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215)
“同学,我再给你一个袋子吧,再塞下去西红柿都要破了!”摆摊的阿姨挥着塑料袋提醒道。
斐垣却不管也不顾,继续往袋子里塞,塞得一直将袋子塞得快拢不起来了才停手。
“没事,他会吃完的。”
斐垣眼角荡开笑意,过分好看的五官晃得摊主恍惚了一瞬间,但立刻又手脚麻利的给套上了另一个袋子,她怕只有一个袋子半路破了就麻烦了。
来不急细想斐垣答非所问的话是什么意思,斐垣扔下钱就走了。
“找零还没拿啊!”摊主连忙喊住他。
斐垣哼着不成调的自我创作曲往医院轻松又愉快地走去,头也不回。
斐程峰痛苦得躺在床上直哼哼,医生给他打了止疼针,但疼痛的感觉是从骨子里钻出来的,他疼得受不了,连止疼针都止不住,但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麻药,他还动弹不得。
斐睿安在医院住着,尤其才“做了噩梦”魇着,常月笙没功夫理会斐程峰,只给他转了个院换了个VIP病房,顺带着请了个护工,住院一天,也就只来看过他一次,看完就走。
斐程峰一边骂着女人都是白眼狼,一边想着要怎么报复斐垣。
他是没想过报警的,太丢人了。老子被儿子打成这样,在闹到警察局去,他这脸还要不要了?所以不管是谁问起,他一律是照着步升敷衍别人的说法——不小心摔了。
——虽然没人相信他摔得能把手指摔成粉碎性骨折。
“叩叩——”
敲门声一响起,斐程峰就暴躁地大吼:“不是说了别来烦我吗?!”
门被轻轻推开,斐垣清丽温柔的笑脸出现在斐程峰的面前,暴怒未消的五官定格在了那一刹那,看起来有些滑稽。
“儿子来看父亲,怎么能说是烦呢?”斐垣笑着转身将门轻轻关上,斐程峰惊恐地盯着斐垣的背影,痛觉未消的苦楚让他连颐指气使地让斐垣滚出去都难以做到。
斐垣慢慢的转过身,姣好的五官上挂着淡笑,斐垣问:“爸爸,我来看你,高兴吗?”
斐程峰僵硬地扯着脸上的肌肉,强迫自己不要做出激怒斐垣的笑模样。斐程峰的心态已经变了,斐垣在他的眼里,已经不是什么听话懂事会孝顺他濡慕他的好孩子了,他是个恶魔……
有对比才会幸福,和斐垣这个一言不合就能拿不锈钢给他做帽子的“孝顺儿子”相比,还是斐睿安那个被宠坏的儿子好,斐睿安虽然不尊重人,但不会把、把人弄死啊……
斐程峰自认自己是个能屈能伸的枭雄,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是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弱者”,稍微屈服一下也是没什么的。
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只要现在稳住,等他好了——等他——
“爸,我给你带了一点水果什么的,番茄富含各种微量元素,多吃点,伤好得快。”
斐垣将那几乎能囫囵装个半麻袋的“慰问品”放在床头柜上,看得斐程峰嘴角抽搐。
狗屁的水果!这不是蔬菜吗?!水果的番茄明明是小小个的圣女果!
但斐程峰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只能是笑呵呵地应着:“辛、辛苦了啊,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过来,一定很累吧。”那一袋子看着都要有二十斤了!斐程峰恶毒地想,怎么还没累死你呢?!就你这种小身板,累死在半路上该有多好啊!
“不累的。”斐垣看着他,轻声说,“为了您,这点累算什么呢?”
斐程峰干巴巴地笑着。
你以为会成这样是谁害得啊!!!
