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然暗自合了心意,皇帝既然要用到徒宥昊,少不得还是得要训斥一番,恩威并施,才能保证徒宥昊当真乖乖听话做事。
于是徒宥昊很快就被喊道上书房了。等到他堪堪跪下行礼,皇帝一本奏折便飞了过去,正砸中他背上,怒喝道:“不成器的东西,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想到,就养出你这么个荒唐的逆子来!”
徒宥昊只听说皇帝有心让他去江南,来上书房之前心里还欢喜的慌,哪怕三皇子说了几句算话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才一进来,就遇到皇帝大发脾气。这可不像是要对他委以重任的模样。徒宥昊很快收拾好心底的失落和惊异,跪在地上也不敢起来,只是大声喊冤:“儿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叫父皇如此动怒。儿子有错,父皇但管惩处,儿子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还请父皇莫要气坏了身子,否则,儿子可就万死难抵其一了。”
态度倒是很好。皇帝坐在上首,眼中划过满意之色,口中却更加疾言厉色起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听说你私底下荒唐事不断?”
徒宥昊心头一跳,荒唐事?难道说的是贾瑚的事?到底是谁嘴巴那么欠,这么点小事,还传到了皇帝口中?瞧皇帝如今这番态度,难道是要处置他?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当父皇生这般大气?
心烦意乱想了好些,徒宥昊想到皇帝这般大的怒气,来得着实好没道理,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先头皇帝欲要派他去江南的事。是了,若皇帝根本无意用他,只是他私底下的一些风流韵事,根本你不算什么大事,根本用不着皇帝特意把他喊道上书房来教训。如今这般声势浩大,只有一个解释,皇帝这是在敲打他!
徒宥昊心下猛然激动起来,头却越发低了,满含羞愧道:“儿子、儿子知错了,儿子莽撞,做事荒唐,还请父皇责罚!”
这般直接认错,不推诿抵赖,皇帝还算满意他这态度,只是还要装作怒气来:“身为天潢贵胄,整改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你锦衣玉食长大,不思殚精竭虑,为国报效,反而做事荒唐,不务正业,你也不想想,对不对得起朕,对不对得起你皇子的身份!”
徒宥昊被训斥得不敢反驳,只得连连叩首,说是知错。
儿子态度良好,皇帝教训够了,少不得再提一番贾瑚:“你们不是好友?如何还能干出这般荒唐事来?还闹得人尽皆知,你们也不嫌丢人!”
徒宥昊哪能让他这般误解贾瑚,倒是真心慌了,急忙道:“我和子方确实是好友,不过是私下里一时好奇冲动,才做了荒唐事……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人给知道了这事,没多久,传的人尽皆知的……都是儿子管教不严,管束不利。”
皇帝想到来告状的三皇子,倒是心有所悟。自己儿子再蠢也不会把自己的把柄宣扬的到处都是,这摆明了是有人拿捏老四呢。老四再不争气也是皇子,外人是断没有胆量算计他的,这么算下来,能干出这种事的,怕也只有皇族中人了。
自己前脚想给老四派个差事,后头老三就来这边告黑状,嚼舌根,犹如长舌妇人,皇帝暗自给三皇子记了一笔,却喝着徒宥昊道:“这般大年纪,做什么事还不仔细谨慎。事情闹到今天这地步,都是你能力不足之故!”
徒宥昊不敢分辨,低头认错:“儿子日后,定改过小心,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皇帝冷哼了一声:“但愿你能做到这点。瞧瞧你现在办事的能力,我都不好意思说你!”顿了顿,才道,“你既有心锻炼自己,如今尤显中正要去往江南办事,你便跟着他一块儿去吧,恰好也多跟尤侍郎多学点东西!快要大婚的人了,总不能一辈子这么不经事吧?”
成了!徒宥昊低垂的眼睛里精光闪烁,再抬起头时,已然是欣喜若狂:“谢父皇,谢父皇隆恩,儿子必定好好学,不教您失望!”
