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因为身份尊贵,更是发自内心的钦慕追随。
凌寒强打起精神,举起手臂,与士兵们挥手。
这种被无数人信任着爱戴着的感觉真是奇妙啊。
若不是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他一定会跟所有人握手。
凌寒心道,他们明明还算不上我的士兵,只不过跟着我打了一场仗罢了。
待日后我真正地有了自己的军队,想想那几万甚至十几万几十万的人,他们都从心底里仰慕我,敬畏我,爱戴我,不顾性命地为我而战,只期望着我能带领他们赢得最后的胜利。
我又怎么能不爱惜他们呢?
我一定不能辜负这种期望,我一定要打败所有诸侯,给所有为我战斗着的、战斗过的人一个交代。
孙瑾望着凯旋而归的长沙王,远远地俯身行礼。
而在城楼的另一处,糜芳也目睹了战事的整个经过。
自中平五年,灵帝改刺史为州牧,拥有地方军政大权之日起,他以为这大汉的江山是亡定了。
不曾想,刘氏几代昏庸,到了这一代,皇室中却出了长沙王这样的奇人。三千杂兵,一招诱敌之术,就把势如破竹的五万黑山军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连士兵都没有损失多少。
莫非这天命,仍在眷顾汉室河山么?
下马入城后,凌寒卸下盔甲,孙瑾赶紧过来恭维道:“殿下神武!”
凌寒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疼得厉害,说出的话恐怕会是嘶哑的。
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虽然危机过去了,不过以现在的情况,他完全不再需要担心孙瑾会对自己起什么歹念。
就算孙瑾想做什么,想来也是调动不了士兵的。
孙瑾见状有些无措。
赵云正色道:“殿下第一回 上战场,这会儿非常疲惫,需要休息。后续的事情就由郡守大人处理吧,阵亡的将士要好好抚恤,受伤的也要立刻请郎中医治。殿下会记得你做的事的。”
孙瑾俯身道:“下官明白了。”
凌寒挥退跟着自己的数人,只留下了赵云,两人接着往前走。
战场上好生威武,浑不觉苦痛。可等到大脑分泌的多巴胺褪去以后,各种后遗症开始渐渐显露。
之前有好几次,他的手臂都差点儿被敌人砍中,幸亏赵云及时地一枪挑开。
伤是避免受伤了,力道却是实实在在地承受了。
此刻,咽喉肿胀,两腿沉重,手臂抬不起来……全身上下几乎就没个好的。
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一直都有刻苦训练,可即便不跟赵云杨真比,只跟那些训练了一个月的乡勇比,他的体力也是完全不如的。
才骑马打了两个时辰的仗,眼皮就要疲惫得抬不起来了,真是气死个人啊!
“师弟!”
赵云见凌寒身体隐隐有些摇晃,立刻上前搀扶住他。
“师兄,我好累啊,好想睡觉。”凌寒意识模糊之下,顺势将全身的重量倚靠在了身旁这个结实有力的身体上。
赵云微微愣神。
随后目光变得柔和,温言道:“睡吧。”
“师兄背你回去。睡醒了就到家了。”
两个时辰后。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凌寒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
这是在落英山上的木屋里。
他穿好外衣,推开门。
木屋之外,赵云擦洗着兵器。
杨真端着一个木盆,似乎是想要洗衣服。
甄尧站在另一边,与一位凌寒不认识的束冠男子讲话。
见到凌寒出来,束冠男子与甄尧上前,俯身行礼:“草民糜芳,拜见殿下。”
咦,凌寒寻思道,糜氏糜芳?他不是徐州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甄尧介绍道:“糜兄因为生意上的事,半旬前来到常山。今日得见殿下神武,钦慕至极,特来拜见。”
凌寒沉吟道:“本王听闻,糜氏一族世代经商,乃是徐州的巨商。令兄亦是陶大人的心腹。”
糜芳听了心里一惊,显然没料到长沙王竟知道如此多的事情。
他连忙解释道:“家兄的确有幸得陶使君青眼。但,无论是家兄,亦或是陶使君,皆对大汉忠心耿耿啊。”
第20章 (捉虫)
在这个时代,糜芳前来说这些话,基本上等同于宣誓效忠了。
关于未来的发展,凌寒在黑山军到来前的一个月,已然考虑得相当透彻。
冀州虽然富裕,历史上却是袁绍的大本营。
甚至说整个北方地区,在三国前期都处于混战当中,袁绍、公孙瓒、曹操,没一个省油的灯。
自己的身份本就惹眼,若是掺和进去,很容易被针对。
作为一个现代人,找一块安静的土地闷头发展才是上上策。
纵然先天条件差一些,结果却绝不会比他们差。
凌寒原先的计划是前往扬州。
没想到这次黄巾之战恰好被糜芳看了个全程,他改变了主意。
历史上的陶谦算是个心怀百姓的人,病重时甚至欲将徐州让给刘备。
后世无法得知陶谦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当时的刘备,不过是有个八竿子才打得着的皇叔的名头,外加得到了糜竺的看好。
比起来,自己的优势可大得多了。
与冀州不同,曹操对徐州展开攻击,至少也是三年后的事情。
三年,够做许多许多事情了。
思及此,凌寒上前一步,扶起糜芳说:“糜先生的忠心,本王自是相信的。”
糜芳面露喜色。他看得出,眼下长沙王最急需的正是一块领地。
糜家势力扎根于东海郡,若是能劝得长沙王将东海作为根基之地,日后待其君临天下,糜家便能获得无尽的好处。
于是进一步道:“我糜氏一族世居于徐州东海。东海土沃民富,殿下若是想寻一处招兵募马,不妨去往此地,糜氏一族愿为殿下的助力。”
凌寒沉默了片刻。
片刻,才道:“糜先生的提议,本王会认真考虑的。”
一口应下,未免显得自己过于想要得到糜家的襄助,倒不如先冷一冷。
送走了糜芳,凌寒询问正在搓洗衣服的杨真:“这一战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杨真迅速抹了把手,道:“跟随殿下的十三骑,阵亡五人;另外跟随高将军一起作战的壮士,阵亡三人。”
“死了八个人。”面对的是五万大军,这个数字其实相当不错,凌寒却还是忍不住凝眉:“一定要安顿好他们的亲人。”
“是。”
凌寒又问道:“常山郡那边呢?”
“属下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统计完毕。”杨真道:“高将军说,之后会向殿下禀明具体的情况。”
凌寒点了点头。
这个高览不知道能不能拉拢过来,若是不能的话,下一次见,便是敌人了。
从纯粹的理性出发,招揽失败,那就应该想办法在离开将他除掉。
这不会太难。杀完就走,也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凌寒还没有办法那么“理性”。上一刻并肩作战,下一刻就因为未来的某种可能出手,这是他没法接受的。
凌寒不再去想这事。
他看了看杨真手臂上被包扎过的伤口,又瞥了眼木盆里的衣服,道:“你受伤了,怎么还做这些事?”
杨真憨道:“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凌寒板起脸说:“我穿着那件衣服杀了许多人,以后不会再穿了,你回去好好歇着,要不了多久就要远行了,不要耽搁行程。”
杨真这才放下衣裳,犯了错似的低头道:“是。”
凌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
尽管说了多次,私下里随意一些就好,但“恭敬”二字仿佛刻在了杨真的骨髓当中,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好在也并非完全没有成效。至少,杨真在答话之前,已经不会再有“回殿下的话”了。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殿下”是一件很威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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