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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静讥讽地笑着:“我躺在床上装睡,心里却在盘算,他一向不喜欢吃甜食,那个蛋糕要是他不吃,我怎么也得想个主意提醒他有问题。苗翰亮知道年新雨要害他,总不能愿意跟一个想杀自个的女人在一块吧?”
他这番心路历程,乃至于轻飘飘的语气,实在听的人心里面瘆得慌,江灼跟云宿川互相看了一眼,都没再插话。
单静道:“可是早上的时候,我就看见他把蛋糕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了,说是要吃……他从来不吃甜食,以前我吃的时候,总是皱眉看着说腻,但是现在,他要吃那个蛋糕。”
甚至连刚才提到程谙的时候都不曾如此激动,他的眸中露出一股切齿的恨意,而唇边却缓缓地带出诡异而刻毒的笑容:“那一刻我就下定了决心。我想,没办法了,我必须要让他死,我再也看不得他活下去了。”
正如江灼所说,苗翰亮的蛋糕并没有吃完,年新雨又是头一回用蛊,所以在当时单静和邻居进门的时候,苗翰亮实际上是处于假死状态的。
也是他命中该绝,醒过来的时候邻居正在给警察打电话,只有单静在旁边,苗翰亮想也不想,便冲着单静伸手求助,于是单静也想都不想,拿起枕头就把他给真真正正地闷死了。
单静说了这么多话,嗓子也干了,哑声道:“你们觉得我狠,但这也是被他们那些人一步步逼出来的,当初我们为了在一块,为了结婚,克服了多少困难波折,结果呢?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一点也不后悔杀了他,我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没在我们两个感情最好的时候杀了他,那样他在我心里面,就永远都是最好的!”
双方本来是互相提防,针锋相对,但在单静说完这番话之后的好一会,三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只隐隐听见窗外的阴风呜呜作响,愈发显得气氛萧瑟,仿佛让人心都冷了起来。
爱情总是伴随着占有欲,一旦将全部真心毫无保留的付出,就格外容易受伤。
这种切入到血液、骨髓与灵魂当中的羁绊难以剥离,却会幻化成失控的野兽,将人奴役在爱情的漩涡里,不能自拔,越陷越深。
所以很多人,拥有的越多,顾虑的越多,越是不敢去爱。可是爱情的来到,又何曾需要经过任何的允许呢?
云宿川忍不住扭头看了江灼一眼,结果见他脸色不好,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想着别人的狗血八卦可没必要往自己身上套,事情都听清楚了,得赶紧把单静给弄走。江灼身上本来就有伤,应该早点休息。
单静又提起这件事,心里面痛苦不平怨毒愤恨兼而有之,她本来就是个怨气化成的厉鬼,如果能把这件事放下,也就可以超度转世了。
本来就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再一看云宿川看着江灼出神,单静只觉得格外刺眼,一股妒火就涌了上来,指着两人冷笑道:“少在这里得意,你们俩以后也没个好。”
单静自己喜欢男人,又见因为江灼身上有伤,云宿川对他极为呵护照顾,心中一直就默认两个人本来就是一对,结果这句话说出来,倒是把江灼和云宿川同时说的一愣。
云宿川反应很快,怔然过后并没有否认,反而回敬道:“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江灼动了动嘴唇,觉得是没必要跟这个神经鬼解释,于是也没说什么。
刚才云宿川递给江灼的不昼石就在茶几上放着。单静死过两次,也好歹当了两回厉鬼,法力和经验都有一些。他能看出来云宿川体质特殊,非人非鬼,再见到不昼石发出幽幽的冷意,更是隐约意识到了这样东西的用途。
单静冷笑道:“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什么事都是得付出代价的。我被人害死,想重活一辈子复仇,还得用血亲的命献祭,你以为你想变成魈避劫就避劫,命劫过后找个宝贝就能重新做人了?哼,天底下没这样的好事,我倒看看你们两个能好多长时间。”
江灼哼了一声,道:“不好意思,我看你可撑不到那时候。”
他话音未落,单静那边已经开始了她蓄谋已久的发难!
79、生病
刹那间窗外哀嚎哭泣之声大作,空气中的温度飞速下降,乃至于在盛夏时节,周围的家具墙壁上都结了一层冰凉的霜花。
无形的阴气逼面而来,仿佛要将人体之内的生机全部吞噬,就连原本洁白无瑕的冷霜,都被浸染上了一层黑色。
云宿川屈指弹出一张符咒,冲着单静撞了过去,他这一招主要在于试探,符咒的去势并不凌厉,却也在重重阴气当中划出一道金色的痕迹,但尚未至单静面前,忽然有一面半人多高的鬼脸面具凭空拔出,长有獠牙的大嘴一张,将云宿川的符咒吞了下去,咯嘣几声咬个粉碎。
这鬼脸面具正是煞气成形。
云宿川“嚯”了一声,道:“牙口可以啊。”
单静的声音在重重怨气的围绕之下显得更加尖锐:“你说得对,我的怨恨跟你们没有关系,既然如此,那现在就来跟我感同身受吧!”
