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小皇子(184)
太子已经猜到了。
他俯首站着,微笑道:“我记得小弟小时候,父皇曾问过他,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我长这么大,父皇好似还没问过我。”
皇帝放下手,会意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其实,启蒙读书的那几年,我心心念念的便是考状元。还幻想着如何瞒过考官,隐姓埋名的去考。”
皇帝来了兴致:“哦,后来呢?”
太子说:“后来发现太难了。”
皇帝:“……”
太子说:“后来看小弟学武要当将军,我也有几分艳羡心动。只是蹲马步实在太累,便也放弃了。”
皇帝:“……”一直以为自己继承人完美无缺的亲爸滤镜开始碎裂。
太子说:“还有画师、工匠、刑部尚书、账房……或许因为我一生下来已经注定了要做什么,所以便格外好奇其他人的生活。如今,却给了我一个机会尝试。”
皇帝分不出他说是真话还是安慰,但无论如何,儿子贴心,当爸的总是受用的。
他说:“无瑕与我说了,我们这儿的东西到了那个世界也能用,届时,你就慢慢地考虑你想做什么吧。”
两人谈了会儿心,皇后就在小皇子的怂恿下过来催促启程了。
这条密道有两个出口。
一是通向京都一座皇家花园,一是通向城外的驿站。
皇家花园离皇宫很近,自然不是好的选择,于是他们便收拾东西,往驿站的方向出发。
但这一收拾,也花了不少工夫。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识货的现代人,蔺琛不得不一个一个去鉴别带啥最划算。完美无瑕的和田玉、羊脂玉带了一堆,大颗大颗圆滚滚的天然东珠也是一串串的拿。
蔺琛为他们挑了辆黄花梨轮椅,据说还是小皇子皇曾祖母用过的。不过他选它,除了值钱外,最重要的是当作运输工具。当然,也不必觉得奢侈,因为放在上面的东西完全值得。
就是那棵珊瑚树。
皇帝听说可以把珊瑚树带走还很高兴,一点都没想到亲爱的儿子差不多等于把它列在了自己的“嫁妆单子”上。
推到驿站时,瞿渔先出去探路。
瞿渔很快回来:“驿站附近没有人。”
皇帝点头。他们当初建驿站时,就是为了掩饰密道,所以位置不太好,一是离京都有点远,二是不在必经的官道上,后来为了方便,修建了一座新的,这座旧的也就废置了。
从驿站到赤金山还有一段路。
不过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此时逃难的大越百姓一定很多,他们若混在里面,目标便小了许多。
第151章
想法总是美好的, 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衣服。
除了小皇子和蔺琛穿的伪装还符合逃难的形象,余下几人个个绫罗绸缎,一身珠光宝气,走出去就是移动的财库, 混到难民堆里, 这是走秀找陪衬呢。
茹嬷嬷和惜宁只能就地取材,把驿站的床单桌布都搜刮了, 紧急裁制了几身大袍子, 像不像逃难的不好说, 但包袱藏在里面,不遇个七八级台风, 轻易看不出来。
轮椅珊瑚树太招摇,于是让皇帝陛下纡尊降贵地坐在上面, 亲自抱着。蔺琛给珊瑚树撒了几把灰,但效果一般,只好用米袋裹起来。
皇帝抱着树, 吃力地坐在轮椅上——毫无疑问,这是他这辈子干过最重的活儿。
余公公在旁边看着心疼得不行,恨不能以身相代。但坐轮椅也是个福利, 谁敢在皇帝站着的时候,自己坐着?
