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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安静下来,云宿川道:“我在这里感觉不到其他的阳气,应该是没有生人了。不过这些人不能在这里躺着,咱们把他们搬走再进去。”
江灼点头道:“阵法也得恢复……小金刚阵你会吧?”
云宿川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道:“当初没好好学,应该可以凑合着摆个样子出来,但是要是弄不好,有可能把咱们两个也给封在里面。我提前打个招呼,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灼冷冷地说:“那没关系,我要是出不去,把你杀了阵法也会自己解开。”
云宿川:“……好歹也是睡过的,这么绝情。”
他这句“好歹也是睡过的”又引起弹幕中的一片尖叫,生活在马赛克重压下的观众们只能靠云宿川的描述卑微吃糖,早已经练就了绝佳的听力水平。
江灼扑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我说你闭嘴行不行!”
云宿川:“……##¥……¥%!”这才叫真的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呢。
两人嘴上闲扯,干活却利索,为了防止会有其他人到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将外围草草恢复了原状之后才真正进到了楼层内部。
正如之前云宿川所调查到的那样,这整整一层楼都贴着各种八卦阵法的图案,雪白的墙面上甚至还用浓重的油彩勾勒出来了一些天神恶鬼图,无论是神还是鬼,脸上的表情都若喜若悲,扭曲狰狞,神秘中隐隐透出一些莫名的险恶之感。
江灼道:“我怎么觉得这里这么邪性。这么多个房间,咱们要是挨个找,还不得翻到明天早上去。”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围的地砖排布以及房间安排,寻找此处的建筑规律。
云宿川看着周围的画,低声道:“我问个问题,你可别生气。”
江灼随口道:“问。”
云宿川道:“你们灵华派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说败落了,各地的香火还很旺盛,要说兴盛,这可是好几年没有举行集体的祭祀典礼了。”
江灼的眼睛还盯着手上的罗盘,闻言冷笑了一声:“因为聚不起来。何箕走的时候,掌门令牌留给我了,但是五行印分别在其他五个人手上。而且他挑的人都是已经有一定势力的长辈,到手的东西,自然谁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这也算是他门中机密了,云宿川原来就一直对灵华派的现状奇怪,但两人关系虽好,他却向来极有分寸,现在要不是觉得涉及到了两人要调查的事,云宿川也是不会随便开口询问江灼的。
此刻听江灼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123、打脸预备
掌理灵华派的信物是掌门令牌,镇派之宝却是五行印,这印章是彩玉刻成,可以合拼成一个,也可以一拆成五,上面的字分别是“爱、执、贪、死、生”,在灵华派的法力加持之下,能够调遣五行,威力很大。
在何箕当掌门的时候,这些东西自然都在他的手中。后来有一次,又被他以“门派上下应该同心戮力共同合作”为理由,将五行印分别分给了灵华派中的另外五名弟子掌理。
这五名弟子的身份每个都很不一般,有的是前辈长老,有的家中势力很大,也有的是天资聪颖出众野心勃勃之辈。他们的共性就是好胜心极强,绝对不愿意被别人压下去一头。
这样的人,又获得掌管五行印的权力,自然不肯轻易放手。不但将自己那份权力紧紧抓住,甚至连别人手里的都想弄来。
所以这事一出,整个门派上下又怎么可能同心协力的起来?等于是生生被何箕鼓动着分成了五股势力。
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没有人怀疑何箕是故意为之。毕竟不会有人傻到身为掌门还要故意去分自己的权力,即使对此有不满不能理解的人,也只当是他决策失误。
那个时候江老还在世,知道这件事之后将何箕狠狠地骂了一通,并罚他禁足一个月,抄写十万经文。但虽然如此,毕竟何箕才是现任掌门,他的尊严和威望需要在弟子们面前维护,他已经下达的命令,江老总不能再给撤回来。
于是为了补救,他又请那五人上门做客,并以言语敲打,让他们签下承诺书,保证忠于门派,绝无分裂独立之心。当时江老多年威严仍在,纵然这几个人都是性格桀骜不驯者,却也不敢反抗,乖乖签下承诺,这事才算作罢。
当时江灼也不过十几岁,虽然在他的心目中,也觉得师父这件事做的不大合适,但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这一件事之外,何箕再无其他半点行差踏错之事,对江老恭敬孝顺,对江灼温和疼爱,所以他并未设想更多。
这事过去一年之后,何箕卸任,不知所踪。
江灼唇边噙着一抹冷笑:“直到发现他不是好人之后,我才重新把这件事翻出来想了又想。可算是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故意安排的。”
