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离开了,出了雨林,回了北京,但他处于后悔与痛苦的煎熬之中。不是后悔没等顾然,是后悔没在顾然决定来塔木陀的时候拦住他。
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瞎子只能希望齐铁嘴说的顾然的命局,不是塔木陀。
幸好,顾然出来了,瞎子在回北京一周之后,接到了顾然的短信。
他可以通过卫星定位查到顾然的位置,但他不敢,与云顶天宫不同,回北京之后,瞎子不敢打开电脑看顾然的定位。
他也不敢第一时间拨回去电话,他们之间只差了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如果他当时等了,也就等到了。瞎子可以想象,顾然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失落的,甚至可能是恨他的。
原因很简单,顾然的短信是问吴三省的下落,而非报平安。瞎子以为,顾然总该说一声他平安出来了让人放心。
瞎子一瞬间心里一坠,他突然觉得,他和顾然之间的距离被塔木陀一事又隔开了。
瞎子冷静了很久,想到前几天发现的汪家人,才打通了电话,故作平静地谈起了公事,以汪家人的事叫顾然来了北京。
顾然隐藏情绪的本事很好,至少他去北京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
比儿女情长更重要的是汪家,顾然决定对汪家布局,无论是为了结束九门的命运,还是为了泄愤——如果不是西王母,他与瞎子本不至于有这么多囿于时间的错过。
只是顾然清楚他力量的微弱,吴邪那边还需要他,一旦他下斗,去个把月,局面不能没有人管。
顾然本不想把瞎子拖进来的,但他没有办法了。
瞎子答应得很爽快,二人联手,顾然一瞬间又找回了刚认识瞎子时的感觉。
他们做事疯起来,实在太像了。
巴乃和张家古楼给顾然一种无力感与失控感。
明明他已经断了对瞎子的念想,但在巴乃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求救的,还是瞎子。情感这东西,他大概是真的控制不来。
出了张家古楼,似乎一切都恢复平静了。
顾然到这时候才明白,齐铁嘴说的时间,是他在无可奈何之后,决定进入青铜门结束一切的时间。
确实不足百年。
顾然有点庆幸,幸好在陨玉里出来之后,他没有在纠缠瞎子,而是放任二人放过彼此。
顾然只剩最后的一年,他本以为最后一年跟吴邪他们插科打诨过去,等转年八月一到,上长白山就算结束了,进青铜门的谎言他已经想好,成仙与“入红尘”,是绝佳不会被戳破的谎言,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谎言,几乎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瞎子两句话,几乎让顾然觉得自己的谎话被他看穿了。
“人家小说里历个情劫什么的,不都写的是先爱上个人,再断情绝爱才能成为神仙吗?到你这儿这么简单?”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你死了,我们去收拾残局?”
顾然没指望能瞒过瞎子,但也不希望他这么早就知道,能瞒得一时是一时吧。
幸好,其他人没有因为瞎子的话而怀疑什么。
顾然休息了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瞎子并没有来问他什么,顾然恍惚觉得是自己那天多疑了。
瞎子到底有没有发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在入冬之前去一趟云南,把虫盘弄出来,天气冷了,虫子不好找,再想给瞎子治眼睛就得等来年开春。
顾然是在晚饭的时候和吴邪他们说的这事,吴邪本想陪他去,但被顾然以云南的路不好走,多带一个吴邪反而累赘拒绝了。
瞎子作为当事人都没开口,其他人自然也就没立场再坚持要跟着去。
又是快到半夜,瞎子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却发现解雨臣还在院子里。
“我还以为你多能坐得住呢。”解雨臣凉凉地说,“看来是口是心非啊。”
虽然瞎子和顾然都不曾对解雨臣讲起过旧事,但他们毕竟共事过一段时间,且每每顾然遇到危险,瞎子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光是让解雨臣改进GPS技术的事,就能让他看出俩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瞎子没理会解雨臣的奚落,直接推门进了顾然的房间。
顾然没睡,开着一盏床头灯歪在床上,他知道瞎子肯定得来问他。
“你真的不是去下斗?”瞎子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开门见山。
顾然失笑:“你当我有多大本事,能找到哪个斗有虫盘?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找到了,你觉得我能有把握自己下斗,来去自如?要真是下斗,我就找你和哑巴张一起去了。”
“那你怎么弄来虫盘?”
顾然眨眨眼睛,卖了个关子:“山人自有妙计。”
瞎子找过不少治眼睛的法子,但都没有用,因此他知道,除了虫盘,治他这双眼睛有多难,更何况现在还带了个背上的仙物。他最怕的就是顾然以身涉险,不问清楚没法放心。
瞎子站起来,摘下了墨镜,睁开眼睛,背上仙物压得他的头以一个奇怪的角度低了下去,正好对上顾然的眼睛,“你说清楚。”
顾然一惊,连忙关上灯,手搭在瞎子的眼皮上,把眼睛合上,又给瞎子把墨镜戴上,才叹了口气说:“你就非得问清楚。”
“坐下,我跟你说。”顾然把瞎子按回到椅子上,方才瞎子盯着他的时候,他竟有些心跳加速,“你知道虫盘的本质是什么吗?苗疆的一种虫子,加上一种类似于长生的力量,说得更准确一点,类似于仙人的力量,跟尸蟞丸、陨玉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西王母那个级别。”
“既然找不到虫盘,就做一个类似的东西,那种虫子不难找,我以前在云南的时候见过。”顾然指了指自己,“而提供仙人的力量,我就可以。我认识苗疆的一位老巫医,早年他欠了我个人情,这次去,让他帮我把虫盘做出来就行。”
瞎子追问:“你怎么提供仙人的力量?”
“你还真是……”顾然笑着摇了摇头,“放血,我的血是最特殊的,苗疆有一种用血养虫蛊的秘法。”
“要多久?”瞎子问。
“不知道,一两个月吧,得先找到那个巫医,然后找虫子,养虫子。”顾然耸了耸肩,“我在云南呆了这么多年,不会有危险的。”
“没有危险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去?”瞎子步步紧逼,“你不让吴邪去,情有可原,在林子里急行军,他拖后腿,我为什么不行?”
顾然抿了抿嘴,沉默良久。
一位爱了很久的朋友
九,错时
早年的时候,老巫医欠他的人情就是一件用人|血养虫蛊的事。用的不是他的血,是老巫医自己的。以血伺蛊,是每天都要输入新鲜血液的,老巫医年纪大了,身体机能差,差点虫蛊没养完,人先挂了。
顾然当时拿药吊住了他的命,又弄了活血的药,老巫医那阵子几乎是天天拿药灌自己,再拿血灌虫子,才把虫蛊做出来。
形状之惨烈,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顾然的身体比老巫医好,但所求虫蛊也比老巫医当年的更加罕见,他拿不准具体的制作方式,生怕自己也状况凄惨。
说实话,他不想让瞎子看到那副模样。
“放血的日子多了,人就会很丑,我不想让人看到。”顾然知道,瞎子不要到个答案,是绝不会罢休的,只能实话实说。
“那我在北京等你回来。”瞎子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解雨臣还在院子里,一见瞎子面带忧色出来,便说:“没劝动?”
“小祖宗这么犟,哪劝得动啊。”瞎子感叹一句,指着自己的眼睛,“也是造了孽了。”
解雨臣突然来了兴致问:“你就没想过留下他?”他一语双关,主要指的则是一年之后顾然上长白山一事。
瞎子转头看了看已经熄了灯的房间,摇头说:“留不下,以前就留不下他,现在更留不下了。像我们这种人,总有比情情爱爱更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你啊,还年轻,不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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