皇帝便愈发满意起来,有小心思,但心机不深,这样的儿子,才好掌控啊。“好了,你回头就好好准备吧,这里没你事了,退下吧。”
徒宥昊满脸带笑地转身离开周身的喜气遮都遮不住。周如海回头跟皇帝汇报这情况时,皇帝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真不是装出来的,这儿子,是真没多少心思。也好,这样也好,自己以后用着,多少也能放点心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徒宥昊含着笑在书房内练字,中门大敞的情况下,长身玉立,泼墨挥毫,如画般的景致下,笔下力透纸背写着的字,却是狠狠的一个“三”字!锋芒比例,满含杀气!
三皇子!
第198章
压制一个流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用更大更吸引人的流言、掩盖它!
徒宥昊只是想破坏贾瑚与他未来妻子之间的感情,可没想过伤害贾瑚,如今心愿达成,自然要想办法赶紧解决这件这件事。
小人物的风流韵事,要解决,其实,真不困难!
这天贾瑚上衙门,却发现同僚个个双眼放光,精神百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断。抓了相熟的王编撰,奇怪道:“你们这是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王编撰才奇怪呢:“你消息那么灵通,就没听说吗?二皇子门下的管事在外头强占民女,人家不从,一头撞死了。偏那女子母亲,是个爱女如命的,根本不肯私了,管事气急,给打了一顿,这下好了,母亲也没撑过去,死了。那户人家也是个穷困的,闹了个妻离子散,见管事还不肯放过他们,干脆就把心一横,一大早进了城,嘶声痛哭引来百姓,一头,就给撞死在王府门口了!”
贾瑚听了个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呢?”
王编撰自己也还没回过神呢,闻言可不就跟找到知音一般,长长叹道:“可不是叫人难以置信,一家子平头百姓,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冒犯皇族?”
贾瑚皱着眉头,问道:“那一家子,都死了?”
王编撰沉重点头:“可不是,死的时候,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身上还留着早前被打后留下的伤痕,有的地方还化脓留着血水……那管事忒不是人,弄死了人家闺女,还不准人哭,那家的大儿子不服气母亲妹妹的死,闹将起来,被打断了双腿,媳妇也跑了,孩子父亲被打伤了肺部,整个人都废了,好像那家的小儿子也出了事,这不,最后这两父子见没活路,干脆拿自己的命来喊冤!”
贾瑚止不住摇头,惊骇道:“朗朗乾坤,竟还有这样的事?”
王编撰亦是悲声道:“皇城边上,天子脚下,竟还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丑事,御史失职,御史失职啊!”
贾瑚又打听了一下那死去一家人的情况,原来,他们是直隶那边农庄上的一家佃户,二皇子府上的李管事去往直隶皇子府庄子上去收租,恰好看到这家的女儿貌美,便动了歪心思,把人姑娘强掳了来糟蹋了,姑娘不堪受辱,上吊自尽,李管事不但不思弥补,还觉得晦气,叫人把那姑娘的尸体给扔到了乱葬岗上喂野狗,那家姑娘母亲不能接受,一时冲动闹了起来,也被打个半死,回去没多久就咽了气。这李管事还觉不够,叫人上门把那家剩下的人都好一通打,弄得人是家破人亡。
所谓破家知县,破家县令,灭门令尹,皇子府里的管事,可比县令令尹还要金贵几分,平头百姓,哪斗得过他?
这家人也算是硬骨头,硬生生撑着口气,拖着伤残的身体到了京里,所有积蓄拿出来贿赂了城门守门的进来城里,拿命来喊冤,给自己讨回公道。
“如此刁奴,如此刁奴啊!”说起此事,众人皆都跌足恨恨。既然骂是奴才,自然便有主子,养出刁奴如此,主子,也得担个管束不利的罪名来。不过是碍着二皇子的名头,大家不敢说出来罢了。
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二皇子根本压都压不下来,很快上达天听,二皇子被皇帝一通训诫回来,只恨不能活剐了那管事。叫人把那李管事一家全给抓了起来,抄了家,送到顺天府,二皇子又上折子请罪管教无方,皇帝倒是受了这折子,可外头二皇子臭掉的名声,可就没这么快能恢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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