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经[无限](12)
千梧看他片刻,撇开眼无声地挑了挑唇。
*
回到大厅,他们却立刻被人叫住了,领头的还是昨天那个要把未成年少女推出去的皮衣男。
“有事?”千梧问。
“昨晚什么情况?你活着回来,难道不该给我们所有人一个解释?”男人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是男的,所以即使被选中也没事?”
千梧语气冷淡,“昨晚发生了很多事,但我似乎没有和你分享的义务。”
“我们可是队友,一起进这个鬼地方,难道不该信息共享?”
“你对队友这个词存在误会。”千梧平静回答:“我们只是倒霉一起进本的玩家。我的义务仅限于不残害同行者,并从中挑选出资质上乘的作为队友。很遗憾,我暂时不打算和你组队。”
“资质上乘?”男人讨好地笑着撸起袖子,露出两条神经,问道:“这够吗。”
一条是淡而透的肉粉,另一条是稍饱和的天蓝。
千梧懒得看,转身要走。
“千梧先生。”暴躁老哥高大胖也在人群里,叫住他问道:“什么样才算资质上乘?”
又有人说,“你介不介意让我们看一眼你的初始天赋,如果你天赋过人,现在又有更多信息,以后大家就听你的指挥,我们人多也好办事。”
千梧回头望向众人,片刻后他低眸挑唇一笑,卷起袖子,露出手臂。
“靠……”
“还有这样的??”
白皙纤细的手臂上安静地躺着两道初始神经。代表冷静的蓝色神经淡不可察,但代表敏锐的红色神经却浓郁得如同熟透了的红罂粟,尽管目前只是一条细细的印记,却让人不难想象之后这条神经会以多么疯狂的速度生长。
或许敏感是一种更高级的天赋,副本里二十五人,冷静天赋尚可的玩家不少,但敏感天赋流选手却绝对稀罕。屈樱有一层淡淡的水红色,已是佼佼者。
“跟我做队友吧!”皮衣男眼睛放光地说道:“我的船夫告诉我,天赋偏科严重的玩家往往会死得很惨。我们这些人私下比对过了,我是冷静天赋最高的,刚好可以补足你的短板,最适合你的队友人选。”
“是么。”
江沉忽然开口,拉起风衣袖子,露出深蓝近乎于黑色的初始神经,“比我更适合吗。”
大厅里一片死寂。
他又垂下手,手臂上的蓝线和千梧的红线似在遥遥辉映。那是代表最高的神经天赋,一蓝一红都深邃近黑,仿佛是一株并蒂双莲刚好寄生在两个人身上。
天赋值偏科严重的玩家,往往会死得很惨。
除非能及时找到互补的队友。
所以无论在外面是何种关系,他们都注定要在这神经里重新携手。
第8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两强大佬站队,除了哀求,余下的人再也找不到冠冕堂皇挤进来的理由了。
“我对组队没兴趣,除非谁手里有价值的线索来交换。”千梧淡淡道:“不必哭丧着脸,如果能顺手保人,我们不会袖手旁观。”
他和江沉在一片死寂中沿着楼梯向上,直到五楼,他忽然停下脚步。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玩家都有点怪?”千梧低声说道:“那个又高又胖的汉子常常爆发式狂躁,穿皮衣的有点反社会人格,第一天晚宴上有人说原本在蹲监狱,还有人要拉着贱人一起去死的……”
江沉点头,“神经毕竟属于灵异世界,突然被拉进来,亲眼见证两个同伴惨死,情绪有波动也很正常。不也有一些心智还算坚韧的人吗?”
“或许只是看起来心智坚韧。”千梧低声喃喃:“我总觉得每个人都不太对劲。”
江沉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认真盯着他,语气温和问,“看所有人都不正常,那你看我呢?你看我怎么样?”
