪又求知了一下。
於夜弦咬了嘴唇,把快要溢出的声音给压了回去。
他认怂了,开始求饶了。
宣恪的手还没离开,他不敢轻举妄动。
“宣恪。”他几乎是恳求道,“樱桃还在。”
“我不在我不在。”樱桃在天花板上接话,“我没长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啊,别赖我。”
於夜弦吼出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老樱桃。”
好在宣恪还顾念着他身上有伤,很快放过了他,帮他把衣服收拾整齐,把纽扣给扣了回去。
於夜弦还有点没回过神,耳尖上还带着红色,宣恪大概是觉得可爱,伸手捏了一下,那红色就这么一路染上了於夜弦的脸颊。
“谁教会你欺负人的?”於夜弦暂时安全了,扭头开始教训人。
“只欺负你。”宣恪说。
於夜弦听见了衣料摩擦的声音,转回头发现宣恪正在脱外套。
“让你看。”宣恪把上衣脱尽,半跪在於夜弦的面前,露出心口处的飞燕草纹身。
於夜弦挪不开视线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九年前吧。”宣恪的语气淡淡的,“我找了很多地方,发现这花在天行岛上无法存活,我不想忘记它。”
所以一笔一笔寻着记忆中的样子,画下来,把它留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於夜弦闭上眼睛,回想片刻:“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想碰一碰那朵多年未见的飞燕草,但因为刚才的“越界”,他的双手还被绷带绑在身后,所以他有点艰难地向前凑了凑,吻了吻宣恪心口上的飞燕草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