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外,黑川凛的脸色更加难看。从安室透一开口,他就知道了他想做的是什么。然而,另辟蹊径走第三条路不是那么容易的,乖乖地把考核过了不行吗?
“年龄?”
“27。”
“从前的经历?”
“美国海豹突击队。”
“为什么离开军队?”
“军队黑幕和不公。”
“曾经的位置?”
“狙击手。”
“……”
“…………”
爱尔兰忍不住擦了把头上的汗水。
无论他怎么问,这个被审讯的青年都在笑着,翻来覆去背诵另一个人的档案。他不是没干过审讯,无论是审讯真正的叛徒,还是这种代号考核,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爱尔兰仿佛松了口气,赶紧接通了电话,然而,听完对面的话,脸色却更难看了。
“我知道了。”最终,他只能艰难地把电话放在一边,又拿出一支药剂给安室透扎了进去。
黑川凛没有阻止,只是死死攥住了拳头,眼底压抑着风暴。
“姓名。”
“田中太郎。”
“……年龄。”
“91?哦,大概是19。”
“…………职业。”
“我想想。你觉得我开个餐厅合适吗?”
“……”爱尔兰抓狂。
这已经从背诵别人的资料进化到完全的胡说八道了啊?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果然,到了最后,安室透甚至连“性别女”都理直气壮说出来了。那些胡编滥造的东西里什么都有,可唯独没有属于“安室透”的资料。要说夹带私货……就是有大量对于“诸星大”此人的消遣、辱骂以及诅咒。
电话再一次响起时,爱尔兰甚至已经不敢想象朗姆会说什么了。
“什么?”爱尔兰忍不住惊叫,“再加大剂量会出人命的!”
他当然不在乎一个底层成员死活,就算一步之遥,毕竟安室透还没拿到代号。可现在外面就站着日本威士忌!
安室透是日本威士忌亲自挑选出来,几乎一路保送代号考核的人。如今一个审讯考核都能让他亲自送人过来,还一直在外面等待,可见是有多看重。
——万一把人弄死了,你朗姆不在日本,可我会被暴怒的日本威士忌当场掐死的好吗!
电话那边,朗姆又说了什么,爱尔兰握着一支药剂,脸上的表情挣扎不已。
安室透勉强抬起头来,视线因为流下的汗水粘在睫毛上而有些模糊,虽然身体轻得像是飘在半空中,脑海中一片晕眩,但是神智却依然是清醒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黑川凛提前给他注射的半支缓和剂的作用,然而,精神上虽然能撑住,他却不能保证再来一支的话,身体会不会先到达极限。
朦胧中,猛地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爱尔兰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剂“啪”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淡黄色的药液溅起,在他的裤脚上染了一片污迹。
黑川凛看到第三支药剂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可怜的门并不是被砸开 了锁,而是整扇倒了下来,恰好盖在一地的药水上。
黑川凛踩着门走进来,一言不发地抢过爱尔兰手里的手机,压抑着怒气说道:“朗姆,够了!这是考核,不是审讯叛徒。”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他的极限。”手机里隔了一会儿才传出一个机械平板的变声,“他真是天生的情报人员啊,留给行动组可惜了,让给我怎么样?”
“呵呵。”黑川凛一声冷笑,回了一句“做梦”,直接砸了手机。
爱尔兰往后退了一步,只想让自己原地消失,完全不敢抗议他砸的手机是自己的。
这压迫感太强烈了,满满的杀意几乎能刺痛皮肤,看起来这回朗姆是真的把日本威士忌惹火了,可自己是无辜的啊!
黑川凛沉默着解开安室透身上的皮带,浓烈的杀气在触碰到他的时候,自动转化成柔和的安抚。
“凛……”安室透潜意识里知道结束了,含糊地叫了一声,手稍稍抬起,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整个人软得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身体仿佛不存在,只有精神在一片充满炫彩却没有出口的迷宫里茫然游荡。
“没事了,我带你回去。”黑川凛低声说了一句,脱下自己的外套,把人一裹,打横抱起,直接往外走,连个眼神都没给爱尔兰。
好一会儿,爱尔兰才吐出一口气,惊觉自己背后都被冷汗浸透了。
“凛、凛、凛……”安室透的紫眸暗淡无关,嘴里喃喃自语着,翻来覆去只念着一个字。
“我在。”就算知道他现在听不见,黑川凛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来到车子旁边,开了后座门,两个人一起挤进去。
“凛。”安室透用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
“笨蛋。”黑川凛叹了口气,下巴抵着他头上的发旋,一手把人抱紧,一手拿出一支完整的缓和剂,扎进了他的后颈。
或许是因为缓和剂开始起作用,或许是因为环抱着身体的人和衣服都太温暖,安室透浑身的轻颤渐渐停了下来,眼中也终于凝聚起了焦距。
“透?”黑川凛试探地唤了一声,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停顿了一会儿,右手从他的外套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感觉怎么样?”黑川凛低声问道。
“药效在减退,没事的。”安室透的声音嘶哑,但表情却很冷静。
黑川凛舒了口气,忽的一用力,狠狠地将他圈在怀里。
安室透被他勒得一声闷哼,感觉腰几乎要断掉,但心知这回是彻底惹到他了,痛也只能忍着,一张脸更加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你能不能……不那么倔强。”黑川凛低头蹭蹭他的脸颊,终究还是慢慢放松了力道。
安室透稍稍挣扎了一下,坐直了身体,又从他腿上挪到旁边的座位,随后双手环着他的腰,手掌贴合着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黑川凛知道他这算是讨饶,然而还是无奈——
我心疼你,可你不心疼自己。
他又想起五年后那个安室透,为了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毫不犹豫地弄伤自己的脚。果然,这个人对自己的狠绝从未变过。
“我没事,真的没事。”安室透仰起头,轻轻贴着他的唇,用舌尖一点点润泽,试探着进入。
黑川凛忍了忍,一手按住他的后脑,粗鲁地把他按进怀里:“安分点,别招惹我,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安室透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似乎想不到这个素来一举一动都优雅到骨子里的男人能说出这么粗俗直白的话来。
黑川凛被他无辜的视线看得差点破防,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底翻腾的火焰,把人推开,又把裹在外面的外套仔细拉拢:“披好,一身冷汗,再被风吹会感冒。”
“哦。”安室透有些无措地应道。
黑川凛直接让他横躺在后座上,下车,一手按着车门,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低笑道:“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算这笔自作主张的帐。”
“啊……”安室透茫然看着车门在眼前关上,额头被吻过的地方仿佛燃烧一样灼烫,连刚才主动亲上去都没有出现的羞涩,虽迟终到。
第50章 Bourbon
深夜, 车子开进车库的声音足以惊动原本就没睡的人,顿时,客厅的灯亮了起来。
“还好吗?”黑川凛拔出车钥匙, 回头问道。
“还好。”安室透爬起来, 一手拉着裹在身上的外套襟口, 一手按着太阳穴。
黑川凛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便要把他抱出来。
“不要。”安室透拍掉他的手,一脸抗拒, “要是被诸星大看到,我一辈子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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