千梧蹙眉盯了他半刻,恹恹地扭过头去,“你最不正常。你就没正常过。”
“……”
楼梯下忽然传来两道脚步声,他们驻足向下望去,是戴鸭舌帽的小伙跟另一个高瘦的男人。高瘦的男人戴着一副银色冷光细框眼镜,皮肤很白,气质斯文。
在千梧印象中,这人总带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平时玩家们喜欢凑在大厅窃窃私语,而他从不出现,只在面试和晚宴上露脸。
“两位大佬。”眼镜叫住他们,“请留步,我们想跟你俩说几句话。”
“我们不是一起的。”鸭舌帽连忙摆手,“就刚才一起上楼碰到了。”
“又刚好有相同的目的。”眼镜淡笑着倚在墙上,抬头说道:“我特别理解大佬们不愿意被蠢货拉后腿的心情,我也一样。刚才千梧说有线索欢迎交换,我刚好知道点东西,这位小帅哥也是,不如大家来交换下?”
“我叫钟离冶,在外头是个兽医。”男人推了下冷光眼镜,“为表诚意,我先说我的。”
江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这庄园里曾有一个病人。”钟离冶敛起严肃神情,“每个房间药箱里都有白色盒装粉末药剂,性状不属于任何常见药。一楼沙发旁、宴会厅、甚至面试间里都摆着那玩意,大多数已经潮了,至少有一两年没被打开过。”
“庄园主身强体壮,也许只是从前病过。”千梧平静道:“目前听来这条线索价值不大。”
“但搭配这位小帅哥的发现就很耐人寻味了。”钟离冶说着勾过鸭舌帽的肩膀,笑道:“彭彭,给大佬们展示下实力。”
“算不上算不上,雕虫小技。”叫做彭彭的大男孩摘下鸭舌帽捋了捋爆炸的卷毛。他很瘦,有好似混血的深眼眶,不话痨时表情总是垮着,一脸颓丧。
一头卷毛被捋得更炸了,他只好又重新扣上帽子,神神秘秘说:“我在林子深处发现了一间灵堂。”
“林子深处?”江沉挑眉:“你进过花园?”
“就是第一天晚上嘛……”彭彭哆哆嗦嗦地回头看了眼空荡无人的旋转楼梯,压低声说:“那天深更半夜进来庄园,我一眼就觉得那个花园好诡异好阴森好怕怕哦,所以决定进去看看。”
千梧:“……”
江沉平静发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思路异于常人?”
“嗐,我进去时还碰见被管家捏掉脑壳那哥们了。”彭彭提起那人又露出悲戚神色:“一进去是个四岔口,我看他往右走,那我就往左嘛。结果别说,里面岔口还不少,我一通瞎拐,拐到后来看到的第一个房子就是一间灵堂。死者遗照是个老太太,灵牌上写着老夫人之位。”
千梧问,“然后呢?”
彭彭两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一摊,“然后我就感觉时间不早了啊,怕错过面试,赶紧出来了。”
江沉严肃盯着他,“怎么出来的?”
“就原路返回啊。”彭彭无辜地摊着手,“怎么进就怎么出,难道你们平时走路都不记路吗?”
从来不记路的千梧闻言沉默。
自诩方向感绝佳但一进花园就懵逼的江指挥官也随之沉默。
“我那天好难过啊。”彭彭又陷入巨大的悲痛中,“就尼玛离谱!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因路痴而亡?我好恨!早知道那哥们不行,我该拖着他和我一起的!”
“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钟离冶问。
“我打两份工。”彭彭回答说,“主业红白事典礼策划,副业导游。跟团导到哪就在哪顺便帮人筹办婚礼葬礼,很灵活的。”
钟离冶也沉默了。
彭彭接着开始话痨,“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件往事,有一次啊我的游客爬猴山时跟着猴子走丢了,那都是我给找回来的,知道么?那次才真特别惊险,老子都进猴窝看见猴王了,你们知道山上野猴子多凶么?”
千梧打断他,“带我们去灵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