斐程峰不敢去看斐垣的脸,他现在对斐垣那种惨白的脸已经有了畏惧感,但又想快点从这样的困境中脱身,只能僵硬着身体说:“垣、斐垣啊……你挑的番茄太好看了,我看了都要馋了,能不能帮我洗一个啊?”鬼个馋!他才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重的伤,一看到红色都要晕要吐了,有个鬼的馋!但为了支开斐垣,他也只能这么说。
斐程峰紧紧地盯着斐垣——身后的柜子把手,不敢去和斐垣的眼睛对上,他怕从斐垣那里看到什么让自己心惊的情绪,也怕自己的忐忑会被斐垣发现。
斐程峰的喉结上下动着,他想用吞咽口水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但嘴里干巴巴的,什么也没有。
斐垣看了他一会儿,将斐程峰看得脸色越发的苍白,看得他全身直冒冷汗,在斐程峰被这样没有任何回复的空白期折磨得心态崩溃前,斐垣终于开口了。
“好的呀!”斐垣解开袋子上的死结,任何提着袋子走了。
斐程峰愣了一下,但大脑下意识地不去想斐垣这个可疑的动作具体有什么不对劲,他只是飞快且得意地伸手在呼叫铃上一连按了好几下!
VIP病房就连带着有一个小卫生间,斐程峰一边不间断地按照呼叫铃,比斐垣要来得浅不少的眼睛死死盯着卫生间的方向。
斐程峰心里嘲笑着斐垣的“愚蠢”,但又庆幸斐垣的幼稚,他的心再狠一点,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等人来了就好!等人来了!斐垣,我要把昨天从你那受的屈辱和痛苦全部——
斐垣的动作不慢,没两分钟就把那一大袋西红柿全部洗干净了。进去的时候是一袋子,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袋子,水淋淋的塑料袋上不断滴落着水珠。
红彤彤的一大袋番茄将整个透明的袋子都“染”上了红色,透明的水珠也在那样鲜艳色彩的映衬下变成了瑰丽的红。
“哒——哒——哒——”
水淋淋的袋子不断地往下挂着水,斐程峰的眼珠子像是钉在那里移不开似的,红色让他恐惧,嗓子一阵阵地发干发紧,大脑咚咚咚跳个不停,心脏嗡嗡地响个不停,斐程峰惊恐地挪动着脑袋,对上斐垣那双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睛,身体一阵阵的发冷:“斐垣……”他轻轻地、无意识地喊着斐垣的名字。
恐惧之中,不太灵光的脑子也缓缓地动了起来,他有些疑惑,医生呢?护士呢?他都按了那么多下呼叫铃,为什么没有人过来呢?
还有护工呢?他花了那么多钱请的又能打又懂护理还当过医生的护工呢?
斐垣湿漉漉的手拿着一个同样湿漉漉挂着水珠的番茄递给斐程峰:“我都洗好了,吃吧。”
斐程峰想说,他不饿,他不渴,他不想吃,但他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坐了起来,伸手接过斐垣手中的番茄。
他很害怕。
没有半丝血色的指尖和血红的果皮相触着,没有被染上半点颜色,只是愈发地显得他苍白,被映衬成红色的水珠淅淅沥沥地往下挂着,明明只是因为番茄才变红的水,滚落下去时,却依然是红色的。
——像昨天从他脑袋上滑落下去的鲜血。
“好、好吃的。”斐程峰干笑着将圆滚滚的番茄拿到嘴边,咬了一口,也不管味道如何,立刻就扬着笑脸对斐垣肯定道,“太好吃了!斐垣,你挑的水果太好了!”
斐程峰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的僵硬,不知道胡乱扯出的表情有多么扭曲,不知道他颤抖不停的眼睛里弥漫着的是怎样的恐惧。
但那不重要。
斐垣看清了,只要他看到了就好了。
“只要爸你吃得开心就好了。”
“开心!我太开心了!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给我送来的慰问品,我吃着怎么能不开心呢!啊……我真是一个幸福的人啊!能吃到你特意给我买的东西,我这心啊……我幸福得现在死掉都满足了!”斐程峰情真意切地说着,几乎要将自己感动得流出眼泪,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颤抖的身体已经比眼睛先一步被透明的水挂满了。
斐垣看着斐程峰,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满身是汗,却依然要说着口不对心的感动,一贯装模作样也掩盖不住傲慢的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着,总是仰着下巴看着所以往后挺的脊梁弯着,卑微得几乎恨不得将脸贴在被子上才好。
“嗯,我知道的。”斐垣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