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那个人,是你吗。子规先生?”
长泽时礼愣在原地。
如果琴酒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中原中也会和琴酒很有共同话题——他们都是被已经过了青壮年时期的长泽时礼带出来的,像是老顽童带小孩那种,又都是知道了这场葬礼的真相。就算是有对长辈的了解但也只会让心情更加复杂。
特别是已经参加过一次正冈子规葬礼的中原中也。
突然被这么问,被问了个猝不及防的长泽时礼以手掩面,不知如何作答。
回答肯定是是的,他人都站到这里了说不是鬼都不信。
但真死做局被亲人当场抓获的感受那何止社死可以形容。也就是中原中也脾气好,又是白纸一张的时候就跟着他,换成其他人,哪怕是性子比较冷静的森林太郎呢,恐怕都会忍不住想动手以下犯上。
长泽时礼培养过很多晚辈,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能教会宿傩咒术通天,也能教会林太郎运筹帷幄,就连五条悟也不只是一个咒术上的最强,政治嗅觉和手腕一点不差。
可偏偏就是中原中也这样一点都不怀疑的信任让长泽时礼所有的话术都没办法说出口。
长泽时礼艰难的承认了。
“……是我。”
“死的人是我,站在你面前的也是我。”
他看见中原中也脸上突然绽放的喜悦,不难想象这个至小信任依赖他的孩子在看见死去的他时会是什么心情。
长泽时礼又叹了口气,他勾起嘴角主动承诺道:“这次你还能见到我,我不会再消失了,中也。”
“我知道。”中原中也笑着说,他注意到了从头上树叶间滴落下来的雨珠,便换了个位置摘下宽檐帽抖掉水。
“您不会骗我。”
雨后初晴的天光从头顶打下来,从滞留在叶脉上雨珠反射出来的光影在明暗交错间闪烁着透明的虚无,正好照在中原中也张扬的橙发上。
天彻底放晴了。
所以才说是被林太郎算计到了啊。
那小子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身边还有个夏目漱石,不说对他的了解到能预判他的下一步行动吧,至少也能明晰他的作风。
长泽时礼都不忍心把接下来的话问出口。
“这次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些人来了?”
他问。
暂且压下重逢的喜悦,长泽时礼理性的问道。
正冈子规重现的消息说实话对横滨来说不值得庆贺。如果没有世界融合这茬外貌问题可以拿很多理由搪塞,但世界融合之后一个和正冈子规相似的年轻人如果被多方势力注意……
说不定他要给自己当两次孙子。
问及这个问题,中原中也倒是可疑的沉默了一下。
他的沉默予以长泽时礼重拳。
长泽时礼更加艰难的问:“是夏目漱石?”
中原中也点点头。
好了,现在森鸥外大概能不用确认也能知道了。
看来明天早上有可能打开门之后冲进来的可能不止一个五条悟。
“特务课也有人来了,还有咒术界那边……我还看见了黑衣组织的人。”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中原中也看了长泽时礼一眼。
死去的企业家长泽和黑衣组织之间,除了确认不了直接联系之外,乌丸财团和黑衣组织的交易他们这些里世界顶级阶层都心知肚明。
可以说森鸥外要中原中也留下来的这个命令也是在赌。
同为里世界举足轻重的组织,这场云集了世界上绝大部分权贵的葬礼上,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港口Mafia的动作,特别中原中也还是两朝元老级别的干部。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中原中也还是没有挑明这件事,略略待过带过。
突然,中原中也眉头一皱,看向了树林后方,敏锐的耳力让他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声音。
“怎么了?”长泽时礼问。
“有人过来了,脚步抑制得很轻,不是普通人。”丰富的经验使中原中也很快判断道。
有可能是其他留下来和主办方寒暄的客人,也有可能是盯着这场葬礼的其他什么人,总之都不能让人看见他们会面。
他再次看向了眼前的年轻人——长泽时礼的外貌比中原中也还要年轻,中原中也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熟青年了,但曾经抚养他的长辈此时却像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只有为了参加葬礼而穿上的黑西装才多增加了一点成熟感。
中原中也抿唇,想到了森鸥外临走前那段话。他将宽檐帽戴回到头上,撇去了风衣上沾染的湿气,准备离开避免给长泽时礼染上麻烦。
“我先走了,子规先生。——您之后会回去一趟港口Mafia吗?”
但尽管承认了自己就是正冈子规没有像面对太宰治和那几个年轻咒术师一样隐瞒的长泽时礼此时却只是笑了笑。
“也许吧。”
港口Mafia那个位置太显眼了,而且他进去被人看见了免不了会引起风波。
好事者说不定会兴起‘用先代首领的遗孤挑战先代首领明立少主的继承权’这样的事情。
不过,森鸥外留下中原中也就是猜到了这种反应。
眼见养过的小崽子的眼眸暗淡,长泽时礼心里嘀咕着‘林太郎就是知道他吃这一套才会让中也留下来的吧’一边无奈地加了一句:“不过过几天我要去横滨一趟办点事,路过的话也许会进去瞻仰一下。”
得到肯定回答,中原中也笑起来,好似回到了他还养在正冈子规名下的时候。
要是让恐惧重力使威名的人看见一定会觉得自己眼睛瞎了,那个在横滨战场里屡立功劳的武斗派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率真的笑容。
他不容拒绝地把名片塞进长泽时礼手里,心情很好地说道:“这是我的电话,子规先生到了可以通知我!”
中原中也离开了。
长泽时礼翻看着中原中也递给他的东西,简约的名片上印有中原中也的简短联系方式,不过写着的职业身份不是什么横滨特产,而是正经的白道。
看着看着长泽时礼笑出声,欣慰的情绪与笑容一同迸发出来。
他看得出这张简单的名片反衬的现实,所以他欣慰且高兴。高兴他养出来的孩子没有囿于对利益的蝇营狗苟,没有沉湎在上一代残余的美梦里。前人铸造的荣光,在森鸥外手里真的走向进一步的巅峰。
去看一眼也不错。长泽时礼想。
他收起名片,准备叫上琴酒打道回府。
一转身,却看见琴酒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双青灰色的阴翳眼眸复杂又安静地盯着他。
“能解释一下您为什么认识港口Mafia的干部吗?Boss。”
遭了。
修罗场还没开始就烧到本人身上了。
第120章 大爹带儿,活着就是胜利(24)
长泽时礼怎么认识的港口Mafia干部, 那当然是认识的时候认识——搪塞的话换成朗姆贝尔摩德绝对不会被追问,可这他妈是琴酒啊!
琴酒打小跟在他身边, 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长泽时礼的话术搪塞得了朗姆搪塞不了他。
“啊、这个啊。”
长泽时礼绞尽脑汁组织语言,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让他在被琴酒看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心虚,特别还是在琴酒压重嗓音喊他‘Boss’的时候。
琴酒私下里大部分都是喊他敬称, 除了汇报工作的时候。
这小子是冷僻孤傲了点,但在对让他无可奈何的长辈时却是年龄反过来了一样是在纵容比他大了有几十岁的长泽时礼的。
所以在被琴酒这么喊的时候长泽时礼意识到了危机感。
他倒是没有那些被琴酒盯上的卧底们的寒毛耸立和战战兢兢, 但是架不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琴酒的问题啊,难道要回答他除了你之外我在外面还养过三个好大儿吗!
“呃、嗯。我和横滨那位正冈子规有点私交,所以认识一点那边的人。”
长泽时礼含糊其辞的继续组织语言, 他把中原中也给他的那张名片往口袋深处揣了揣, 虽然一副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的样子, 但是一系列的心虚让他在面对琴酒的的时候看起来莫名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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