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秦末送快递(18)
许钦点了点头,手上不停地继续动作:“我们就拿了这么几条,你想要也没得分了。”
“我不要你们的鱼。”那人故作抬头望了一眼从屋檐上倾泄下的瀑布般的水幕,“外面雨大吗?”
“还好吧,这雨就没怎么小过。”许钦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人的肩膀,“你的这里……淋湿了。”
那人目光顿时锐利起来,他低声喝道:“小子,不要多事。”
许钦笑而不答。
这个时候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长空,整个屋子内都被照射得雪亮,陈买从一条鱼的肚子里发现了什么:“快看,这里有一块白绸!”
那人伸手就去抢,韩信已经迅速拔出一截宝剑,抵在那人的腰间,轻声威胁:“别动。”
许钦迅速从陈买手中接过那条鱼,从里面拖出了白绸,只见上面用朱砂写了血红的三个字:“陈胜王。”
许钦手一抖,那块白绸飘落到了地上。他终于知道之前这些景物和人群给他带来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感情他竟然路过了著名的大泽乡起义现场。
那人看到自己亲手塞进去的白绸就这么掉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又急又气,正准备对许钦来个怒目圆睁,却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知为何变得肃然起敬了起来。
“你是姓陈还是姓吴?”许钦激动地询问。
那人莫名其妙:“姓陈。”
“原来你就是陈胜。”许钦原本只是觉得此人身材魁梧,目光凶恶,此时带了教科书滤镜,顿时觉得对方高大英武了起来。
陈胜警觉起来,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伙人来得蹊跷,又半夜撞破自己和吴广装神弄鬼,此时心里存了十二分的戒备:“你是什么人?怎么知晓我的名字?”
许钦当然不能回答我是从中学教科书上知道你的,于是又搬出了妹妹的身份:“其实我粗通占卜之术,看到你就能算出你的姓名。”
陈胜将信将疑。
陈买却在一旁笑起来:“你这人好不要脸,自己叫做陈胜,却往鱼肚子里塞白绸说自己要做王。”
“嘘,小声点!”陈胜连忙提醒,“这话被别人听到了要杀头的。”
“你还怕杀头?”韩信见许钦和陈胜已经聊上了,就把长剑收回鞘内,冷冷地说,“你们不已经打算好干杀头的买卖了?”
被韩信撞破谋划的陈胜说道:“几位要将我扭送给县尉吗?”
许钦是不想改变历史既定的轨迹,陈买和韩信是懒得管别人的闲事,三人同时摇了摇头。
“胜多谢几位义士。”陈胜向他们抱拳,“既然几位已经猜到了我的打算,不如和我一起起事,如今天下即将大乱,很快就连君子也无法独善其身。”
韩信听着挺感兴趣:“不如将你那位姓吴的兄弟也叫过来一起说话。”
陈胜回去对醒着的人说了几句,大家重新躺下睡觉,陈胜带着吴广走了过来。
“我们都是被征发去前线的雇农,我是阳城人,这位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兄弟叫做吴广,阳夏人,因为上头要对公子扶苏用兵,我们这一队九百人必须在四月上旬赶往前线。”陈胜说道。
“怎么又要打仗了?”许钦惊讶道,“我离开家的时候还说公子扶苏退兵了。”
“我听说现在二世皇帝胡亥是秦皇帝的小儿子,本来轮不到他继位,该继位的是长子扶苏。但扶苏由于屡次劝谏秦的暴-政,被谴谪到边关屯兵,因此胡亥钻了这个空子,抢占了帝位。现在扶苏昭告天下人胡亥这个皇帝得位不正,他又如何能容扶苏活着?自然是日夜都想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陈胜说到这里表情愤怒,“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贫苦的雇农,阳城本来各项苛捐杂税就多,现在为了打仗连雇农都征发。”
“我们从阳城出发便遇到连续大雨,冲毁道路,在这个地方已经耽搁了许多天了,眼瞅着最终期限一日日临近,我们却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吴广也说,“秦法严苛,凡所征戍边兵丁,如果没有按时到达指定地点,等待我们的便是一律处斩。我不想去送死,只好和陈胜想了一条活路。”
“与其不能按时报到去被处死,还是逃亡后被抓回来杀掉,我们还不如在这里揭竿而起。”火光中陈胜挥舞了一下拳头,“如今扶苏既然起兵反抗胡亥,我们也可以打着响应他的旗号去讨伐暴君,我和吴广半夜将白绢塞入鱼腹内,就是为了让这次起义师出有名。”
许钦装作动容的样子:“我在外忙于经商,竟然不知道又要再起战事。我和你们说句实话吧,我今年的年龄也到了征兵之岁,一旦打起仗来,我也是和你们一样马上被拉到前线送死的命,我如今远在外地,搞不好家乡的征兵早就结束并且出发了,说不定我早已和你们一样成了需要亡命之徒。”
陈胜看向许钦的眼神又是惊喜又是同情。
许钦拍了拍陈胜的肩膀:“大兄放心,你们的危机也是我的危机,我会在这件事上助你们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许钦:他们有900个人,我方有韩信也打不过,不帮忙还能怎么办?
韩信:……………………
陈买:其实造反好像还挺好玩的
韩信:+1
许钦:我只是个送快递的,咱们走位能不能别太风骚?
作者:要串联历史剧情线,走位不风骚怎么玩?
第22章 大楚兴
许钦干脆把手下都叫醒,去车里重新拿了一些鱼过来,一人串了一条放在火上烤,也分了陈胜和吴广各一条。
二十几个人同时烤鱼发出的香味,就是睡得再沉也被馋醒了。其他人不敢上前,那两名县尉起身之后走过来喝道:“陈胜,吴广,你们大半夜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吴广故意做出憨厚的样子:“我闻到他们烤鱼很香,就过来要了一条。”
县尉不悦地过来,踹了一脚吴广:“就知道自己偷吃,我们都没吃,轮得到你们吃吗?”