云宿川会意道:“这么说,他挑出来的人选肯定也是别有深意的,说不定何箕手里就掌握着他们什么软肋……”
江灼一点头,凉凉地说:“你真是和他一样坏,我一说你就懂了。”
何箕要离开门派,自己默默地走是一回事,携着本门法器和掌门信物潜逃又是另一种性质,当时江老在世,他羽翼未丰,自然不能那样明目张胆地叛门,所以必须把手里的东西留下。
可是何箕只是暂时放下了权力,又想给自己留出一条后路来,他就必须做好这样东西还能被收回来的准备。
将五行印分别这样分到五个人的手中,一方面让他们相互牵制,谁也不能一家独大,为江灼以后的接班设置障碍,另一方面便如同云宿川所说,这五个人多半有什么把柄攥在何箕的手里,他日后回来,想要把东西重新收走,也就更加方便了。这招玩的实在是够漂亮也够阴险。
当初也正是何箕埋下的这一手,以至于江老刚刚去世的时候,江家发生争端,江灼几乎没有调动人手,选择独立解决了大部分争端,以免让本来就动荡的形势更加不稳。
“还有一个月。”江灼道,“就是祖父灵前魂灯烧尽,下一任掌门接位的日子。太平不了。”
他说是这么说,语气中倒也没有太多担忧之意,云宿川眉头皱起,本来转头要跟江灼说什么,结果眼角余光一闪,突然发现了江灼身后墙面上的那副壁画似乎有点问题。
他连忙走了过去。
虽然这个时候的光线有点暗淡,画上的很多细节看不清楚,但云宿川依然发现,在江灼身后画的是个巨大的鬼像。画像上的恶鬼通体漆黑,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看起来甚是可怖,面前还有不少呈跃动状的火焰。
云宿川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心中便是一突,说道:“鬼差?”
江灼本来没管他在干什么,听云宿川这样一叫才放下手上的事情跟了过去:“什么鬼差?”
云宿川道:“你看这画,刚才我没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恶鬼图,其实它身上的衣服被这些火焰给挡住了,这是地府官差的服饰。墙上画的不是恶鬼,是鬼差。”
江灼跟着仰头去看,发现云宿川说的果然没错,而那鬼差此时一手中持有利剑,一手中铁链绕臂,脸上一副咬牙切齿恨意深刻的模样,眼睛直愣愣看着东南方,像是那里有什么让他十分憎恶的东西。
画上的东南方什么都没有,江灼和云宿川不约而同地顺着鬼差的目光看向整片墙的对面,发现那里正对着的是810号办公室。
云宿川轻声道:“鬼差恨的,是这间屋子里面的东西?”
江灼道:“你为什么要小声说话?还得趴在我肩膀上说这么明显的废话。”
云宿川气道:“你这个人有点太没意思了!气氛嘛,这个时候应该有一点神秘感吧!”
江灼道:“不用那么麻烦,你不就是鬼吗?在这里飘来飘去就已经很有气氛了。”
云宿川呸了他一声,一脚把810给踹开了。
他看着气势汹汹,其实开门的时候心里已经提起了最高警惕,可惜门被打开之后里面什么异常都没有,办公桌、沙发椅、一摞摞的文件,这是一副再标准不过的办公室模样。
可是正常过头就是不正常了,江灼道:“外面的楼道里都是一副装神弄鬼的神棍劲,没道理办公室里面这么正常吧?这人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摞文件翻了翻,发现上面打印出来的都是各种经典口诀和阵法,相应的还标有这些口诀和阵法每一回被使用的日期和地点。
云宿川道:“什么东西?”
江灼将文件扔下,道:“学习笔记。”
云宿川摇了摇头,目光在房间里梭巡,道:“不可能这么正常,鬼差既然虎视眈眈盯着这个地方,做出随时准备对抗的震慑模样,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需要它如此紧张的东西。”
江灼道:“问题是你先想想那画是谁画的。肯定是这公司里人的布置对吧?他们自己往这里放了点古怪的东西,再自己在外面搁上一幅画,这不是有病吗?”
云宿川失笑道:“你也不要这么简单粗暴……”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神色一凛,警觉地向着门口望去,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了“哒哒哒”三声敲门的声音。
江灼和云宿川经过特殊训练,暗中视物问题不大,进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开灯,门也被谨慎地反锁住了,这时听到突如其来的动静,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
江灼冲云宿川做了个“嘘”的动作,一闪身无声地躲到门后,却也没出声。
云宿川眉宇间掠过一丝杀气,也没动弹,就在黑暗里静静地站着。
他们从小到大共同经历过的紧急情况无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意会彼此接下来要做的事,倒是都不太紧张,就这样静默着听到外面又哒哒哒敲了三下。
这次的敲门声比刚才要重上一些,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
云宿川忽然想到,以这门的构造,被人用钥匙从外面锁上和被人从里面别上,效果应该是一样的。对方为什么那么笃定房间里有人,又一直在执着地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