说话之间,整片空间“刷”地一声向内收拢,像一张大网般朝着江灼和云宿川过去。
云宿川轻笑一声,道:“找死。”
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周围的气氛好像一下子改变了,单静突然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向着他重重压迫而来。
向内收缩的空间被迫停止了挪动,云宿川以指作剑,掐诀平平划出之后朝着单静当头一点。
刹那间如同明月初升,光彩流溢,这看似随意的一指,仿佛当真带出了一股风起云涌的剑气,将单静劈飞之后如同狂潮一般向四方扩散。
蓦然间,四下黑雾寒霜一扫而空,周围转眼间恢复了云宿川家中的原貌。
单静被那一剑直接劈没了形状,向后飞出的时候化成了一团黑气,几次扩散聚拢,才勉强恢复了人形,硬撑着从地面上支起身体,恨恨地看着云宿川。
即使立场对立,他跟江灼和云宿川之间也根本没有任何深刻的仇恨,现在不要命一样攻击,分明已经陷入了魔障,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云宿川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念道:“自是思量渠不与,人间总被思量误。1你自怨自艾自哀自怜,还觉得全世界都得对得起你那份痴情,这是毛病,得治。”
他踱到单静旁边,面带浅笑,衣不染尘,仿佛刚才那无比霸道的一剑根本就不是他使出来的:
“是你和苗翰亮感情破裂他中途变心吗?不是,他压根就没对你有过真心。最起码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无论他什么身份性别,在我眼中都是这世上最好的,我不会觉得丢人,更不会委屈他为了我男扮女装,伤身吃药。”
从云宿川点破“他压根就对你没有过真心”这句话的时候,单静就是一脸恨不得吃人的表情盯紧了他,忽然在胸口一掀,有什么东西倏地一下子飞出,直冲着江灼就过去了。
与此同时,他的整个身体也从地上弹起来,不要命地一把将云宿川抱住,阻止他去救江灼,怒吼道:“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江灼觉得很冤,明明是云宿川拉的仇恨,他难得身体不适坐在旁边看个热闹,结果还躺枪了。
而且袭击他也就算了,结果单静还一副“你是软柿子你是废物,没他保护你就完蛋了”的表情,实在让人很不爽。
这种不爽促使他下手格外重,身体微侧,反手一掌,直接就把那团东西给拍出去了,人依旧坐在沙发上,都没站起来。
直到被拍出去的东西落到地面上,江灼一看,才发现那是苗翰亮的魂魄——他死后,竟然被单静给吸纳了进去,整个人都同化成了厉鬼,失去了自身独立的意识,以后连投胎都难了。
苗翰亮的怨气不足,化形化了一半,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再加上又受到了江灼的重创,整个人在地上扭动几下,竟然化成了黑气散逸开来。
单静见江灼面带病色,从头到尾只说了几句话,更是几乎连手都没抬一下,还以为他不能打,脸上本来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面前这一幕,结果没想到对方出手更狠,直接把苗翰亮给打没了。
他半张着嘴怔愣几秒,瞬间疯狂,挣扎着要起来跟江灼拼命。
云宿川也失去了耐心,左手牵引,右手掐诀,一收一带,家中西北角供奉着的佛像上陡然发出金光,照向单静的方向。
“我佛慈悲,金光不动;法华照眼,邪祟无形。灭!”
像这样的厉鬼,可以收入符咒,可以压入地府,也可以直接打散,一般按照程序都要劝诫几句,再做打算。
但到了云宿川这里却不可能,他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回来报复的后路,上手就是灭字诀,直接把两人打了个魂飞魄散,不得超升。
单静走后,房间里立刻恢复如常,欧式的装修,低调而奢华的家具,看起来又温馨又熟悉,仿佛一下子从灵异鬼片转回了现代都市片场。
江灼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便看见云宿川转身跑到他跟前,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脑门,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江灼不满道:“刚才那个破鬼看不起我也就算了,你不会也觉得我能被苗翰亮给打了吧。”
云宿川收回手,似乎想敲他一下,又没下去手,转身倒水找药去了:“傻小子,你自己发烧了不知道吗?”
江灼一愣,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他的手本来就冰凉,摸着额头就更烫了。
要是放在原来也不至于,只是他自从祖父去世病那一场之后就有点伤了底子,还没养回来,结果之前在篮球场的时候受了点内伤,还连带着发烧了。
云宿川刚给他吃完了伤药,又喂了江灼一堆退烧药。
江灼看着他手上的药片,忍不住叹了口气,接过来往嘴里一扔,灌水咕咚咚喝下去了。
云宿川托腮看着他吃药,半是心疼半是叹气地摇头笑了笑:“成了小病秧子了,你说你可怎么好。”
江灼把药吞下去,又喝了两口热水。他还有不少事要办,这会还真不想因为生病拖累了进度:“你别恶心我,你才是病秧子……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一个魈,在家里供佛像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