吴广从地上爬起来,把手里那条刚烤好的鱼恭敬地递给那名县尉,赔笑道:“这不是看两位睡得正香,没敢叨扰,我这就把烤好的鱼献给县尉。”
“这才识相。”这名县尉仗着有官职在身,全然不将许钦这样的商人放在眼里,大刺刺挤开护卫坐在火堆旁边,用手一指自己的同伴,“他的呢?”
许钦抬起头看去,只见站在一旁的是白天提醒过他们节约柴火的另外一名县尉,大概比较年轻,所以还不惯欺压戍卒之事。
陈胜已经抢先把手里的烤鱼咬了一大口:“不好,已经被我先吃了。”
年长的县尉骂道:“饿死鬼变的吗?”
许钦连忙上前劝说:“算了算了,县尉犯不着和这等戍卒置气,我给你挑条好的再烤。这鱼啊,要自己坐在火堆旁,边烤火边烤鱼才有趣味。”
年轻的县尉被陈买拉着坐了下来,陈买特地从鱼里挑了之前许钦压下来里面重新放了绢书的那条,用竹签子穿好递给对方。
许钦拍了一下陈买的脑袋:“你这孩子傻的吗?怎么不帮县尉将鱼处理好再拿出来。”说着就将手中小刀递了过来。
“没什么,我自己来好了。”年轻县尉接过小刀,用力往下一划,就露出了事先藏好的白绢,“这里怎么有布?”
许钦假装凑过去看县尉从鱼肚里拉出来的东西:“哎呀,这上面怎么有朱红色的字?”
年长的县尉也好奇地说:“拿来给我看看。”
火光映照下的白绸上用朱砂写着三个大字,县尉直接读了出来:“陈胜王。这什么意思,姓陈的要胜过姓王的?”
陈买神秘兮兮地说:“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古时候这种产品呢什么牛肚子、鱼肚子、鸟肚子里发现的书叫做天书,这可是预言呢。”
“预言?这能预言什么……”县尉突然一愣,反应过来了“王”字的另外一个发音,陈胜王(读旺),顿时脸色一沉,“别妖言惑众,要不是看你年纪尚小,我能把你抓起来送去官府。”
“县尉消消气,我也是随口说的。”陈买故意扯高了嗓音,“并不是说陈胜能够称王的意思。”
这句话一出,原本偷偷看这边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虽然外面的雨声还淅淅沥沥,但黑暗的房间里大家都无比沉寂。
县尉狠狠地瞪了陈买一眼,许钦一把将陈买护在身后:“他年纪小不懂事,县尉莫要怪责。”
县尉把吃完鱼的竹签往地上一扔,拉起自己的同伴:“走了,陈胜吴广你们两个也滚回去。”
等到人都散了,陈买坐回许钦身边,小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外面雨这么大,他要是有本事就让雨停了,再把我扭送官府啊。”
韩信聆听了一会雨声:“雨有些变小了,说不定到天亮会放晴。”
许钦连忙查了一下天气app,果然在早上四点到六点之间,降雨量骤然减少了许多,他佩服地对韩信说:“你真是神机妙算。”
“万物皆有其规律,通过观察能够推算出将会发生什么。”韩信淡然回答。
“我们要不要趁雨晴离开这里?”陈买提议,“这个陈胜和吴广可是要造反。”
“要是能离开早离开了。”许钦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帮他们?他作为屯长手下有九百人,我们全部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如果贸然离开,说不定会被灭口。”
“我还以为和他们说过话就算混熟了……”
“你果然还是太嫩了。”韩信嗤笑道,“这个世上,为了活着不惜背弃朋友、杀人越货的事情,时有发生。”
“总之我们小心行事。”许钦说,“且看他们怎么做吧。”虽然历史书给许钦剧透过大泽乡起义的事情,但在他穿越过来之后,这件事毕竟提早了大半年,他不知道事情还会不会按照既定轨道前行。
因为鱼腹丹书引发的骚动并没有平息,许钦能听到不少人窃窃私语,讨论着陈胜如果能做王自己会不会有活路。其实这些人如果不是被逼到死路,也不会死心塌地跟着陈胜揭竿而起了,韩信说得没错,很多人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至少现在,这封神秘的天书让很多已经绝望的人看到了活着的出路。
app预报得果然准确,到了四点左右的时候,外面果然暂时放晴了。
雨一停,那田野上水洼里无数的青蛙和蛤-蟆就开始高亢地唱了起来,还有蟋蟀等草虫在黑暗中震动翅膀的声音。很多人习惯了雨声之后,被这些声音给惊醒了。
陈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对许钦说:“大兄,外面有什么东西在亮?”
“也许是闪电还没停歇?”许钦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来,这蛙声大概难得碰到雨晴有那么一个时辰表现,顿时像进了PK赛的选秀歌手一般,“咯咯咯”叫唤得和机关枪在他耳畔响一般,令人睡意全无。
反正也睡不着了,许钦干脆站起身来,准备去外面呼吸一下雨后的新鲜空气。
韩信也被蛙声吵醒了,带着明显的起床气皱着眉头说道:“雷声早就停了,哪来的闪电,应该是别的东西在亮。”
他这么一说,离得近的戍卒就颤巍巍地说:“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据说是合并六国之前留下来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死过什么人,不会是闹鬼发出的光吧?”
“别自己吓自己了,都跟我一起出去看看。”陈胜走到那人旁边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