除非想瘸。
天色渐黑, 事不宜迟, 他们迎着晚霞出发。
由于驿站所处的位置实在偏僻, 他们走到天色全黑, 才看到逃难的大部队。
匈奴围城日久,百姓们逃跑时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许多人早早地拆了门板, 托工匠下面加了轮子,推起来便是一架像模像样的板车。许多年迈的老人就坐在上面,抱着行李,由子孙们推着跑。
与之相比,坐着轮椅的皇帝就没那么突兀了。
何况天黑路陡,一群人为了逃命,也没心思左顾右盼,都是闷头赶路。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百姓发出惊呼,然后是一阵骚乱,有人从前面退回来,太子向瞿渔使了个眼色,瞿渔立刻上前打探,不久,就从后面冲出一队匈奴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瞿渔很快回来,小声说:“匈奴兵在前面搜查,但人数不多。”
如果认真搜查,不说他们的脸能不能过关,反正这棵珊瑚树是铁定遮掩不过去的。而珊瑚树遮掩不过去,他们的身份迟早要曝光。
瞿渔问小皇子:“殿下,一共十五个人,我解决十个。”
小皇子点头道:“余下有我。”
这时候,有一个匈奴兵晃晃悠悠地询问到他们跟前。他一眼就盯住了抱着麻袋坐在轮椅上的皇帝,用生涩的中文问:“他为何坐着?”
太子等人还在绞尽脑汁地想个体面的借口,蔺琛已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瘸了。”
太子等人:“……”连忙对他挤眉弄眼,要他悠着点。就算他们那里没有皇帝,但一定有岳丈的吧!你这是想单身呢?还是想光棍呢?
匈奴兵说:“他抱着什么?”
蔺琛看太子等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如何的“大逆不道”,但是,“大逆不道”一次和“大逆不道”两次都是“大逆不道”,所以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家里的树。他有……恋树癖,不抱着树晚上睡不着。”
太子等人已经不敢看皇帝的脸色了。
小皇子立刻朝瞿渔使了个眼色。
两人极默契的,压根没有说十五个人怎么分,瞿渔就一个箭步上前,拔出那个匈奴士兵手中的刀刃,一刀将人砍成两半,然后用轻功跃向前方。
因为他刚刚故意没有和蔺琛他们站在一起,所以周围的匈奴骑兵并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立刻拍马去追。
小皇子一个疾冲,追到最后一匹马后面,手抓了一下马尾,身体往上一跃,从后面无声无息地割断了匈奴骑兵的咽喉,而未惊动前面。
之后,他故技重施,连杀了三个,才引起其他人的警觉。
匈奴骑兵立刻挥出长鞭。
鞭子挥舞时,破风声呼呼,仿佛带着百千斤的力道,看得蔺琛头皮发麻,心头发紧,恨不能超人附体,眼睛射出高温射线,以眼杀人。
小皇子腰肢极柔软,坐在马上,向后一仰,躲开了长鞭的攻击。
鞭子挥出去后,有个收势,小皇子趁匈奴骑兵未及将鞭子收回,纵深越到对方马背上,一脚将他踢了下来。匈奴骑兵就地一滚,刚站起来,就脖子一凉,脑袋飞了出去。
小皇子解决完四个,正要去追最后一个,瞿渔就提着匈奴士兵的刀,将对方解决了。
瞿渔不顾周围百姓惊恐的目光,随手将刀一丢:“殿下懈怠了。”
小皇子很羞赧。
另一个世界的安稳和武学的退化,让他失去了危机意识,练功也不勤快了,经常找借口赖床。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到用时恨不勤”。
百姓们见他们杀了匈奴兵,怕被其他的匈奴兵报复,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地跑。
蔺琛他们也跑。
皇帝坐在轮椅上,屁|股差点被颠成两半,干脆从椅子上下来,让余公公推树,他自己拉着皇后跑。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妃、皇后、包文直等老弱妇孺气力竭尽,渐渐与其他百姓拉开了距离。
包文直观察地形:“我们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应该能在天明之前赶到。只是微臣有一事不解,官道人来人往,引人注目,为何一定要从那里走?”
“因为……”
蔺琛刚要说话,就听瞿渔“嘘”的一声,紧接着小皇子紧张地举目四望:“有人来了!我们先藏起来。”
但这里视野开阔,压根无处可躲,瞿渔挥手:“你们先走,我来断后。”