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然在广西的一个墓里找到了关于虫盘的记载,这是一件让他格外欣喜的事,查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一些能够落到实处的线索了。但关于曾经获得过虫盘的几个人,墓中记载的都是顾然不熟悉的名字。
顾然便在广西又下了几个墓,一方面倒腾一些明器,另一方面也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找到关于虫盘的线索。
顾然托大了,他原以为自己下斗的本事已经够高,因为山里出去一趟要花许多时间,懒得出去采买,便没带足装备,吃了点亏。
他伤得不重,只是在意识到自己托大之后,开始自我反思,顺便休息一会儿。
顾然是在这时候遇到张起灵的,他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很轻,从频率和声音来判断,是个高手,他本还奇怪呢,是不是最近道上生意不好做,大家都一股脑儿跑广西来了,怎么三天两头遇到身手厉害的。
顾然握紧了匕首,以便先发制人。现在道上生意不好做,僧多肉少,自相残杀的事情并不少见。他又一副明摆着伤患的模样,如果不先发制人,他怕自己受到什么威胁。
然后他就看到了张起灵,瞬间松了口气,扔下了手中的匕首,落到地上发出“铛”的一声。
“是你啊老张,吓死我了。”
张起灵看到顾然的时候似是有点慌乱,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顾然的身体,然后能够听到,他小小地舒了口气。
顾然心里憋笑,这家伙看上去面冷得很,但心里还跟个小孩似的。
张起灵把顾然带了出去,直接带到自己住的地方,遇上偶有人问,便用当地的土话回答,发音很奇怪,好多是顾然听不懂的,他只能隐约听出来,张起灵说自己是他朋友,打猎的时候受了伤。
到了住所,张起灵才对顾然解释:“最近风声紧,苗人遇上在这边下斗的,都杀了。”
顾然“啧”了一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皮阿四骗了个苗人,私自下了个斗,是个佛塔,犯了苗人的忌讳,而且那里面……”张起灵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那里面的东西与我有些关系,后来断了他一根手指,瞎了他一只眼,把他交给联防队了。”
顾然挑了挑眉,“你们张家跟这群苗人关系很近?”
张起灵沉默半天,不知如何解释。
他与苗人的关系,连他自己都不十分清楚,其中更是涉及到一些张家机密,不足为外人道。
“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不愿意说就算了。”顾然摆了摆手,放过了这件事。
顾然原也不是想探究张起灵和苗人的关系,他只是怀疑虫盘与苗族人有关,便想问问张起灵,只见他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便也心里犯嘀咕,也不知道虫盘跟张家有没有关系,他能不能问。
顾然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好不容易是个线索。
“你知道虫盘吗?”
张起灵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没有人提到过这个东西,但顾然一说,他却想起了一些。那应该是在他失魂症之前的事了,他在张家倒斗,后进了张家古楼,偶然在典籍中看到了虫盘。
无独有偶,很久以前,黑瞎子也问过他虫盘的问题。
张起灵这才想明白,上一次在广西,顾然也是在找虫盘,难怪会无功而返。
风雪不归人
三,失魂
或许是因为张起灵想事情沉默了太久,顾然以为他不方便说,便又自顾自说道:“你不好说就算了,我可以自己查。”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是,我只看到过关于虫盘的记载。”他把自己能回忆起来的关于虫盘的记载全部对顾然说了。
顾然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我前段时间下一个墓,跟你查到的东西差不多,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些墓在什么地方。”
张起灵沉默,他也无能为力。
“你与瞎子很好?”
顾然一愣,想想倒也是,下斗的人里头身手好的就这么几个人,张起灵认识黑瞎子也无可厚非,便点头说:“还不错,狐朋狗友,反正下哪个斗都是下,顺便帮他查查眼睛。”
张起灵想了想,提醒了一句:“虫盘的墓,很险。”
“我知道。”顾然笑了笑,“我只是找找线索,不至于找到真有虫盘的墓还一个人下,瞎子那时候要是眼睛没太恶化,我就叫他一起。”
张起灵道:“我也可以。”
顾然倒是愣了一下,他与张起灵这只是第三次相见,说不得关系好坏,至少在顾然看来,是不会值得为对方犯险的交情。不过张起灵提了,顾然也不会拒绝,毕竟真遇上虫盘,他确实需要身手厉害的人帮忙。
顾然在苗寨住了大半个月,后来开始有外人来访,张起灵与他们没打交道,但隐约知道,这地方已经不安稳了,和顾然一说,顾然便准备离开。
他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顾然没有习惯在一个地方住太久,他不喜欢闲着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安稳生活,更何况在这里成天能跟他说话的只有一个张起灵,这人的话实在是太少了,跟个哑巴似的,顾然都怀疑自己的语言能力要退化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记忆不可能被篡改,张起灵几乎以为自己被人改了记忆。
不是说在他记忆中的顾然与现在的顾然有什么区别,而是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从字里行间的回忆里,隐约察觉出了对顾然的不舍。
张起灵非常清楚自己的情感空间,是白玛教会了他“想”,而那三天之后,“想”几乎没了意义,张起灵甚至没有印象,自己在认识吴邪他们之前,还曾经产生过属于人类的情感。
他的记忆实在是有太多空白了,只能从笔记中获取的部分去思考。也许是因为在遇到顾然之前,他从来没有被人救起来过,也从来没有被人照顾过、怜悯过。他接触到的善意太少了,以至于顾然对他的善意让他觉得是如斯可贵。
但张起灵想不明白的是,如果顾然是对他这样重要的一个人,那为何他在吴三省那里见到顾然的时候,会只当他是个陌生人,而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张起灵又继续往后看笔记,也许这本笔记会给他答案。
“我又见过几次顾然,云南、广西、四川,他总是行色匆匆,打个照面就又走了,大概还在给瞎子找虫盘。这几次他都没有受伤。”
在张起灵的回忆中,顾然是个确确实实的独行侠,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从不是夹喇嘛,而是在地上或者斗里偶遇,他去的总是一些偏僻奇谲的斗,寻常人是不会去的。
张起灵记得,那时候自己是奇怪过的,为什么下斗能够与顾然有这么高的重合率?
现在想来,自己一直在追着记忆走,而顾然在追着虫盘走,二者的共同点是长生与西王母,与这有关的斗本就不多,他们俩又都在西南一片,总会遇到是必然的。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大概因为记忆的残缺,没有想明白这一点,甚至还以为顾然与张家有什么牵扯。
张起灵翻到了第五页笔记。
“我又失去了记忆。我醒来的时候在疗养院,我被困在这里了。与我同样被困的还有几个人,但我都不记得了。这些日子,我隐约想起了一个人,大抵是与他一起生活过的,但我没在疗养院见过他。”
这一页笔记上有两段话,第一段话是摘录在另一张纸,后来黏贴上的,第二段话则是张起灵又拿到笔记本后的补充。
“我见到他了。他对我说,几年不见,你还真又把我给忘了。”
张起灵随着笔记回忆起的内容,是从格尔木疗养院开始的。
按照时间计算,这是在西沙海底墓考古之后,他和陈文锦的考古队都被困在疗养院里了。也许是被海底墓里的青铜铃铛影响了,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他又失去了记忆。
张起灵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清醒,慢慢恢复神智。他知道,自己又失忆了,大概已经习以为常,张起灵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回忆,而是去观察自己的环境。
他被困住了。
整个地方是封闭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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